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中國大案028——保姆融入富足家 丈夫砍斷髮財夢

銅川檢察 發佈 2020-05-02T13:22:22+00:00

原來10年前,36歲的劉小鳳從老家來到北京當保姆,此後把4個女兒接到北京,跟年近8旬的空巢老人王禮共同生活。

2008年2月16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對李大桐殺人案進行了終審判決,判處李大桐死刑緩期兩年執行。聽到這個判決,李大桐的妻子劉小鳳邊哭邊向主審法官不停鞠躬,嘴裡喃喃念道:「謝謝法官給我一個改錯的機會……」

原來10年前,36歲的劉小鳳從老家來到北京當保姆,此後把4個女兒接到北京,跟年近8旬的空巢老人王禮共同生活。不堪相思之苦的丈夫李大桐多次進京央求妻子回家,都被劉小鳳無拒絕。在猜疑和失落的雙重壓迫下,他終於在一次酒後持刀闖入王家要挾妻子回家,卻在激怒中砍死了王禮,砍傷了妻子……直到李大桐殺人之後才明白,妻子之所以如此絕,是因為她正在「臥薪嘗膽」等待一位耄耋老人即將留給她的百萬家產……

照顧空巢老人,女保姆融入京城富足之家

10年前劉小鳳和丈夫李大桐相識在一個窮山溝里,兩人婚後生下了4個女兒。因為上不起學,大女兒李艷沒讀完初中就輟學在家。1998年春天,劉小鳳帶著16歲的李艷來到北京想找一份保姆的工作。

劉小鳳遇到了時年72歲的王禮來保姆市場挑選保姆,她被挑中後帶著女兒來到了位於市中心的王家。原來王禮的老伴中風癱瘓在床多年,幾乎變成了植物人,而他們的兩個兒子成家後住在京城的另一頭,很少有時間來照顧母親。王禮自己也一身是病,根本無力照顧老伴,只好請保姆。

氣質儒雅的王禮退休前是北京一大型企業的會計師,退休工資很高,兩個兒子都是機關幹部,家境優越,經常給錢孝敬父母。因此他給保姆的工資很高,但很多年輕的小保姆都嫌棄照顧病人髒,基本幹不了多久就辭職不干。

為了能留住劉小鳳,王禮主動託人幫李艷在家附近的一家餐館找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心存感激的劉小鳳到王家後,幾乎從早忙到晚,半夜一兩點鐘起來給病人接屎端尿、送水送奶是家常便飯。

不僅如此,劉小鳳還把王禮的日常生活調理得走上了正軌。王禮身患多種老年疾病,身體不是太好。劉小鳳來家之前,他經常忘記吃藥,而現在在劉小鳳的提醒和催促之下,他服藥越來越有規律。在劉小鳳的照料之下,王禮的病逐漸好轉,氣色也越來越好。

久違了溫馨舒適生活的王禮非常感激這位樸實勤快的保姆。將心比心,他主動提出讓劉小鳳的女兒李艷也搬到家裡來住。劉小鳳高興得合不攏嘴,對王禮老兩口照顧得更加無微不至。

王禮的子女們本來對父親讓保姆的女兒住到家裡來感到有些彆扭,但看到家裡煥然一新暖意融融,他們也對劉小鳳充滿了信任和感激,時常從自家拿些舊衣服讓她寄給老家的幾個女兒。

處在這樣一個充滿溫的僱主之家,劉小鳳感覺非常滿足。一年之後,王禮的老伴離開了人世。王禮深受打擊,精神狀態一下子垮了下來。而劉小鳳在幫王家處理完後事後,也對自己的去留猶豫不決。說心裡話,她是不願離開這個家的。不僅因為在這裡她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富足生活,而且王老先生對她非常信任,家裡的日常生活基本都由劉小鳳張羅做主,她在這個家就相當於半個女主人。

可想到自己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女兒跟一個老爺子生活在一起,劉小鳳擔心王禮的兩個兒子會有想法。思來想去,劉小鳳先試探性地向王禮提出辭職,說自己來當保姆是為了照顧病人,現在病人去世了,自己也該帶著孩子走了。尚在悲痛中的王禮一口拒絕了。心裡有了數的劉小鳳便又去對王禮的兩個兒子表明要離開,讓他們趕緊再另找保姆。

王禮的兒子們不忍心看著剛失去老伴的父親陷入無人照顧的孤單之中,他們誠懇地挽留劉小鳳繼續留在家裡當保姆,每月還給她多加了100元。劉小鳳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他們的請求,還對他們保證說:「俺咋對待俺爹,就咋對待大爺,兩位大哥你們放心,王大爺就是俺的親人,俺就是他的親閨女。」一番話把王禮的眼淚差點說出來。

冷落丈夫心,痴心等待虛幻的百萬家財

順利地留在了王家後,劉小鳳的心思悄然有了變化,她很清楚王禮已經70多歲了,多病纏身,看起來在世的日子不會太長,而且她還了解到王禮手頭有一筆不小的積蓄,他的兩個兒子家境也都相當好,根本不指望父親的那點遺產。如果她能照顧好王禮,給他養老送終,臨終前老人心生感動,或許會把遺產留給自己。即便他不把現錢給自己,只要能把這套房子贈予她,那就是上百萬元的資產啊!那樣的話,他們就會舉家遷到京城,成為北京人。

劉小鳳被這份看似唾手可得的財產漲昏了頭腦。她決定除了在生活上照料好王禮,還要在精神上給他愉悅,讓他真正把自己當閨女待。

王禮以前有晚飯後散步的習慣。自從老伴病後,他有兩年多沒散步了,一來沒心,二來他腿腳不好。劉小鳳有一次聽他嘆著氣抱怨後,馬上說:「大媽走了,我的活也不多了。以後吃了晚飯,我陪你出去轉轉吧。」王禮高興地答應了。此後,在小區里人們經常會看到劉小鳳扶著王禮散步的身影,兩人有說有笑,那狀態儼然一對親生父女。

王禮睡眠不好,尤其入睡很難。劉小鳳在報紙上看到睡前按摩有助於入睡後,專門跑到小區附近的一家盲人按摩館學了幾招,每天晚上都幫王禮全身按摩一遍,王禮經常按著按著就進入了夢鄉。這樣一來,王禮就真的一天都離不開劉小鳳了。而劉小鳳也善解人意地從沒給自己放過假,甚至過年都是在王家過,更別談回老家了。

隨著對劉小鳳的依賴感越來越強,對於劉小鳳的意見王禮更是聽計從,甚至百依百順,2001年至2004年間,劉小鳳把3個女兒都接到了王禮家裡。

在北京,有不少像王禮這樣的空巢老人,因為子女忙於工作和生活,很少有時間陪伴父母,這些老人大多過得孤獨寂寞。原以為老伴去世之後,自己也會在落寞中慢慢死去的王禮,卻享受到了另一種天倫之樂,所以他非常感激劉小鳳和她的4個女兒,也非常願意這幾個孩子住在家裡。

然而,就在母女5人完全融入了京城,融入到王家之時,卻似乎忘記了一直留在老家的李大桐。在妻子進京當保姆的歲月里,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在家裡苦幹著,既當爹又當娘。

2002年秋天的一天早上,李大桐在穿行公路時被一輛急速行駛的大貨車撞出十幾米遠,血肉模糊的他被送進醫院後幾天才甦醒過來。當女兒們哭著要給母親打電話,讓她回家照顧他時,李大桐阻止了孩子們。儘管他已經幾年沒見妻子,但他知道妻子在北京找份工作也不容易。

這次車禍讓李大桐留下了腦震盪的後遺症,此後他的神智經常處於恍惚狀態,身體狀況也越來越不如從前。劉小鳳是後來才知道丈夫出車禍的消息,她打算回老家看看丈夫。可王禮一步也離不開她,聽說她想回家後,一連幾天都不高興,劉小鳳便打消了回家的念頭。在李大桐出車禍之後,女兒們一個個都來到了媽媽的身邊,獨自留在山溝里的李大桐最大的期盼是家裡的生活慢慢好起來後,妻子不用再當保姆,可以回到自己身邊了。所以他不止一次地打電話哀求劉小鳳回老家陪他一起過日子,可劉小鳳每次都扯出各種理由拒絕了丈夫。

這個不善辭的男人慢慢開始用喝酒來麻醉自己的神經,壓抑著思念妻女的痛苦心。父親的落寞被懂事的李艷看在了眼裡,她向媽媽提議,把父親也接到北京來,給他找一份打工的活,劉小鳳猶豫再三同意了女兒的提議。

2005年春節後,李大桐興高采烈地來到了北京,當他現妻女在別人的屋檐下委曲求全時,他的心涼了半截。

自從李大桐來京後,劉小鳳每天出門只要超過半個小時,王禮的電話就會不間斷地響起,一會說自己不舒服,一會又說想出去轉轉,要劉小鳳快點回家。這樣的次數多了,劉小鳳就明白王禮肯定是不喜歡自己到老公那邊去了。

李大桐在地下旅館住了一個多月,在此期間他去過王家幾次,王禮都對他格外熱情。聽說李大桐好喝酒,王禮把家裡珍藏的好酒拿出來給他喝。得知李大桐車禍後腰部留下了腰腿痛的毛病,他又掏錢讓劉小鳳到藥店來買來好多藥。

可是,王禮越是對李大桐好,李大桐就越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一個多月後,王禮幫李大桐找了一份看自行車的工作,並幫他在小區附近租了一間平房。這期間劉小鳳也只是趁買菜的機會路過看一下,和丈夫打個招呼就匆忙離開了。而他們的4個女兒也整天忙於打工,沒有空閒陪爸爸,也很少到父親那裡去。

白天忙於生計日子還好過,可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李大桐的孤獨感卻比以前更加強烈。夜色中的京城燈火輝煌,卻沒有一盞溫暖的燈為他而亮。而這時候酒精成為他唯一的慰藉,他幾乎靠白酒打著每一個無聊的夜晚。

更令李大桐無法忍受的是,他每天上下班都會經過王禮居住的小區,而幾乎每天傍晚他都會看到妻子攙扶著王禮散步聊天的身影。妻子那笑語嫣嫣的樣子讓李大桐心裡酸楚無比。想到妻子對那個老頭那麼好,卻如此冷落自己,不禁醋意頓生。

在一次酒後,李大桐實在太想妻子了,就趁著酒勁來到王禮家,讓她跟自己出去一會。王禮一臉陰沉,劉小鳳連忙將丈夫推出了門。李大桐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小區,第二天醒來時,卻現自己醉倒在馬路邊。妻子的冷漠深深地刺傷了李大桐的心,他不明白妻子進城之後怎麼會變得這麼冷酷無情。

李大桐雖然是悶葫蘆樣的男人,但是對妻子的變化異常地敏感。他覺得妻子對王禮比自己更親,再也不想在北京城呆下去了。此後他一次又一次地央求妻子跟他回老家去,但是妻子一次次拒絕了,無奈之下李大桐一個人心灰意冷地回到了老家。

回老家之後,那個可怕的念頭在李大桐腦海里不時地蹦出來,他覺得妻子確實變心了,李大桐毅然向妻子提出了離婚。但劉小鳳卻堅決拒絕離婚。她的想法只有一個:哪怕現在讓丈夫受些委屈,將來等遺產到手後再加倍給丈夫經濟上的補償也不遲。

妒火連天,橫刀相向砍斷妻子京城夢

父母的冷漠和隔膜,讓女兒們也有所感覺。2006年春節後李艷再次央求父親來北京一起生活,李大桐只好再次來到北京,在女兒打工的鞋城幫忙照看攤位。

這次來京,李大桐目標明確,就是勸妻子辭掉保姆工作從王家搬出來和自己團圓,為此他先做通了女兒們的工作後又去做劉小鳳的工作,可劉小鳳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說:「王大爺對我們母女那麼好,我們不能傷了他的心,只能等到王大爺百年之後才能和你住到一起,你就耐心一點吧!」李大桐肺都要氣炸了,他不明白妻子為什麼就這麼固執,夫妻倆爆了一場激烈的爭吵。最後女兒們搬出王家跟李大桐租房住,劉小鳳留了下來。

儘管如此,李大桐還是希望能夠與妻子有時間相處。他幾次央求劉小鳳到他們租住的房子裡去住一晚,但劉小鳳總是拒絕道:「到你那裡坐公共汽車來回還要花幾塊錢,我不去了。」聽到妻子居然為了節省幾塊錢而不顧親情,卻寧願一天到晚守著那個老頭子。他忍不住再次跟劉小鳳在電話里吵起來。

就這樣,夫妻倆吵吵鬧鬧一直持續到2006年2月21日案的那個晚上。這一天,李大桐想,他們一家人已有8年沒聚在一起吃飯了,他給妻子打電話說自己買了好多菜,讓她無論如何要過來吃一餐飯。劉小鳳答應下來,可當晚李大桐和4個女兒一直等到晚上9點多鐘,飯菜熱了幾遍都沒等到劉小鳳。李大桐氣呼呼地一個人喝著悶酒,李艷看不下去了,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劉小鳳告訴她,王爺爺身體有些不舒服,她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裡,讓他們自己吃,別等她了。李艷傳達了媽媽的回話,李大桐一把抓起女兒的手機冷冷地問道:「我最後問你一句,你跟我回老家不?」

「我不回去。」劉小鳳回答得很乾脆。「不回去我們就離婚!你現在馬上跟我回老家辦手續去!」李大桐怒吼著。劉小鳳「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李大桐氣憤至極,他轉身跑到廚房揣了一把菜刀就衝出了門。見爸爸拿著刀出去,李艷意識到大事不好,連忙給媽媽打電話說:「我爸喝了酒,拿著菜刀出門可能找你去了,你千萬別開門啊。」

聽到這個消息,劉小鳳一愣,但她接著說:「你爸爸是個老實人,他沒那個膽子砍人,拿刀就是嚇唬嚇唬人罷了,你們放心吧。」

而李大桐橫下心來,要麼讓妻子跟自己回老家去,要麼離婚,實在無路可走就同歸於盡。堅定了這個信念,李大桐急匆匆朝王禮家趕去。

晚上11時30分,懷揣菜刀的李大桐步行來到了王禮家。他使勁敲著門,但是劉小鳳堅決不開。李大桐在門外哀求著說:「你跟我回老家吧,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咱們孩子都長大了,也能掙錢了,咱們回老家也不愁吃喝,你跟我回去吧。」

「我不走,要走你走,我不管!」劉小鳳死死地頂住房門回應著。

「你是我老婆,憑什麼不跟我回家?」兩人互不相讓,隔著一道房門又罵罵咧咧地爭吵起來。盛怒之下李大桐飛起一腳踹開房門闖入客廳,繼續跟妻子對罵,猛然間李大桐猛地從腰裡掏出菜刀,朝著妻子劈頭蓋臉地砍了下去。

眼見李大桐拿刀砍人,王禮抓起電話就要報警,李大桐轉身用刀朝他的右額砍下去。此時劉小鳳連忙打開房門跑出去呼救,而殺紅了眼的李大桐把怨氣全撒在王禮身上,他揮起菜刀朝王禮身上亂砍,王禮一身是血倒在地上昏死過去。李大桐見狀,絕望地拿起菜刀朝著自己的咽喉狠狠割去,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他兩眼一黑就暈倒在地。

10分鐘之後劉小鳳跑回到客廳,看到兩人都倒在血泊里頓時嚇得面無血色。被吵醒的鄰居們迅速趕來打110報警,併火速把他們送到了醫院。經搶救李大桐保住了性命,而王禮因被菜刀多次砍擊頭部死亡。李大桐出院後被警方逮捕,對於自己的殺人行為,他供認不諱,不作任何解釋。2007年7月27日,李大桐被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死刑。

被判處死刑後的李大桐才明白生命的可貴,但一切似乎都無法挽回。劉小鳳更是陷入了巨大悲痛和絕望中,此時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可怕的錯事。比起丈夫的生命再多的錢又算得了什麼?後悔莫及的劉小鳳她讓李大桐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開始瘋狂地為丈夫能保命而四處奔波。

劉小鳳如實向警方交待了自己留在王家的企圖,她眼淚汪汪地說:「我了解李大桐,他是個善良的農民,他決不會故意殺人,希望法官看在他不會再危害社會的份上,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這件事我有大部分責任,他如果能夠被改判,我會常去監獄看他,希望能夠彌補以前對他的虧欠。」而四個女兒也都哭著說:「爸爸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媽媽和我們幾個女兒造成的。我們對爸爸的關心太少了,只顧忙著打工賺錢,很少去陪爸爸。爸爸肯定不是故意殺人,懇求法官看在他本是一個善良人的份上,能夠給予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隨後,李艷還給承辦法官寄來一封信,傾訴內心對父親的感情和愧悔。她還譴責媽媽說:「百萬財產怎麼能比得上一家人的親,親情沒有了,我們要那些財產有什麼用?」

之後,劉小鳳和女兒們多次到王禮的子女家登門賠罪,並拿出了全家所有積蓄,湊足10萬元作為對王家的賠償。在調查過程中,王禮的子女都陷入了沉默。但是,父親從沒跟他們提過要把遺產和房子留給保姆,事實上早在母親去世之前,老倆口就立過遺囑,他們所有的財產由兩個兒子平分。

2008年6月27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鑒於本案的起因及具體節;在二審審理期間李大桐的親屬能夠積極代為賠償被害人親屬的經濟損失,被害人親屬對此表示一定諒解」。對李大桐故意殺人案作出終審判決,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隨後,劉小鳳含淚告別女兒們回到了老家。她說,無論要等多少年她都會等到丈夫出獄的那一天。這個可悲的女人為了獲得不屬於她的財富,喪失了自我,也深深地刺傷了親情,但願她的悲劇能引起更多人的警示。載自《解密中國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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