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人》:看不見的武器最致命

洋子影評 發佈 2020-03-04T15:23:53+00:00

按照原本的規劃,《隱形人》本應是環球影業有其野心雕塑的經典怪物世界「暗黑宇宙」之第二部電影,只不過出師不利,遙想開闢新局串聯暗黑宇宙的首部作品、新版《木乃伊》評價票房皆毀於一旦,經過了公司內部反覆的談論研擬不久後便正式確認「暗黑宇宙」的胎死腹中。

按照原本的規劃,《隱形人》本應是環球影業有其野心雕塑的經典怪物世界「暗黑宇宙」之第二部電影,只不過出師不利,遙想開闢新局串聯暗黑宇宙的首部作品、新版《木乃伊》評價票房皆毀於一旦,經過了公司內部反覆的談論研擬不久後便正式確認「暗黑宇宙」的胎死腹中。

但無獨有偶,雷·沃納爾帶著自己心念許久的《隱形人》企劃找上了環球及布倫屋,使得原先本暫時跟「暗黑宇宙」一同入土的《隱形人》擁有了嶄新且具創意和力道的面貌率先捲土重來。在轉由環球影業底下合夥公司、小成本立大功的恐怖專門戶布倫屋製作,輔以兩年前藉由《升級》驚艷四方的雷·沃納爾編導,脫離系列宇宙拘束的《隱形人》,帶來了出乎意料之精彩的成效,無疑強烈而扎紮實實的向觀眾宣示:環球影業經典怪物們各有魅力無需共同宇宙,單打獨鬥下,這些影史所刻下的迷人印記與獨立風格,不僅從來不過時,還永遠充滿可能性、永遠都那麼好看。


雷·沃納爾操刀,把看似純然驚悚的《隱形人》,著實打點出探討社會壓抑及情感暴力的描繪深度,利用看不見的恐懼概念,寫入了一段控制關係裡頭的極端壓力,並且將光天化日下的寧靜恐怖玩轉的相當出神入化,藉以大力強化了心魔纏繞的步步驚心。大多時候,阿德里安只是冷空氣里的一口白霧、地板上的一抹記號或地毯沙發中莫名凹陷的印痕,逐步藉由那些若有似無的線索,勾勒出隱形人真正的輪廓,並在空無一物的環境中,體會深層且未知的極限恐懼。

而開頭那段安靜且效果驚人的開場戲,就此奠定了本片的敘事氛圍基調,不需要隱形人的太早現身,編導刻意在後半部才讓阿德里安的面孔清晰露面,前半部都刻意不帶到正面臉孔,便是訴諸隱形人即使尚未出場,擁有高度控制傾向的天才科學家阿德里安,早就像看不見的鬼魂,一點一滴的占據人心中最脆弱的陰暗角落,讓你再怎麼逃,都無法擁有真正的自由,使得開場戲的寂靜無聲夜半逃離,儘是緊張的令人屏息。


同時,編導特別在西西莉亞逃離住宅期間的準備工作巧妙環視了阿德里安豪宅,帶出諸如電擊項圈、屋內隨處可見的密布監視系統與金屬高牆之細部線索,無需多言便在營造摸黑逃脫且深怕即使正熟睡的阿德里安依然有可能突然起身抓個正著的死寂、幽暗和屏息驚悚之外,也第一時間的就讓觀眾理解他強烈的暴力及控制欲,為阿德里安的心機布局和化身隱形人後無所不在的恐怖因子,起了一個相當漂亮的開頭,爾後穩定鋪敘氣氛的寂靜氣息,讓那些精心打理的暴力轉折更顯怵目驚心。

事實上,《隱形人》的暴力鏡頭不多,主要集中於中後半段的幾個橋段之上,卻如此精準且殘酷的成為了形塑阿德里安的一大精神元素,為了挽回西西莉亞,他不是改變自己溫柔求好,反是意氣用事的建立心機版圖,孤立西西莉亞的人際關係、粉碎周遭親友對她的信任,甚至痛下殺手的欲意傷害所有她在乎的人事物,強硬式的製造令人絕望的犯罪連鎖空間,徹底轉化為最致命懼怕的恐怖情人大銀幕形象。

阿德里安知悉人性及弱點、草菅人命而恐怖,這除了在氛圍建構上的成功之外,亦給了後半段虐殺電影形式的暴力血腥之展現一個黑暗、驚悚卻也痛快過癮的開放性震撼收尾,從劇本、演員到角色氛圍的相輔相成前瞻打點,核心拿捏得當又敢於衝擊人心創造新意,步調偏慢卻毫不乏味,擁有高昂娛樂性的同時還有相當深度的人性心理關係探討,《隱形人》就是那麼優秀精彩,觀影之後,仍有著細細回味的可觀價值,完全好看至極。


雷·沃納爾真是好樣的,與溫子仁師出同門的昔日驚悚搭檔,儘管擔任編劇時不乏有些劣作,第一部編導作品《潛伏3 》則不盡人意,但透過第二部高概念主題的《升級》到這次的第三部緊抓核心又具新時代顛覆的《隱形人》,便能依稀知道,雷·沃納爾的驚人編導長才,適宜用在高概念和可顛覆不受限的獨立創作上頭。

《潛伏3 》明顯礙於溫式傳承精神而阻礙了手腳發展,這回握有了《隱形人》故事,除了切入更加合理的現代思路設計發展,關於精神病、恐怖情人的四面楚歌驚悚打點則緊扣《隱形人》「看不見的最恐怖」之恐懼核心探索了不偏不倚也不多不少的人性壓抑至改變的心靈創傷母題,在靈活充滿代入感的視角運鏡、步步進逼的高壓配樂及不知黑暗於何處的大鏡頭環視之技巧捕捉下,前半段是處處堆滿了完美且優異的心靈恐怖氛圍,後半段精神病院密閉空間之無形戰役則暴力血腥的恰到好處,既是慢火燉煮出了成熟韻味又有痛快淋漓的虐殺動作橋段,跟隨攝影機的倒地翻轉及環繞,身歷其境的帶起了電影的感官熱血,其中的轉折以及鬥智橋段更是畫龍點睛,讓這部電影除了驚悚之外,還有著心理哲學上的精妙深度,徹底繃緊神經卻又坐擁深入內心的社會衝擊。


雷·沃納爾憑著嫻熟的恐懼技巧、對時代脈動的銳利觀察和大刀闊斧的翻玩改造,使新世代的《隱形人》成功詮釋出舊瓶裝新酒的意義與感觸,大鳴大放的塑造了一部精神傳承並令這般老題材浴火重生的不朽傑作,從頭到尾的目不轉睛,證明這部《隱形人》在雷·沃納爾驚人的構思巧手下,無時無刻都好精彩好精湛。

然而,畢竟隱形人整場必然不會有太多戲份,難以撐起整部電影的格調,所以雷·沃納爾軸心一換,將《隱形人》改以受害者為視角出發,並且包裝了一層濃厚的虐待式情感關係與心靈位置調換的驚人社會反思,明顯需要一位能叫能瘋能神經質能脆弱同時又能強悍的演員,才有辦法支撐滿場與空氣對戲的震撼獨角戲。

而不可否認,伊莉莎白·莫斯這個選角太對太精彩了,深受丈夫精神凌虐之苦,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陰影卻仍然揮之不去,在硬起來面對控制的強悍之後,編導留下了的是西西莉亞從受害者逐步轉為控制者的開放性可能,書寫了西西莉亞內心遭受摧殘下的震撼蛻變,讓片尾的轉折出其不意的驚訝又合情合理。


鋪陳續集也好、一部作結也罷,《隱形人》在伊莉莎白·莫斯紮實的表演進程及面部救贖詮釋之下,為電影結尾留下了完美的句點和連綿的長嘆餘韻,儘是使人回味無窮。伊莉莎白·莫斯的表演對《隱形人》的精湛就是那麼的重要,不管是表情還是肢體語言都完全一展了這個角色被逼到懸崖邊的癲狂絕望,慢慢堆疊推演之後,讓西西莉亞的曲線成長塑造,是更為的緊實飽滿而完整。

很顯然的,有好幾場戲基本是伊莉莎白·莫斯一個人和空氣對戲,但她的表演卻能徹底的令觀眾信服,那個角落真的站了一個人、她真的被一個看不見的人拖行和毆打,肢體超群,提煉出了最極致的暴力、驚嚇和恐懼,這樣絲絲入扣的情緒表演,不止讓西西莉亞這個角色生動的緊抓觀眾情緒,連與她「對戲」、空氣一般的隱形人本身沒有肢體及語言的個性詮釋,也因伊莉莎白·莫斯的惶恐至強悍而有了喜怒哀樂的靈魂。

西西莉亞遭誣陷時之茫然、震驚到悲痛的表情變化,宛如一面清澈的明鏡,編導不需要為隱形人花費空間書寫很可能摧毀氣氛營造的多餘塑造,選對演員,空氣隱形人也能栩栩如生。伊莉莎白·莫斯具備穿透渲染力的表現便是那一個完全正確的唯一之選,細膩映照出阿德里安令人害怕不安又無所不在極度控制的卑劣人性,伊莉莎白·莫斯成就的不僅是撐場獨角戲還完全驚人的西西莉亞詮釋,也用表演為全場幾乎無形的阿德里安表示出了強烈的危險驚悚感,一人雕塑兩角,奧斯卡級渾厚情感演技著實好是驚為天人。


阿德里安為周遭人士留下的心理陰影與不堪回憶,仍持續折磨著必須靠「逃」才能遠離獲得自由的西西莉亞,因為陰影猶在足不出戶,深怕一不小心就被阿德里安找到,反而讓這一次的《隱形人》之名有了另一層含義,不斷逃避隱匿自己行蹤的西西莉亞,被恐懼逼的只能隱形自己渡過余後人生,隱形人象徵的仿佛也是西西莉亞的心境,是她自己創造的怪物,這種心靈囚禁亦不是真正的自由,所以當小西慢慢自恐懼蛻變為憤怒,勇敢反抗,才終於能夠尋回人生並釋放真正的自由。

實質的隱形人是壓力的具象,心靈層面的那一個隱形人,方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兩種「隱形人」意象使觀眾明白,這是隱形人的核心概念,但卻是屬於被害者西西莉亞視角的故事。雷·沃納爾為「隱形人」一詞帶來的劇本呼應和變革創造,都讓這部環球睽違近半世紀終於重現再造的 世代經典,有了最獨樹一格耳目一新的一次變革,與時俱進、當代思想探討、緊抓原味重塑,於是我們得到了這一部,註定名留情史的經典《隱形人》傑作,方方面面,都精彩至極。


《隱形人》的文本有別於之前的所有版本,並非完全單把「隱形人」做為全片的劇情主軸,社會批判、科學道德議題辯證和瘋狂科學家無惡不作的恐怖行徑與心境的古早老式核心架構一概捨棄,科學家的多端與罪惡依舊存在,只是這次別無其他居心,為的就是闡揚一次控制的霸道及被控制的陰霾之情感拉扯,整個故事相對從「情」出發,直到救贖的降臨,所以相比舊作《隱形人》多以社會、科學用途和超現實的瘋狂科學家等作為劇本要件。

新版《隱形人》的出發點更明顯擁有著極大的共鳴之處,這亦讓電影隨時驚奇的感同身受,層次本質高了很多,那些心境、那些恐懼與那些控制,都如此千真萬確的可能存在於你我周遭無法自拔,無論是看得見的摧殘亦或是看不見的心底壓迫,皆使新版帶來的深度緊張衝擊更甚舊作許多。

《隱形人》花了非常大的篇幅描述女主角的心理狀態,仿佛把觀眾置身在西西莉亞的心深處,一同飽受了一次徹底極致的內心折磨,於共鳴之下、在角色的傑出後頭,編導將文本的張力徐徐堆疊,以至於在後頭被全然的烘托而出,詮釋成了電影最迷人吸引的模樣,分分秒秒細思極恐的鋪陳著一個人被逼到極限的性格轉變,成就電影最深也最驚悚的核心收束。

《隱形人》講約束、說控制、也涉心魔,更在最終尋求了起身反抗重獲自由的命運感觸,無奈、驚嚇又不知所措,直到奮力一躍,人生才終於屬於了自己,《隱形人》意外的貼近人心,蛻變新世代經典最紮實的想望,我們能擁有這部《隱形人》,是我們完美的福份。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