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 | 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詩詞天地 發佈 2020-04-03T16:43:51+00:00

她是著名才女,除建築學外,在文學上也頗有造詣,著有《你是人間四月天》等。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你是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作家文潔若說:

「林徽因是我平生見過的

最令人神往的東方美人。

她的美在於神韻。」


她是著名才女,除建築學外,

在文學上也頗有造詣,

著有《你是人間四月天》等。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一句愛的讚頌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輕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
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著,你是
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後那片鵝黃,你象;新鮮
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
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選自《學文》一卷一期(1934年4月5日)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邊渾圓的旋渦。
艷麗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貝齒的閃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風的輕歌。
笑的是她惺松的鬈髮,

散亂的挨著她的耳朵。
輕軟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湧進了你的心窩。
那是笑——詩的笑,畫的笑:
雲的留痕,浪的柔波。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深夜裡聽到的樂聲


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
輕彈著,
在這深夜,稠密的悲思;
我不禁頰邊泛上了紅,
靜聽著,
這深夜裡弦子的生動。
一聲聽從我心底穿過,
忒淒涼
我懂得,但我怎能應和?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樣,
太薄弱
是人們的美麗的想像。
除非在夢裡有這麼一天,
你和我
同來攀動那根希望的弦。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情願


我情願化成一片落葉,
讓風吹雨打到處飄零;
或流雲一朵,在澄藍天,
和大地再沒有些牽連。
但抱緊那傷心的標誌,
去觸遇沒著落的悵惘;
在黃昏,夜班,躡著腳走,
全是空虛,再莫有溫柔;
忘掉曾有這世界;有你;
哀悼誰又曾有過愛戀;
落花似的落盡,忘了去
這些個淚點裡的情緒。
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
比一閃光,一息風更少
痕跡,你也要忘掉了我
曾經在這世界裡活過。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仍然


你舒伸得象一湖水向著晴空里
白雲,又象是一流冷澗,澄清
許我循著林岸窮究你的泉源:
我卻仍然懷抱著百般的疑心
對你的每一個映影!
你展開象個千瓣的花朵!
鮮妍是你的每一瓣,更有芳沁,
那溫存襲人的花氣,伴著晚涼:
我說花兒,這正是春的捉弄人,

來偷取人們的痴情!
你又學葉葉的書篇隨風吹展,
揭示你的每一個深思;每一角心境,
你的眼睛望著我,不斷的在說話:
我卻仍然沒有回答,一片的沉靜
永遠守住我的魂靈。


選自《新月詩選》(1931年9月)


山中一個夏夜


山中一個夏夜,深得
象沒有底一樣;
黑影,松林密密的;
周圍沒有點光亮。
對山閃著只一盞燈———兩盞
象夜的眼,夜的眼在看!
滿山的風全躡著腳
象是走路一樣;
躲過了各處的枝葉
各處的草,不響。
單是流水,不斷的在山谷上
石頭的心,石頭的口在唱。
均勻的一片靜,罩下
象張軟垂的幔帳。
疑問不見了,四角里
模糊,是夢在窺探?
夜象在祈禱,無聲的在期望
幽郁的虔誠在無聲里布漫。


選自《新月》四卷七期(1933年6月)


激昂


我要藉這一時的豪放
和從容,靈魂清醒的
在喝一泉甘甜的鮮露,
來揮動思想的利劍,
舞它那一瞥最敏銳的
鋒芒,象皚皚塞野的雪
在月的寒光下閃映,
噴吐冷激的輝艷;——斬,
斬斷這時間的纏綿,
和猥瑣網布的糾紛,
剖取一個無瑕的透明,
看一次你,純美,
你的裸露的莊嚴。
…………
然後踩登
任一座高峰,攀牽著白雲
和錦樣的霞光,跨一條
長虹,瞰臨著澎湃的海,
在一穹勻靜的澄藍里,
書寫我的驚訝與歡欣,
獻出我最熱的一滴眼淚,
我的信仰,至誠,和愛的力量,
永遠膜拜,
膜拜在你美的面前!
5月,香山


選自《北斗》創刊號(1931年9月)


深笑


是誰笑得那樣甜,那樣深,
那樣圓轉?一串一串明珠
大小閃著光亮,迸出天真!
清泉底浮動,泛流到水面上,
燦爛,
分散!
是誰笑得好花兒開了一朵?
那樣輕盈,不驚起誰。
細香無意中,隨著風過,
拂在短牆,絲絲在斜陽前
掛著
留戀。
是誰笑成這百層塔高聳,
讓不知名鳥雀來盤旋?是誰
笑成這萬千個風鈴的轉動,
從每一層琉璃的檐邊
搖上
雲天?


選自《大公報·文藝副刊》(1936年1月5日)


記憶


斷續的曲子,最美或最溫柔的
夜,帶著一天的星。
記憶的梗上,誰不有
兩三朵娉婷,披著情緒的花
無名的展開
野荷的香馥,
每一瓣靜處的月明。
湖上風吹過,頭髮亂了,或是
水面皺起象魚鱗的錦。
四面里的遼闊,如同夢
蕩漾著中心彷徨的過往
不著痕跡,誰都

認識那圖畫,
沉在水底記憶的倒影!


選自《大公報·文藝副刊》(1936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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