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四月尾，一早拉開窗簾，驚呼窗外一片銀白的世界，竟然又下雪了。
芝加哥，這座美國中北部的城市，冬天十月就來了，徘徊到四月還不願離去，真是一座寒冷的城市。
時光荏苒，我來到芝加哥已經快兩年了。原本打算回國過年，疫情的原因未能成行，如今疫情繼續肆虐，出門都成了奢望。每天看著確診數字一漲再漲，我倒不似一二月時那麼慌張了。那時擔心處在疫情中心地區的家人，如今國內已經緩解，生活回歸正軌。現在美國嚴重，我們減少出門，做好防護之外也做不了更多，或許覺得自己的行動更易掌握，反正不似先前焦慮了。
芝加哥所在的伊州，確診人數也過五萬了。新聞里有些城市爆發了遊行，吵嚷著要復工；有些城市開放了海灘，人們沒頭沒腦地聚在海邊享受陽光。相比之下，芝加哥倒是平靜很多，各種節日活動悉數取消，車水馬龍的市中心因為居家令空空蕩蕩，零散湧向湖邊沙灘的人們也被警察幾句勸回，新聞里說疫情的原因，犯罪率也降低了。這個口耳相傳中暴躁的城市真的安靜下來了。
說起來，芝加哥這座城市一直都是淡定的，當然要刨開南邊這個異常值。三月初，美國出現爆發苗頭的時候，其他城市的超市都出現了搶購浪潮，這裡倒一直很平靜，除了結帳的隊伍默默變長之外，再無其它的喧囂。或許這是寒冷地方的特質，在寒冷的考驗中，人們總是淡定些，或許是經常望著窗外的絮絮白雪磨出的性子，淡定中又摻雜著樂觀。
按照官方的要求，除了必不可少的工作崗位，比如醫院、物流、超市、藥店等，大部分人都在家工作，或者待業在家。整個城市空曠了許多。
空曠的城市天氣好到不真實，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氣溫也漸漸回升了。雖然此時不鼓勵出門，但還是有好多人忍不住出門溜達，遛狗的，跑步的，樓下的停車場也有人閒閒地繞著轉圈。誰抵擋得住新鮮空氣的誘惑呢，只要不聚眾，倒也沒人干涉。
數字的躍升提示著洶湧的暗流，然而晴好的天氣拚命地掩蓋，鼓勵著人們情緒中尚存的樂觀。四月又下起了雪，不知怎樣解讀為妙。
隱約聽見鄰居在窗口長嘯一聲，或許是憋得太久，再樂觀的人也要情緒的出口。TED的演講者透過電波讓人們在不確定中保持信心，他提到了好多的歷史事件，二戰的、大蕭條的，反覆說著精神力量的重要，如此才有得力的行動，雖然誰也不知道此情此景怎樣的行動才足夠得力。
春天遲遲沒有來，窗前的樹枝依舊光禿禿的。雪花飄落，輕輕堆在樹枝上，仿佛裹了一層糖霜。然而地面的溫度已經有所回升，雪花落上去就化了，唯有草地里還積得起來。在美國呆了快十年的H博士說，有一年5月還在下雪呢。這麼看來，春天的腳步還真是遲緩呢。
我坐在窗前，看著飄落的雪，想著被疫情困住的工作、學業與生活，似乎這執著的寒冷就是遲遲不願意翻過的舊頁。廣播里，有個著名商學院的教授在鼓吹著疫情催化下的逆全球化，一二三四，頭頭是道。我的見識有限，難於釐清，只覺得憂慮。
在這個5月還要下雪的城市，還是多看看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