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車站的聚會》導演刁亦男:想給觀眾一個故事,也想給觀眾一個世界 | 專訪

中國電影報 發佈 2019-12-14T06:11:01+00:00

文|杜思夢編輯|如 今《白日焰火》之後的五年,導演刁亦男的工作和生活都鋪在了《南方車站的聚會》上。拍攝這部比《白日焰火》更加類型化的犯罪片,刁亦男總覺得是冥冥中的安排。

|杜思夢

編輯|如 今

《白日焰火》之後的五年,導演刁亦男的工作和生活都鋪在了《南方車站的聚會》上。

拍攝這部比《白日焰火》更加類型化的犯罪片,刁亦男總覺得是冥冥中的安排。

電影里,通緝犯周澤農想讓妻子舉報他,把賞金留給妻兒的故事,最早是刁亦男窩在沙發里憑空生出來的「白日夢」,未曾想卻在2014年的報紙上看到了類似的新聞。刁亦男說,「這大概就是生活的預感吧。」

《南方車站的聚會》的故事俘獲了不少影評人,有人專門為影片提出了「中國新黑色電影」的概念,刁亦男不以為然,他說,他拍電影不在乎什麼理論,反而更關心觀眾是否從電影里獲得某種開放性的體驗。

在刁亦男的創作中,「南方車站」的故事是根莖,根莖拔出後,泥土四下散落,故事沒有閉合,而電影里的每一個鏡頭,每一個段落,都擁有自主性,當它們發展到頂點時,這些碎片、泥土將奔向同一個地方。此時,他的電影,不止給觀眾講了一個故事,還給了觀眾一個世界。

故事的雛形

是我憑空想像的「白日夢」

►《中國電影報》:拍《南方車站的聚會》緣起是什麼?

刁亦男:這個故事的緣起是我憑空想像的一個白日夢。有一天,我坐在沙發上,突然覺得那些沒有錢的人唯一獲得巨額錢款的路徑就是被通緝,是身上背負著巨額的賞金的那種。我又想怎麼把這筆賞金轉化成他自己的,聽起來的確像一個匪夷所思的白日夢。我又覺得,這個故事太自戀,把它大概記了一下,就扔在一邊了。

大概是2014年的時候,我突然在新聞里看到了這麼一個類似的真實事件,那個逃犯當時看到自己的通緝令懸賞10萬塊錢,他說,他這輩子可能都沒這麼值過錢,他決定把錢留給侄女,於是他回到親戚家吃了頓大餐,讓眾多親戚把他綁起來,交給了公安機關。我覺得這算是對生活的某種預感吧。

►《中國電影報》:為什麼會給影片起名叫《南方車站的聚會》?

刁亦男:火車站就是一個聚散離合的地方。我們總是在生活中經歷一些車站的記憶,車站對我們來講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記憶空間。而車站又是一個命運中轉站的感覺,一個人,從一列火車上下來,被丟入到一個小城,被丟到一個雨夜,或者是被丟入到未知中,都是車站賦予的。

車站還是男女相遇的地方,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目的,具有某種神秘的氣氛,再加上雨夜,感覺必須得用車站來作為開場,我就想用它來作為電影的名字。

我們拍電影沒那麼多理論

►《中國電影報》:有人對《南方車站的聚會》的類型,提出了「中國新黑色電影」的概念,您贊同嗎?

刁亦男:

我們只是在拍攝過程中,尋找第一時間覺得符合劇本氣氛的空間,再按照我們的想法把它拍出來,沒有那麼多的理論。

確實有一些趣味上的選擇,比如強調一些有調度的場景和分切的結合,剪輯的時候也會留下一些信息等。這樣做,更多是想讓大家獲得某種開放的體驗。

►《中國電影報》:開放性的體驗,您的這種創作理念,從何而來?

刁亦男:應該是從《夜車》開始,其實很早的時候,現代文學就已經開始提倡這樣一種敘事觀,或者是基於我們對生活的敬畏,基於我們不願獨自掌握真理。我們自己不能變成權威,告訴你生活是什麼樣,應該是什麼樣,人應該是什麼樣。不是這樣的,生活是有秘密的,我們應該敬畏它。我們儘量去給你展現證據,不給你展現結果。觀眾自己體會就可以了。

►《中國電影報》:電影里,男主角一路逃亡的過程中,其實是把當下的中國移民城市的社會串聯起來。這麼大的一個社群,您是如何描繪的?

刁亦男:我除了想給觀眾一個故事外,還想給觀眾一個世界。故事可能是根莖,你拔起這個根莖會帶出一些泥土散落在周邊。我們也是強調故事的不閉合和不光滑,就是說,每一個鏡頭或者每一個段落,都是有自主性的,讓它發展到一個頂點。就好像很多矢量碎片,當這些自主發展的碎片奔向一個地方的時候,他們就會變成一個行動線。

►《中國電影報》:這次拍攝對您而言,最大的難點是什麼?

刁亦男:最大難點就是夜戲太多,對攝影、燈光的挑戰要求極高,因為夜戲要布燈,需要體力,又有時間限制,這三點集結在一起,攝影的壓力就會非常大。

廖凡戲太少,這是唯一的遺憾

►《中國電影報》:胡歌的表演比較出人意料,他扮演的周澤農兇狠又有溫度,您這次是如何挖掘胡歌的表演潛力的?

刁亦男:胡歌表現非常優秀,他為自己的未來打開了一扇門。我對他的要求,更多是肢體動作,就像京劇演員,他們主要是用肢體和唱腔來作為吸引觀眾的點。肢體是通過寫意方法,讓人獲得某種舉手投足間的意境之美,這其實是更高級的表演。

►《中國電影報》:桂綸鎂作為一個台灣演員,在電影中全程使用武漢話表演,您認為這是她此次表演上最大的突破嗎?

刁亦男:全程用武漢話表演這樣一個有質感的女孩,對於一個台灣演員來講,非常了不得。我很想說一下小鎂的敬業,拍攝中,她被食物中毒擊倒,一直低燒,卻還是堅持了一整部戲的拍攝。最後,她在拍一場重場戲時,被燙傷。我覺得應該向這樣一位女演員致敬,她給我們全團隊帶來了一種安慰。

►《中國電影報》:廖凡這次在電影里又演了一次警察,您覺得他這次的表演有遺憾嗎?

刁亦男:廖老師就是戲太少了,這是唯一的遺憾,沒有給他更多的發揮的空間。但一個劇本不可能給每一個角色都賦予那麼多內容,廖凡很好地完成了他該做的。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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