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師白:我的老師齊白石

硯田文化 發佈 2020-04-16T07:45:28+00:00

青年婁師白與恩師齊白石在一起婁師白近影婁師白畫作《鴨場歸來》樓師白畫作《俯首甘為孺子牛》2007年6月2日,「婁師白藝術展」在中國美術館開幕。對於這位年屆九十的著名畫家來說,這是對他藝術生涯的回顧,也是為紀念恩師齊白石逝世五十周年獻上的一份心意。


青年婁師白與恩師齊白石在一起


婁師白近影


婁師白畫作《鴨場歸來》


樓師白畫作《俯首甘為孺子牛》

2007年6月2日,「婁師白藝術展」在中國美術館開幕。對於這位年屆九十的著名畫家來說,這是對他藝術生涯的回顧,也是為紀念恩師齊白石逝世五十周年獻上的一份心意。

作為齊白石的入室弟子,婁師白早年的《鴨場歸來》等作品就反映出對老師藝術道路和繪畫技巧的繼承與發揚。

1973年10月,在北京中國美術館,國務院文化組舉辦的全國連環畫、中國畫展和戶縣農民畫展上出現了一幅與當時美術創作取材迥然不同的畫:《鴨場歸來》,作者為北京畫家婁師白。作品以清新的畫風透射出溫煦生活的氣息,令人欣喜,也令人感到花鳥畫綿延不絕的生機。

在齊白石門生之中,婁師白應是從師時年齡最小的。1932年壬申歲,婁師白的父親婁德美在北京香山與齊白石邂逅,以同鄉之誼結為朋友。那年婁師白14歲,時常幫長輩去齊白石家辦些事,有機會看到齊白石作畫。兩年後,齊白石有一次到婁家,見到婁師白畫的十幾個扇面,很高興,說「你們這個孩子膽子很大,敢畫,筆墨很像我,我願收他做徒弟,好好教教他,我們兩家『易子而教』如何?」那年立秋前一天,婁師白向白石老人行了拜師禮。此後二十七年間,婁師白一直隨侍老師左右。

婁師白至今還珍藏著老師題跋的早年作品。有一幅《棕樹小雞》是甲戌(1934年)八月初五日拜師之日的紀念物。齊白石題:「紹懷仁第從游日出此呈正,為記數字以記之。」

還有一幅是從師不久所畫的《雁來紅》。齊白石題「婁生年小好學,從事不滿百日,用筆能見老成,余為乃翁喜。」

幾個月後,又先後題:

《八哥松樹》:「紹懷弟從余不數月,筆情老辣,不一年胸有成竹即能事矣。」

《殘荷》:「紹懷初畫此,能自創局格,將來有成。」

在一幅《葡萄》上,齊白石特別題上「予題少懷之畫,皆非所請,予見其善,不能無言。」

可知這些題跋都是老師見其畫善,不能無言,主動為之題識的。齊白石對少年婁師白的繪畫天分和勤學精神之讚賞,溢於言表。

齊白石以指導臨摹的方式教導學生,少年婁師白不幾年功夫,畫藝大進,臨摹老師作品竟能達到亂真地步。有一次琉璃廠的畫店來人取齊白石的畫,齊尚未畫出,來人見到側案上擺著婁師白作品,以為是齊白石畫的,一定要從中取走兩張。事後齊白石為其中的一幅《青蛙蘆葦》題:「少懷弟能亂吾真,而不能作偽,吾門客之君子也。」

齊白石認為「婁生少懷不獨作畫似予,其人之天性酷似,好讀書不與眾爭,亦不為伍」,對他表現出超乎師生關係的父子情結:「婁君之子少懷之心手何以似我,乃螟蛉乎」,視婁師白為義子。1936年,齊白石赴四川五個月,把北京的家委託給婁師白看管,並替他到北平藝術專科學校代課。

婁師白原名紹懷,少懷、師白之名也是老師給起的,婁師白在文章中講過其過程:

「老師為我刻名章時,把紹懷的『紹』改成『少』。他說『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少』字比『紹』字更好些。刻完名章,老師又為我刻號,他說:『燕生這個號太俗了,你跟我學畫,學得很像了,將來變一下,必能成個大家。他日有成,切莫忘記老師。我給你改個號叫師白吧!』」「少者懷之」語出《論語·公冶長》,記孔子與學生顏淵、子路在一起各言己志時的夫子自道。子路請老師講自己的志向,於是孔子講了那幾句話。《論語註疏》中解釋說:「懷:歸也。言己願老者安,己事之以孝敬也;朋友信,己待之以不欺也;少者歸,己施之以恩惠也。」

婁師白的回憶文章還涉及齊白石生平中的一些重要史實。例如齊白石有一方人們很熟悉的閒章:「一切畫會無能加入」。不了解治印時的具體背景,很容易誤以為齊白石當時在畫界受到排斥,十分孤立。從《我的老師齊白石》一文中可知,事情恰恰相反。當時婁師白問齊白石為什麼刻這方閒章,齊白石說,那是在1926年金城去世後,北京中國畫組織分裂為以金城之子金潛庵為首的湖社,和以周肇祥為首的中國畫學研究會。「兩家不和,都要我參加。我和他們又都是朋友,就都不參加。一次,湖社舉行畫展,掛了我的畫,周肇祥來問我為什麼參加湖社展覽,我說這畫是他們買去的。周肇祥便說:那我們也買你一張畫去展覽。我為避免這些無聊的事,就刻了這方印章,蓋在畫的壓腳,告訴人家我不是他們畫會的人,這樣就減少了好多是非。不然的話,總有好事者要來找麻煩。」

婁師白所寫《我的老師齊白石》一文,對從師學畫的經歷有非常具體的記述,其間也記載著齊白石作畫的方法、習慣:

「白石師教我畫畫毫無保留。從用炭條打稿開始,直到最後完成,都讓我在旁邊看著,為他抻紙,時間一長,我便成了他的上下手,我幾乎每天呆在他的家裡,有時直到晚上九點要睡覺時,才讓我走。」

「每次看到白石老師的新作,我總要拿回家去臨摹幾張,請他指教。他將我的畫與他畫的同樣題材的畫對著看,指出我的畫有哪些不足之處。他說:『臨摹是初步學習筆墨的辦法,不能只是對臨,還要背臨,才能記得深,但不要以臨摹為能事。』他還說過『古人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我看還要有萬擔稿才行』。」

「白石師對我作畫的毛病從不寬容。我初學畫工筆草蟲時,有次他看了我畫的一隻螳螂,便問:『你數過螳螂翅上的細筋有多少根嗎?仔細看過螳螂臂上的大刺嗎?』我答不出來。他接著說:『螳螂捕食全靠臂上的刺來鉗住小蟲,但是你這大刺畫得不是地方,它不但不能捕蟲,相反還會刺傷自己的小臂。』由此可見老人對小蟲觀察的細緻入微。」

婁師白受齊白石教誨之恩,長期以來萌生了一個心愿,就是要把齊白石的藝術思想和繪畫經驗原原本本地傳給後人。在「文革」之前,他應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之約,寫出了《齊白石繪畫藝術》一書初稿,不幸毀於十年動亂。上世紀80年代初,又應山東美術出版社之約,重新撰稿。

他儘自己之力完成了一個薪火相傳者的歷史使命。


進入硯田書院書友圈,每天進步一點點: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