明末鼠疫的危害有多大

鴻鵠高飛一舉萬里 發佈 2020-01-28T14:26:33+00:00

鼠疫是由鼠疫耶爾森菌感染引起的烈性傳染病,屬國際檢疫傳染病,也是我國法定傳染病中的甲類傳染病,在39種法定傳染病中位居第一位。

鼠疫是由鼠疫耶爾森菌感染引起的烈性傳染病,屬國際檢疫傳染病,也是我國法定傳染病中的甲類傳染病,在39種法定傳染病中位居第一位。鼠、旱獺等嚙齒類動物是鼠疫耶爾森菌的自然宿主。鼠蚤則是鼠疫耶爾森菌的傳播媒介。鼠疫的臨床表現為高熱、淋巴結腫大疼痛、咳嗽、咳痰、呼吸困難、出血以及其他嚴重毒血症狀。鼠疫是一種傳染性強、病死率高的惡性傳染病。世界歷史上第一次有明確文字記載的大規模鼠疫爆發於公元5世紀的東羅馬帝國。這場鼠疫導致君士坦丁堡40%的居民死亡,此後它繼續肆虐了半個世紀,直到1/4的羅馬人口死於鼠疫。據估計這場鼠疫導致全世界1億人喪生。它使541年至700年間的歐洲人口減少約50%,這次鼠疫引起的饑荒和內亂徹底粉碎了東羅馬皇帝查士丁尼統一羅馬帝國的雄心,也使東羅馬帝國元氣大傷,成為了拜占庭帝國在西亞、北非的領土被阿拉伯帝國征服的重要誘因之一。

在1348年—1350年的三年之內歐洲有近3千萬人因鼠疫而失去生命。3年里鼠疫蹂躪整個歐洲大陸並一直傳播到俄羅斯,導致俄羅斯近三分之一至一半的人口死亡。歐洲其他地區也因為這次肆虐的鼠疫而出現人口大量死亡的現象:威尼斯人口銳減70%,英國死亡58%,法國死亡3/4。整個14世紀歐洲人的平均壽命從30歲縮短到20歲。在此後300年的數次鼠疫暴發中歐洲有近一半人因此喪生,全球有近3億人失去生命。成為這場肆虐全球長達300餘年的鼠疫最後受害者的就是中國明朝——這場鼠疫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明王朝滅亡的誘因之一。小小的老鼠能滅亡一個龐大的帝國嗎?在動力系統中有一個蝴蝶效應:「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就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究其原因就是蝴蝶扇動翅膀的運動導致其身邊的空氣系統發生變化,由此產生的微弱氣流會引起四周空氣或其他系統產生相應的變化,從而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最終導致其他系統的極大變化。顯然我們不能說美國的龍捲風就是由南美洲一隻小小的蝴蝶直接引起的,只能說蝴蝶扇動翅膀的運動所引起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最後綜合在一起誘發了龍捲風。同樣我們也不能將明王朝滅亡的原因完全歸結於老鼠,只能說鼠疫在明王朝滅亡的過程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

傳統的史書在記載王朝興亡時多著眼於王朝政治形勢的變遷,然而實際上一個王朝的興衰沉浮背後其實是受到很多因素影響的。我們不妨就用蝴蝶效應來解釋明朝的滅亡:事實上鼠疫也不過是宏觀效應中的一個環節而已,效應的真正源頭其實是氣候環境的變化。我們知道中華民族歷史上夏、商、周這幾個早期王朝都發源於北方的黃河流域,直到秦始皇混一天下時後來被稱為魚米之鄉的江南地區仍是山越民族出沒的蠻荒之地。三國時期東吳才對江南進行了第一次大規模開發建設。在經過西晉短暫的統一後五胡亂華導致大量中原士民南遷,南遷的中原士民進一步促進了江南地區的開發,到了隋朝重新統一南北時南北方之間的經濟文化差距已然大幅縮小,所以隋煬帝才需要開鑿運河溝通南北。不過直到隋唐時期北方在人口經濟上仍占有相對優勢:當時以秦嶺-淮河一線以北的人口與南方人口之比差不多是三比二。不過中國經濟重心南移的這支趨勢並未就此終結,南北方之間的差距仍在持續縮小,到了安史之亂前夕中國南北方人口之比已達到一個關鍵點:一比一。安史之亂的爆發驟然間打破了這種平衡,從此中國經濟重心徹底轉移到南方。到了宋代由於靖康之變後中原士民再次大量南遷就使北方與南方的人口比例逆轉為二比三。

在中國經濟重心南移的背後其實是有著深刻的自然環境因素的:河渠失修、水土流失等等,而最關鍵的恐怕要數氣候的改變。這一因素往往為傳統史學家所忽略,直到二十世紀科學家們通過現代科學技術推測發現唐代的氣候比我們今天要高且更加濕潤。大約在唐末宋初中國的氣候開始出現明顯的變冷跡象,這一氣候變化因素成為了影響農耕民族和遊牧民族博弈的」上帝之手「。眾所周知長城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標誌之一,現在我們很多人一提起長城就會想到秦始皇,不過實際上我們今天所看到的長城其實大部分是明朝修建的,而秦漢時期的長城比我們現在看到的長城要往北推進很多。東漢末年的呂布是五原郡九原縣(今內蒙古包頭市九原區麻池鎮西北)人,也就是說在當時內蒙古大部分地區實際上是以定居農耕作為生活模式的漢人聚居的地區。然而氣候的變化使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的分界線開始逐漸南移,於是明代的長城就壓縮到了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位置上,基本上北京就已處於農牧分界線附近了,而在秦漢時期乃至更早的春秋戰國時代北京是典型的農業文明地區,戰國七雄之一的燕國還定都於此。為什麼唐代以後遊牧民族開始強勢崛起?事實上氣候變化的影響可能比耶律阿保機、完顏阿骨打、成吉思汗、努爾哈赤等人更有力量。

明朝同樣面臨氣候變化的影響。事實上從唐末宋初開始的氣候變化一直持續到了明末清初,而明末清初恰好正處於小冰河期的峰值。現在一般推測明末的氣候特徵應該是比較寒冷乾燥的。古代中國是一個典型的農業社會,而氣候變化對農業生產的影響是不言自明的。崇禎皇帝登基後華北地區遭遇了持續四年的大旱,整個華北地區在那些年裡幾乎就是顆粒無收。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既然老百姓找不著吃的,那麼他們就只有到處逃亡,看看其他地方能不能找到吃的。還是由於氣候的變化使明朝與蒙古大體上就以如今的長城一線作為持續博弈交鋒的戰線。如果我們暫時拋開明末這一特定時期不提,那麼實際上整個有明一代兩百餘年最大的外患不是女真而是蒙古。在長期的戰爭過程中雙方邊境就呈現出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犬牙交錯狀態,現在既然在老家找不到吃的,那麼自然也就有一部分華北地區的災民湧入到與蒙古交界的地帶討生活。這些逃荒的難民在草原上將牧場開墾成農田,這就破壞了牧場的生態環境,生活在草原的老鼠生存空間受到壓縮,人與老鼠接觸的機率隨之大幅增加。據當地的地方志記載:崇禎六年山西興縣爆發鼠疫。當時的人不知道細菌學、病毒學,他們只是看到有人患病身亡。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死的,恐慌的人群為躲避瘟疫開始逃亡,而這恰恰導致了瘟疫的進一步擴散。

難民們面對著瘟疫與饑荒的雙重摺磨:他們一路走來遇到的幾乎全是災民,他們找不到任何吃的。災民們在飢餓的折磨下開始飢不擇食:他們挖掘老鼠藏在洞中的糧食為食,甚至直接捉住老鼠將其當成食物吃掉。這樣做的結果毫無疑問只會使鼠疫的規模進一步擴大。那個年代一則人們對這種病不了解,二則當時明王朝本就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西北的李自成起義軍和關外的後金虎視眈眈,朝廷內部黨爭持續不斷。在這種形勢下明朝在面對饑荒和瘟疫時反應相當遲緩。到了崇禎十四年鼠疫已蔓延到了河北大名府、順天府等地,此後瘟疫一直延續到崇禎十七年。在瘟疫蔓延的十一年間當地的地方志記載道「瘟疫,人死大半,互相殺食。」崇禎十六年鼠疫蔓延到北京:這年4月北京城每天死亡的人數已達到了上萬人。據統計這場鼠疫導致20多萬北京人死亡,而當時北京城一共也就只有80到100萬人口。當時北京城的駐軍中也有幾乎一半染病身亡,而京城駐軍的3萬匹戰馬中在扛過瘟疫後還真正具備戰鬥力的不足一千匹,這直接削弱了明軍的戰鬥力,僅僅一年後李自成的大順軍攻克北京,這時等待李自成的北京城已是一座被鼠疫肆虐的「死城」。

與此同時地方上的情況也絲毫不比京城樂觀:根據當時的地方志記載稱「崇禎14年始大名府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歲大凶。廣平府大飢疫,人相食。京師大疫,天津大疫。河南全省大疫,開封府陽武縣死者十九,滅絕者無數。榮陽,民死不隔戶,三月路無人行。」感染了鼠疫的人先是在胳膊下面和大腿之間長出一個很硬的大包,然後就開始吐血,吃什麼藥都沒有用,一直到身亡。一家人裡面只要有一個人感染了鼠疫,這家人基本上就會全部死去,甚至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各地到處都被死屍堆滿,而這些無人處理的屍體又成為了新的傳染源。甚至有找不到食物果腹的饑民開始吃這些屍體,毫無疑問這些行為都加劇了疫情的蔓延。當時的醫生用傳統的傷寒法醫治鼠疫卻始終難以見效,在這種情況下來自江蘇吳縣的吳有性研究出刺血法給病人治病取得了較為良好的效果。所謂刺血法其實就是放血療法,它是針刺方法的一種:它通過刺破人體特定部位的淺表血管,放出適量的血液,達到治療目的。當時這种放血治療法在歐洲也盛行,但它的辦法與中國的略有不同。後來吳有性根據自己治療鼠疫的經驗撰寫了《瘟疫論》一書,開我國傳染病學研究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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