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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胡石頭
蓋·里奇帶著他的《紳士們》回來了。
其實《紳士們》的劇情一點都不紳士，更像是一部英國版的《老炮》。中年黑社會與墮落年輕一代之間的矛盾衝突，一出黑社會亂斗的大戲，卻被蓋·里奇拍得趣味橫生，也的確是這位蓋導的風格。
影片內容雖然包含血腥、暴力、毒品、種族歧視等各種元素，卻讓觀眾們大呼過癮。這一次，蓋·里奇回到英國老家，用他最熟悉的套路，拍了一部他最擅長的黑幫片。於是，當年那個拍出《兩桿大煙槍》和《偷拐搶騙》的蓋·里奇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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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瘋狂的石頭》橫空出世之時，未諳世事的觀眾們驚呼：原來還可以這樣講故事！然而早早看過《兩桿大煙槍》和《偷拐搶騙》的老影迷們則不屑一顧：寧浩這不就是學蓋·里奇嘛！有什麼稀奇的！
1998年，三十歲的MV導演蓋·里奇自編自導了一部小成本電影，《兩桿大煙槍》。片中很多演員都還是業餘的，還包括一名英超知名「惡漢」，退役球員維尼·瓊斯，扮演一個打手。
影片演員陣容不夠強大，劇情還比較古怪。多線敘事結構，快速剪輯，信息量極大。觀眾們觀影時若是低頭玩手機，再抬頭就跟不上故事節奏，仿佛當年數學課堂上彎腰撿一支筆，坐起來之後就再也聽不懂老師講的是什麼了。
雖然劇情結構的精心設計，讓人一時半會兒無法消化，卻絲毫不影響故事的推進，並最終邁向爽片大結局。當所有的線索匯集在一起的時候，讓人恍然大悟，驚嘆道：電影原來還可以這麼拍！
多線敘事並非蓋導首創，但像蓋導這樣精巧的設計，在當年與之媲美的，只有昆汀的《低俗小說》了。比起《低俗小說》中出現271次F字頭的單詞，蓋·里奇的黑色喜劇《兩桿大煙槍》相對來說還偏高雅一些，大概是片中的主要角色都操著一口地道的倫敦音，這就顯得很紳士了。
這就是蓋·里奇出道時的風格，你很難給他的風格下定義，只能說，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蓋·里奇更懂黑色幽默。在玩轉多線敘事上，也很難有人超越蓋·里奇。
《兩桿大煙槍》收穫的巨大成功，讓好萊塢也為之矚目。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英國小導演，居然可以拍成這樣精緻的作品。這讓好萊塢大片明星湯姆·克魯斯和布拉德·皮特都對蓋導的才情讚不絕口。皮特甚至還致電蓋導，表示想參演他的電影，不要報酬都可以。
兩年後，《偷拐搶騙》上映，這回還是蓋導自編自導，還拉上了布拉德·皮特，算是回報此前他的肯定和讚許。這部電影依然延續了多線敘事風格，也依然大獲好評，在當年一舉打破了英國影史上最高票房紀錄。
那一年的蓋導，正值春風得意馬蹄疾，與美國歌壇大姐大麥當娜完婚，還為老婆量身定製了一部電影。正可謂郎才女貌，蓋導從此開始投身好萊塢商業大製作。
不過在好萊塢發展並不是那麼容易，英式黑色幽默，稍不留神，就會變成爛俗喜劇。蓋·里奇當年在英國有多少褒獎，今日在好萊塢就有多少質疑。當蓋導的電影一部比一部平庸的時候，流行女王依然我行我素當大姐大。兩個人事業上的差距，最終摧毀了兩個人的婚姻。
不過，離婚之後的蓋導似乎煥發第二春。兩部《大偵探福爾摩斯》收穫口碑和票房雙豐收，當然，這其中有小羅伯特·唐尼和裘·德洛兩大實力派演員的功勞。離婚之後的蓋導仿佛是突然開了竅，摸清了女性觀眾的審美標準。反正福爾摩斯這個IP拍多了也毫無新意，那不如就賣腐吧！
於是這個故事就變成了福爾摩斯和華生二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最終在一起順便破了個案的故事。至此，蓋·里奇總算是在好萊塢打了個翻身仗。
喜歡蓋導的影迷視他如神明，但也討厭他挖坑不填，《大偵探福爾摩斯》第三部遙遙無期。隨著小羅伯特·唐尼的人設徹底變成了漫威宇宙中的鋼鐵俠，蓋導的這個福爾摩斯系列恐怕已經宣告終結。
或許是在拍完迪士尼真人版《阿拉丁》之後，賺夠了本錢。蓋導回顧自己闖蕩好萊塢多年的經歷，似乎距離當初那個拍出《兩桿大煙槍》的自己漸行漸遠。於是，他回到老家，拍了一部他最熟悉的黑幫片《紳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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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看演員陣容，《紳士們》就足夠吸引人。奧斯卡影帝馬修·麥康納，英國國民男神休·格蘭特，加上科林·法瑞爾、查理·漢納姆、米歇爾·道克瑞……能把這群大牌演員湊到一塊，也是不容易。
八個主要人物，四條故事線，這才是蓋·里奇最熟悉的套路。在經歷票房毒藥和靈藥之後，人們也終於搞清楚了，原來他根本不擅長線性劇情推進，所以編劇工作一定要交給他自己。只有複雜得像蜘蛛網一樣的故事結構，蓋·里奇才能駕馭。
在電影中，馬修·麥康納飾演的大毒梟準備金盆洗手，把生意轉讓給一個猶太人，結果幾股勢力為了這筆買賣展開了明爭暗鬥。片中，中俄黑幫齊上陣，最後還黑了猶太人，甚至還一本正經地用台詞探討對黑人的種族歧視詞彙。
在一貫講求政治正確的好萊塢，這樣明顯的種族歧視是絕對不允許的。但也或許蓋·里奇就是要反抗這種過度的政治正確，一口氣把在好萊塢不敢違背的底線都顛覆了一遍。暴力犯罪和種族歧視，不會因為在電影里迴避而消失。黑色幽默電影本身就是對現實的諷刺，一味列數暴力電影中的違法行為，不如去看主旋律電影。
《紳士們》這個故事並不是大毒梟的第一視角展開的，開場不久，馬修似乎就被人爆頭了。當然，觀眾們明白，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主角不會死得這麼早。大毒梟的主線劇情是由休·格蘭特開始描述的，這位昔日男神滿臉鬍子的造型一時讓人難以辨認，而對面查理·漢納姆飾演的毒梟助手，也是一臉鬍子。兩個大鬍子男人一邊聊天，一邊描述故事，台詞聽起來基情四射。
休·格蘭特扮演的角色是個狗仔，想要敲詐勒索。但沒見過這麼嘮叨的詐騙犯，非要用電影術語還原一遍犯罪現場。話嘮，這倒是蓋導最初的風格，絕對不可以安靜下來放PPT。在聽完休·格蘭特的喋喋不休之後，我們對大毒梟有了一些了解，然而第三視角描述的故事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不得而知。然而，故事的高潮只是剛剛開始。
看完本片，你會發現，《紳士們》和《老炮兒》的確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老派黑幫和年輕黑幫之間的衝突。馬修·麥康納面對的是黑幫新勢力，不把前輩放在眼裡，連自己的老大都敢暗算。查理·漢納姆面對毫不講理的街頭小混混，談判不成，被逼著拔槍明搶。而發福的科林·法瑞爾作為一個攪局者突然出現，造型實在是搞笑，他不僅要教訓插隊的熊孩子，還要替自己小弟們闖下的大禍承擔責任。
《愛爾蘭人》中的黑幫都已是老年人，《紳士們》中的黑幫都是中年人，而蓋·里奇也從毛頭小伙邁向知天命的階段。這種中年危機式的設定，似乎是導演對自己人生的思考，也是對現實的倔強反抗。現如今，黑幫片甚至已不再是業界的主流題材，人們更喜歡看漫威。
電影或許就是要表達這種悲涼的現實之下，中年人的疲憊。也怪不得大毒梟在混跡多年之後，心生退意。當年的混混成長為大佬，現在卻不得不身著西服套裝，用槍和耳光教育年輕人要尊重規則，尊重江湖道義。這或許才是片名所蘊含的英式黑色幽默，讓一群黑幫一本正經地教育熊孩子，而不是真正的紳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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