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年顯得格外多雨，不知是最近遇到的事太多，還是如往年清明一般內心傷感發酵的原故，心裡有著沉石般的疼痛，因為父母的離世，讓我把「清明」當成了「節日」，只是這個節日並沒有一絲歡笑。
每當兒子問我外公外婆時，我的內心總是掠過一絲寒意，只能寥寥幾句打發兒子，不願過多提及，那麼多年了，心裡的痛還是無法承受。不是我不孝，只是父親過早的離世，我只能模糊記起父親背耙犁田的樣子。他的離開，我們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故，給當時還在讀小學的我及姐妹造成了很大的陰影，母親一下成了家中的頂樑柱，因為母親年輕時患上嚴重的哮喘，天天拖著病重的身體在田間地頭勞作，我們姐妹無論大小都加入其中，儘量減輕母親的負擔。也許是因為家中變故，我們姐妹五人都非常懂事，儘量不給家裡找「麻煩」，什麼事都不讓母親操心，即使在外受氣受委屈，到家一定是笑得跟花一樣的跟母親講學校里發生的點滴，母親雖未進過一天學堂，但對我們的教育卻非常嚴格。記得有一次我們實在餓急了，夜裡跑到鄰居家田裡偷了玉米回來煮著吃，我們自作聰明以為把「戰場」處理了沒人發現，但還是被母親發現了，一頓「條子肉」吃完後，母親拉上我們帶著雙倍的玉米到鄰居家裡道歉，從那刻起，我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也收穫了我們一生用之不盡的財富。
我們本想在有能力之時，能夠陪伴母親給她過上安穩舒適的生活，但在2009年的春節過後，母親說外婆年歲越來越大，擔心以後陪伴外婆的日子會很少，一定要回老家看望外婆，我們也不好勸阻，便隨了她的心愿。沒過幾天便接到二舅打來的電話，「你媽在老家哮喘發作，送醫途中過世了，你們趕快回來……」那天那時，我當著公司幾十號人哭昏在地，努力站起的雙腳無力支撐我的身體，在公司幾個姐妹的挽扶下到了車站，經過10多個小時的輾轉回到了家中，看著屋裡的棺木，簌簌眼淚不聽使喚地落下，哭的像傻子一樣。耳畔鄰里的勸慰在耳邊划過，我沉浸在悲傷里，周圍仿佛經過了三生。徵得「先生」同意開館後，我們看了母親最後一眼，她面帶微笑，如往日熟睡的模樣，我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直到棺槨再次關上的那一刻我一直在幻想。
我站在四月的風裡回想著那年那天，在送葬的路上，我沉重地往前，身旁灑落的片片紙錢像母親的腳印，一步一回頭地看著這個人間，仿佛你我像往常一樣，我送你扶著你，只是今天走向的是陰陽兩隔的鬼門關。鄉間那條熟悉的路，再沒有你的身影，今生今世，我們不會相見。母親的離世，對我們的打擊非常大，以至於二姐長達五、六年不能睡上一個安穩覺，而我卻每逢節假日悲傷如發酵般蔓延。每每聽到同事、朋友談及與父母一起天倫的快樂，我儘量避之，那份沉痛無法承受。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取代父母給予的愛，我也慶幸在生活中和工作中遇到諸多貴人，大家給予我太多幫助與關愛，讓父母缺失之愛有所補償，現在我已為人妻為人母，我倍加珍惜與家人相伴的日子，因為我深知，那份愛無人能代替，唯願生命再無坎坷，寧粗茶淡飯，便服布衣長相伴。清明，憂傷隱隱時節，我無法迴避之痛，望紛紛細雨能帶去我厚重的思念......
創作者：涼山州會理縣黎溪鎮 王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