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日報全媒體記者 廉穎婷 通訊員 孫國強 吳浩宇
68歲的王奶奶哭了。
走出火神山醫院，她回頭望了一眼，一名身著防護服的大夫正向她揮手。雖看不清模樣，但她知道，一定是那位大眼睛醫生正沖她笑呢。
20多天前，病情反覆，王奶奶一度失去信心，經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火神山醫院感染二科一病區主任董宇超精心治療病情好轉。並肩戰鬥的日子裡，董宇超那雙充滿溫暖的大眼睛，給了老人信心和勇氣。
在火神山醫院，層層防護的醫護人員看上去都一樣，辨識度最高的就是眼睛和聲音。董宇超眼睛大、聲音柔和，患者們都稱他大眼睛醫生，他們說，從董宇超的眼睛裡能感受到希望和力量。
自轉場火神山醫院以來，董宇超共救治80多例患者，無一人轉向重危重症，無一人病亡。
圖為董宇超為患者加油。通訊員 吳浩宇 攝
關切之眼
一天，從漢口醫院踩點返回駐地，董宇超跟隊員商量進駐計劃。說起門診樓前長長一排等待住院的患者和擁擠的病房時，董宇超說：「這是『武漢保衛戰』啊。」說著，眼圈紅了。
董宇超性格淡然，他一直覺得醫生救死扶傷，不能被無謂的「動容」影響。但那天，他情緒有些失控。
共事多年的萬小健清晰記得，農曆除夕在從上海趕赴武漢的軍機上，董宇超憂心忡忡地說：「從媒體報導看武漢那邊壓力太大了，我們一定得想辦法多看幾個病人。」朦朧的燈光下，萬小健看到董宇超深邃的雙眸透著關切和堅毅。
現實比想像更嚴峻。進駐漢口醫院後，被賦予呼吸科主任之責的董宇超就發現，病房不僅患者眾多，防護也存在漏洞。特別是有一間病房與脫衣間門緊貼，一旦打開形成空氣對流，將會對醫護人員造成直接威脅。
「要打勝仗、零感染，這間病房就一定要關閉。」董宇超說。
「可是每天都有大量病號住院，能不能先緩一緩？」
面對這種擔憂，董宇超很堅定：「我們是來支援的，如果因為防護不到位隊員感染了，不但不能保持戰鬥力還幫了倒忙。」
董宇超迅速把病房39張床位分布分析了一番，決定在空間相對寬裕的3個房間裡分別加床，同時調整重症和輕症患者，分類安排床位。
為救治更多患者，醫療隊又在最短時間內新開設兩個呼吸內科病區，總床位達到117張。董宇超擔任3個病區的總指揮，經常一查房就是大半天。
2月10日凌晨，火神山醫院感染二科正式收治病人，醫院緊急通知增設13張床位，這意味著要在短短四五個小時裡重新改變布局。
董宇超二話不說，帶著大家天沒亮就趕到醫院。4個小時後，13張床位全部增設完畢。當天中午，床位滿員。
患者營養支持一直是董宇超操心的。護士張茜說：「董主任經常叮囑我們無論想什麼辦法，都得讓患者多吃點，保證營養跟上去。」
一次查房，董宇超發現一名患者床頭盒飯滿滿的，沒動筷子，便嚴厲「批評」患者。以後每次查房，董宇超都把那名患者吃多少飯作為評判治療效果的一個指標，要求他「早飯一碗稀飯，半個麵包，一定要把雞蛋吃下去」「午飯和晚飯，至少吃半盒飯，菜一定要吃完」。
在董宇超緊盯下，那名患者體質明顯增強，身體也恢復得不錯。出院當天，患者專門跟董宇超道別：「董主任，我這輩子沒怕過別人，但真有點怕你，怕你『批評』我不吃飯。」
希望之眼
老年患者免疫力差，是新冠肺炎攻擊的主要群體。一名86歲的患者剛入院時對病情恢復沒什麼信心，認為自己活夠本了。
董宇超安排護士每半小時巡視一次，一有空還過來跟老人嘮嘮嗑兒。一次，看到老人在小聲哭泣，董宇超就過來安慰說：「既然您活到86歲，就說明您比普通人身體好，是生命的強者。只要您康復了，活到100歲沒問題。」
老人卻說：「活那麼大歲數幹什麼，多招人煩。」董宇超笑了：「您活到100歲，我們到武漢可以到您家做客啊。」老人噗嗤一聲笑了，還跟董宇超定下百歲之約。
一名患有20多年糖尿病伴腎功能不全的患者入院時，因擔心血糖升高不敢吃飽飯，導致身體極度虛弱，治療效果不理想。
董宇超寬慰患者說：「吃飽飯是你的任務，控制血糖交給醫生就行了。」隨後，他在實施抗病毒治療的同時，專門安排腎內科醫生張優制定腎保護方案，並叮囑值班護士一日三餐都盯住患者用餐量。一段時間後，患者病情有了明顯好轉。
還有一名患者時而高燒時而正常，治療幾天後發燒症狀依然反覆。不僅無精打采，而且抱怨不敢多喝水，小便太頻繁。董宇超很快鎖定在患者泌尿系統疾病上。一查，患者尿液白細胞高出正常值10倍。他隨即調整抗炎方向，幾天後，患者體溫恢復正常。
溫暖之眼
談起董宇超，66歲的黃奶奶覺得自己太麻煩他了。老人患尿毒症5年，剛轉到火神山醫院那天腹透管帽就丟了，一時無法透析，血鉀濃度上升很快。董宇超一邊對症處理，一邊上報指揮部，當晚就協調了一個新管帽。
第二天腹透液又沒了，老人急得直哭。董宇超趕緊聯繫當地衛健委送來腹透液。又一個早晨，老人發現透析液加熱包突然壞了，沒法透析。董宇超一邊安慰，一邊聯繫後方送來一個嶄新的加熱包。
董宇超還專門安排人員對病房定期進行紫外線消毒，調集病區腎內科專業醫護人員，對老人腹膜透析治療進行全面評估規範。一段時間後，老人病情明顯好轉，腎透析也比以前更加規範。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董宇超對孫思邈《大醫精誠》里這句話特別認同。他認為，很多患者心理都比較脆弱，醫護人員的關心體貼就像夜路中的燈光，不僅能驅散患者心中的陰霾，而且給他們莫大的溫暖和鼓舞。
董宇超規定醫生查房時要儘量保持輕鬆，討論病情時要避開患者；還規定每天都要給重症患者家屬通報病情，普通患者每3天和家屬聯繫一次。他還與患者家屬建立了微信群，每天拍一些患者康復的小視頻發到群里。
「蔡老師，您氣色不錯，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董宇超一到病房就為老人掖掖被角、噓寒問暖，熟悉得像是老朋友。老人挺了挺身子，像士兵一樣報告，「董主任，您放心，我都按照您要求吃飯了，現在感覺好多了。」
「感覺好多了」，董宇超說這是他作為醫生最願意聽到的一句話。回望20多年從醫路，有多少患者恢復健康他數也數不清。但在新冠肺炎這場戰鬥中，幾乎每一張患者的面孔都清晰地刻在他的心裡。
2月22日，是董宇超奮戰一個多月來最開心的日子。這天，經他救治的第一批10名患者恢復健康，走出位於知音湖畔的火神山醫院。
前一天晚上，董宇超特意看望了這些患者。查房返回清潔區，10份出院證明整齊擺在桌面，他鄭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董宇超。
來源：法制日報
編輯：韓玉婷 季天 岳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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