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慧眼識珠」張愛玲,還是鴛鴦蝴蝶派主將 周瘦鵑痴迷「蒔花」自封種花人

封面新聞 發佈 2020-03-05T18:48:23+00:00

封面新聞記者張杰古人有九大雅事:焚香、品茗、聽雨、賞雪、候月、酌酒、蒔花、尋幽、撫琴。周瘦鵑的女兒周全在口述之文《懷念父親——種花人》中也這樣說道:「在我的印象中,父親與其說是個作家,不如說是個種花人,我是種花人的女兒。」

封面新聞記者 張杰

古人有九大雅事:焚香、品茗、聽雨、賞雪、候月、酌酒、蒔花、尋幽、撫琴。「蒔花」,即種花、養花。陶淵明採菊東籬悠然自得,周敦頤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身處鍾靈毓秀之地的蘇州文人周瘦鵑,尤其鍾愛花草。他晚年醉心花木和園藝。在親手培植花木水石盆景之餘,還根據自己經驗所得撰寫了大量關於花木的散文和雜文。比如《花前瑣記》《花前續記》《花木叢中》《拈花集》,《花花草草》《花木叢中》等大量園事花草的治藝小札和風物小記。

2020年1月,由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的《蒔花志:周瘦鵑花卉美文集》,輯錄了周瘦鵑晚年閒居家中時所寫的關於花木的近六十篇散文。作者用簡潔通俗雋永的語言,細膩動人的情感,將一些養花的心得、各種花的常識、對各種花的體悟以及歷代名家吟詠花的詩詞娓娓道來。書中還根據文章內容配了將近一百幅彩色插圖。這些插圖都是中外名家繪製的關於花卉的名作,極具觀賞性,和內容相得益彰,給讀者帶來一抹帶著露珠氣息的怡人芬芳。

書中的文章篇幅都不長,講述的是作者蒔花做盆的趣事、生活的片斷、點滴的感觸以及相關的詩歌繪畫和藝術方面的欣賞。周瘦鵑說:「我是一個花迷,對於萬紫千紅,幾乎無所不愛,而尤其熱愛的,春天是紫羅蘭,夏天是蓮,秋天是菊,冬天是梅。」

周瘦鵑對花卉之美的讚賞和喜愛是由衷的,他為了一個花瓶花盆輾轉搜求,甚至和日本人競買;他為了使花朵盛放得更加美觀,自行鑽研園藝技術,並成為蘇州市園林管理處的顧問,為拙政園等著名景觀的整飭和布置做出了貢獻;他為意外開花的玉簪喜出望外,他為遲遲未放的梅花焦急不耐;……

此外,周瘦鵑還在文中穿插了一些關於花的中外軼事,給讀者展現了一種別樣的花卉文化之美。譬如,他在《花的戀愛故事》一文中,既講到了中國彭玉麟與鄰女梅仙的戀愛故事,又講到了英國小說家斯科特與一名女郎的戀愛故事。

提到周瘦鵑,很多人都會想到「鴛鴦蝴蝶派」:因年輕時創作了一系列的中短篇小說,使其和張恨水、徐枕亞等人一起,成為鴛鴦蝴蝶派早期的代表人物之一。而熟讀張愛玲的讀者對「周瘦鵑」這個名字也不陌生。1943年春,年僅23歲的張愛玲,攜帶《沉香屑·第一爐香》和《沉香屑·第二爐香》的稿件,與母親遠房親戚園藝家黃岳淵的信去拜訪周瘦鵑。讀完這兩部作品後,周瘦鵑將之在自己主編的《紫羅蘭》雜誌上給予連載。由於周瘦鵑的識珠,讓張愛玲這位現代文學的一顆巨星冉冉升起。

但讀者們對於周瘦鵑其他更多情況,則相對了解較少。周瘦鵑供職於中華書局、《申報》等著名出版機構,編譯並出版了一些外國名著。1917年,周瘦鵑先生翻譯的《歐美名家短篇小說叢刊》由中華書局出版。魯迅先生為之作序,稱讚周瘦鵑的譯文道:「然當此淫佚文字充塞坊肆時,得此一書,俾讀者知所謂哀情、慘情之外,尚有更純潔之作品,則固亦昏夜之微光,雞群之鳴鶴矣。」1936年,周瘦鵑還曾與魯迅、茅盾、巴金等二十一人發表《文藝界同人為團結禦侮與言論自由宣言》,號召文藝界一切新舊派系團結一致,抗日救亡。

抗日戰爭勝利後,周瘦鵑舉家遷至蘇州,以文字自娛,以花木為業,過著恬淡自適的隱於市的生活。新中國成立後,他曾擔任過一些閒職,閒暇之時撰寫了大量有關花木和園藝的文章。

從青少年時期,周瘦鵑就對花木栽培很感興趣。幾十年如一日,他一邊每周兩天在上海《申報》從事副刊編輯工作,一邊以相當大的精力從事園藝盆景栽培。早在1935年,周先生於蘇州購置宅邸,名其為「紫蘭小築」。他四處搜尋奇花異草、怪石珍木,在園中手植了六百餘盆盆景。園中遍種各種花卉樹木,以梅、荷、菊、紫羅蘭最盛,還有天竺千葉蓮、大綠荷、十姊妹、西府海棠、復瓣紫藤、白皮松、孩兒蓮和紅豆樹等。此謝彼開,一年四季蒼翠滿目,奼紫嫣紅,皆可品賞。他稱自己為種花人,所精心打理的盆景匠心獨運又詩情畫意,「紫蘭小築」成為與蘇州園林媲美的好風景之一,吸引了國內外慕名者前去拜訪。

抗日戰爭爆發後,周先生為躲避兵燹而流落四方。抗戰結束後,周先生回到蘇州,此後便和家人一直在蘇州過著隱於市的生活,以花木為業,以文字自娛。相比於作家這個名頭,周瘦鵑更願意別人稱他為「種花人」。在《花木的神話》一文中,他也寫道:「我性愛花木,終年為花木顛倒,為花木服務;服務之暇,還要向故紙堆中找尋有關花木的文獻,偶有所得,便晨鈔暝寫,積累起來,作為枕中秘笈。」周瘦鵑的女兒周全在口述之文《懷念父親——種花人》中也這樣說道:「在我的印象中,父親與其說是個作家,不如說是個種花人,我是種花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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