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僧濟公圖說——集善緣重建大悲樓

中華網佛教頻道 發佈 2020-05-06T14:28:58+00:00

濟公殿第八幅壁畫——集善緣重建大悲樓八、集善緣重修大悲樓濟公雲遊民間,降妖除魔,懲惡揚善,施藥救人,普度眾生。

濟公殿第八幅壁畫——集善緣重建大悲樓

八、集善緣重修大悲樓

濟公雲遊民間,降妖除魔,懲惡揚善,施藥救人,普度眾生。眾善銘記在心,當得知濟公誓願,便出手相助,布施重金,重修大悲樓。立柱上樑之日,眾善歡喜。


第七幅壁畫說濟公發願重修大悲樓。濟公來到天王殿,看見韋馱神像威儀,甚為可觀。有詩為證:

鳳翅金盔耀目,連環鎖甲飛光,

手中鐵杵硬如鋼,面似觀音模樣。

足登戰靴墨綠,周身繡帶飄揚,

佛前護法大神王,魔怪聞知膽傷。

濟公看罷,說:"老韋同我出去逛逛吧。"伸手把韋馱扛起來,出了山門,循西湖往前行走。

來往行路之人就說:"眾位,我瞧見過化緣和尚,有拉大鎖的,有打木魚的,沒有過扛著一個韋馱爺滿街化緣的。"

和尚哈哈大笑說:"你不開眼,少說話。這是我們廟中搬家。"眾人聽和尚之言都笑了。和尚正往前走,猛抬頭一看,只見一股黑氣,直衝霄漢之間,濟公按靈光連擊三掌,口中說:"善哉善哉,我焉能不管。"

正往前走,只見大街路北有一座酒飯館是醉仙樓。上掛酒牌子。寫的是:

太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來不上船,口稱臣是酒中仙。

兩旁對子是: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濟公一掀帘子,說:"辛苦了掌柜的。"

掌柜一看,只當他是化緣的小和尚,說:"和尚,咱這裡是初一十五才給錢。"那濟公說:"是了,我們這裡是初一十五才賣哪。"就站在門外。

只見從東邊來了三人,是米糧店掌柜請客來。濟公一伸胳膊說:"三位要吃飯哪?這裡初一十五才賣哪。"三人一聽往別家去。一連來了三四起人,都被濟公擋回去了。

飯館掌柜的大怒,從裡面出來說:"和尚,你都把吃飯之人擋走,是什麼居心哪?"

濟公說:"我要吃飯,方一進門,你就告訴說初一十五。我知道你這裡是初一十五才賣飯呢。"

掌柜的一聽說:"我只當你是個化緣的哪,故此才告訴你初一十五給僧道的錢,你知道嗎?"

濟公說:"不對,我是吃飯的。"掌柜的說:"你請進來罷。"濟公扛韋馱到了後堂,找了一張凈桌兒坐下,要了幾樣菜,吃了四五壺酒。用完,叫跑堂的過去,算一算,一共算一吊六百八十文。濟公說:"寫帳罷,改日吃了一同給。"

掌柜的早就留神了,聽說沒錢,掌柜的過來說:"和尚,把吃飯之人都給支走了。今日吃完,你不給錢走不了!必須要給一吊六百八十文。"

濟公正與夥計口角相爭,只聽外面一聲吶喊,如雷霹之聲。來了兩位英雄來至濟公跟前行禮。頭一位乃是美髯公陳孝,後面跟的是病眼神楊猛,新從外保嫖回來,要上靈隱寺瞧瞧濟公,正走至這裡,聽見飯館中一陣喧譁,二人掀簾進來,見濟公正與夥計爭吵。

他倆忙過來給濟公行禮。飯鋪夥友見這二位形象,嚇得戰戰兢兢,說:"二位達官老爺別生氣,原來這位大師傅吃完飯沒錢。反出口不遜,因此爭吵起來。"

濟公說:"好的,你們二個徒弟來得好,這飯鋪把我欺辱苦了。"陳孝說:"師傅,他們因為什麼欺辱你?"濟公說:"我吃完飯,他們不放走,要錢。"陳孝一聽這話,不由一笑,說:"這應當給錢。"回頭說:"掌柜的,你們不認得這和尚,勿論吃多少錢,不要跟和尚要,三爺我還錢。這就是靈隱寺活佛濟公長老。"

掌柜說:"我們實在失敬。"濟公說:"你們二人吃了飯沒有?"陳孝說:"我們吃了。"濟公說:"你兩人給我扛著韋馱,跟我化緣去罷。"

陳孝說:"你老人家的弟子,都是縉紳富戶,用多少,我不敢說,十兩八兩現成,何必你老人家化緣?"和尚一搖頭說:"化緣那是我和尚的本事。楊猛你給我扛個韋馱。"

楊猛扛起韋馱,三個人出了酒館往東走去。在走著,濟公說:「楊猛,你瞧從南邊胡同出來一個老道,是三清觀的劉泰真,你過去狠狠打他一頓,給為師出氣。

楊猛是個粗魯人,聽了師父的話,放下韋馱,衝過去揪住老道痛打了一頓。這時陳孝忙趕過去說:「楊賢弟,你還不走,幫著師父瘋鬧,要打出人命了?」拉著楊猛就走了。

老道氣得兩眼發直,卻也無可奈何,口中直嚷:「反了!反了!無冤無仇揪住我就打,我要官府去告你們?」

濟公說:「算了,道爺,善哉善哉,我要不是忙著去做事,咱們還沒完呢。」老道說:「你忙著做事,我還有急事呢。你要上哪去?咱們還沒完呢?」


濟公說:「臨安城內太平街上有家財主叫周望廉,他請我前去捉妖?」劉泰真一聽,心中大為不悅,心想:周員外請我去捉妖了,怎麼又會請這個和尚?今日一定要去,要是那員外好好對待我,我就為他捉妖。要對我不好,我就一走了之。想罷對和尚說:「和尚,你和我一同走吧?」

濟公扛著韋馱,同老道一起來到周家。周員外正在書房等候劉泰真道長,外面的家人進來稟報說:「員外三清觀的劉泰真來了,還有一位和尚。」周員外一愣,說:「我沒請和尚?」家人說:「一定是那老道請來的。您老人家出去,應該恭敬地對待和尚,也是給道爺面子?」

周員外親自出來迎接二人,畢恭畢敬地說:「和尚請了,道父裡面坐?」老道聽了心中不悅,暗想:這是明顯的抬高和尚,貶低我,既請我們兩人就該一視同仁。無奈有苦說不出,只得跟著一起走進去。

三人來到書房,擺上酒菜。濟公也一點不謙讓就在當中坐下。周員外不明緣由依舊對和尚恭恭敬敬。老道實在忍不住了,對周員外說:「員外請了我,為何又請了這和尚?」

周員外吃驚地說:「和尚不是我請的,難道不是跟您一起來的嗎?」老道說:「我不認識這和尚。他說是員外請的?」周員外火冒三丈喊道:「臭和尚,原來你是騙吃騙喝的。來人,快把他給我轟出去?」員外一聲令下,家人一擁而上把濟公趕了出去。回來卻發現韋馱像丟在了前院的大廳中,可沒人去理會。

老道喝著酒問道:「員外,本道今日專為捉妖而來,貴宅有什麼妖精?」周員外長嘆一聲說:「這個妖精變成一個女子,而且是我們隔壁鄰居王員外的女兒—王月娥的模樣,這妖精道也貌美,天天晚上同我兒子在花園喝酒,我兒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請道爺一定幫我啊?」

老道拍著胸脯說:「員外請放心,貧道一定幫你把這個妖怪除掉?」周員外連連道謝,再三勸酒。員外陪道士喝了一陣酒。

到了晚上,老道便領著幾個家人來到花園捉妖。他畫了三道靈符,都貼在寶劍尖上,在空中揮動,口中念念有詞,隨後用火點著靈符,用寶劍挑著扔了出去,立刻一陣妖風襲來,來了位女子,衝著老道撲過來,說:「好呀,你居然敢捉你姑奶奶,你家姑奶奶多日不曾吃人,今日正好飽餐一頓?」

那老老道「哎?」一聲,嚇得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那些家人那裡見過這些嚇得東躲西藏,只恨爹娘沒多生兩條腿。忽然聽見一聲巨響,有膽子大的家人探頭一看,只見外頭紅光一片,有位金甲天神在門口站著,正是韋馱顯聖。那妖精也一時間不知蹤影。

第二天天亮,周員外帶著家人來到後花園看看老道捉住妖精沒有,卻只見老道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跟隨老道的家人已經無影無蹤了。周員外找回家人一問夜間的情形,不免長嘆一聲說:「越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妖沒捉成倒把老道嚇成這樣,這可怎麼得了?」想起兒子,不禁又傷心起來。

周員外愁眉苦臉地回到前院,又一想:奇怪,和尚把它的韋馱在前廳擱著,怎麼跑到後花園顯聖,回頭我把它買下來鎮宅。正在這時,外面有人打門叫道:「開門,昨天的和尚又來了,我取韋馱來了。我那寶貝韋馱有了主人,給六百萬銀子也不賣?」

員外一聽是昨日那和尚的聲音,趕緊打開門恭恭敬敬地把和尚請進來,周員外的結拜兄弟蘇北山也跟著走進來對周員外說:「兄長怎麼不認識這位和尚,這正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愛做好事的靈隱寺濟顛活佛?」

周員外一聽,趕緊給濟公賠罪,知道濟顛並非凡人就懇求他幫助捉妖精。濟公說:「你帶我到後面瞧瞧?」

那幾個人來到後院,見道士昏倒在地,濟公拿出一丸藥,吩咐家人給老道服下去。不多時,老道醒了過來,見窮和尚、周員外、蘇員外都站在跟前,便站起來說:「慚愧慚愧,未捉到妖精,反被妖精所害,多謝救命之恩?」

濟公說:「員外,你給這位道兄五十兩銀子,送他回廟吧?」老道問:「請問這位大和尚的寶剎在哪裡?」周員外說:「這是西湖靈隱寺的濟公活佛?」老道一聽,倒地便拜說:「我實在不知是聖僧,昨天多有衝撞。得罪了?」濟公說:「道爺不必多禮,回廟好些休養去吧?」老道拿著銀子告辭而去。


濟公見老道走了,這才對周員外說:「咱們捉妖吧。立即吩咐兩個家人把那韋馱抬開,二人用盡全身力氣也抬不動半點。濟公說:「我就知道你們抬不動?」說著伸手把韋馱拿開,接著便是一股黑風颳了起來。原來那妖怪被壓在韋馱底下了。

濟公摘下僧帽往半空一扔,只見萬道霞光,把妖怪罩住現出原形原來是一隻大狐狸,周員外蘇員外和那些家人都驚呆了。濟公把帽子收起來對那狐狸精說:「貧僧今天便宜你這條性命,以後不准出來作怪,如果再讓我遇到,我一定用掌心雷劈你?」妖怪聽了這話慌張逃走了。

周員外此時非常高興,急忙吩咐重擺酒席,好好款待濟公,答應和鄉紳一起集資捐款,為靈隱寺修建大悲樓。

杭州鄉紳布施重金,重修大悲樓。

立柱上樑之日,眾善歡喜。(壁畫局部)

濟公出家後,一身破衲衣,一雙草鞋,一個包裹,身上不存一文錢,有酒肉就吃,無酒肉隨眾喝稀粥,飲清茶,無私無欲,確是不同凡俗的解脫僧。

《濟公全傳》有形容他的一段話:「一個窮僧,短頭髮有二寸多長,一臉的油泥,破僧衣,短袖缺領,腰系絨絛,疙里疙瘩,襤褸不堪,骯髒之甚……」小說系以藝術的筆調,把濟公醜化得淋漓盡致。其實濟公未必完全如此,其中突出的中心是濟公無私無欲、洒脫自在。

歷代隱居山林的高僧,粗衣蔬食,自耕自養,水邊林下,了悟真諦。濟公日逛城市、放浪形骸,只是另一種形式而已,

濟公用神通懲惡揚善,充分表達了心地善良的眾生的夢想與願望。只要奸惡能得到懲治,良善能有好報,自己以一副瘋顛的形象示世又何妨?

濟公度的是俗世的眾生,他用的形式必然是俗的,在這裡俗與雅應該是平等的,不二的。恰恰是濟公行為上所表現的俗,才拉近了他與人民大眾的距離,體現在濟公身上的「俗」與所蘊涵的佛教文化精髓巧妙地結合,就構成了濟公文化精神的無窮魅力與吸引力。


施綾絹乞兒受恩 化鹽菜濟公被逐

——《濟公醉菩提全傳》第八回

(續前)卻說濟顛在劉鴇頭家住了一夜,不像模樣,故起個早,踏著凍,走出了清波門。思量身上又寒,肚裡又飢,不若到王太尉家去,討頓早飯吃了再算計。遂一逕往著萬松嶺一路走來。

打從陳太尉府前走過,那門公見了,就邀住了,說:「師父那裡去了?我家老爺甚是想你,且進來坐坐!」慌忙進去通報了。太尉走出廳上,請濟顛相見,濟顛忙上前問訊。太尉道:「如何久不相見?」

濟顛道:「自從遠先師西歸,受不過眾和尚的氣,回天台去了年余。回來就想來探望太尉,又被新長老拘束得緊。三日前,承火工的好意,私下與我吃了三碗酒,吃得興動,故此瞞了長老,私自出來了兩日,今日就來看看太尉。」太尉道:「你空心出來,必定肚餓了,叫取湯來。」

濟顛道:「貧僧湯倒不吃。」太尉笑道:「不要吃湯,想是要吃酒了。」遂叫值班的準備了許多酒肴端出來。

濟顛也不客氣,遂大口大嚼,一連吃了十五六碗酒,道:「夠了,夠了!且別太尉,我要回寺去。」太尉道:「你腹中雖然飽了,我看你身上穿的這件長袍,又赤條條的露著兩隻光腿,豈不怕冷?」

濟顛道:「泠是泠,但這個臭皮袋,沒甚要緊,且自由他。」太尉道:「你雖然如此說,我倒替你看不過,我今送你一疋綾子,一個官絹,一兩銀子,做裁縫錢,你去做件衣服穿穿。」

濟顛道:「一個窮和尚穿著綾絹衣服,甚不相宜,但太尉的一番好意,不好退,只得領受了。」太尉叫人取出來,付與濟顛。

濟顛道:「貧僧受了太尉這等厚愛,何以報答?也罷!府上明年上冬,有一場大災,我替你消了罷!」並向太尉討出一個香盒並紙筆來,在紙上不知寫些甚麼,放入盒內,封蓋好了,親自付與太尉道:「可將此盒供在佛座之前,倘明年有災時,可開來看,照字而行,包管平安。」此時太尉也還似信不信,不期到了明年上冬,太尉忽染一個癰背,大如茶甌,痛不可忍,百醫不效,忽想起濟顛封的香盒來,忙取出開看,卻正是一個醫背藥方。那太尉如法醫治,便立見功效,方知濟顛是個神僧,此是後話不提。

卻說濟顛得了綾絹銀兩,拜別了太尉,出門正要回寺,才走下萬松嶺,看見五六個乞兒,凍倒在那裡,號寒泣冷,濟顛甚是不忍,道:「苦惱了!苦惱了!人都怕我身上寒冷,誰知又有寒冷過我的?可憐!可憐!」遂走近前問道:「你們凍倒在此,可要人周濟麼?」

眾乞兒聽見「周濟」二字,都拚命爬起來,看時,卻是個窮和尚,身上襤襤褸褸,也同我們差不多的人兒,嘆了一口氣,又都睡倒。

濟顛道:「我問你們要周濟不要,怎的看我一看,不吭一聲,又睡倒了?」眾乞兒道:「我們饑寒如此,怎不望人周濟?我看你這和尚,窮得與我們也差不多,說甚麼大話!」

濟顛道:「難怪你們凍得這般樣兒,原來一味的欺人。我雖是個窮和尚,卻有那財主的貨物在此。」遂向懷中,取出綾子官絹,袖子裡摸出一兩銀子,拿在手中道:「這不是嗎?」眾乞兒見了,眼睛都亮了起來,便都不怕寒冷,一夥爬起了,圍著濟顛道:「老師父!你身上單薄薄的,難道不留些自己做衣穿,都舍與我們嗎?」

濟顛道:「我若自要做衣穿,又叫你們做甚麼?但是這綾絹,你們不合用,可拿到城裡市上去換些布匹,分勻了做衣裳方好。」說罷,將綾絹銀兩,一齊付與眾乞兒,自己逕回靈隱寺去了。眾乞兒歡歡喜喜,俱道是活佛出現,救度眾生,急忙入城去換布不提。

卻說那濟顛回寺,剛進得山門,就看見了首座問道:「你連日不見,長老甚是查問,你卻在何處?」濟顛道:「我被長老拘束得苦了,熬不過,故走出寺去遊玩。不瞞你說,我連日在昇陽館吃酒,新街里宿娼。」首座大怒道:「罷了!罷了!一個和尚,吃酒已是犯戒,怎麼又去宿娼?快到方丈室去,與長老說個明白,省得後來連累我!」就一把把濟顛拖進方丈室來,稟上長老道:「濟顛不守禪規,私自逃出寺去,飲酒宿娼,理當責懲!」

長老問濟顛道:「你果有此事麼?」濟顛道:「不過一時遊戲,怎的沒有?」長老道:「別事可遊戲,宿娼如何也遊戲得!」即命侍者打他二十板,侍者領命,將濟顛拖翻在地,脫去長袍,不期濟顛未穿褲子,將身子一扭,早露出前面那個東西來,引得眾僧掩口而笑。

長老看見,遂即問首座道:「這廝出家弟子,怎如此無禮,一些規矩也不知?」首座道:「這都是遠先師護短,道他瘋顛,縱容慣了,因此一味放肆。」長老道:「他既瘋顛,打他亦無益,且放他起來,饒他去罷!」

濟顛得放,跳起身來,走出方丈室,哈哈大笑道:「你們這般惡和尚,拖我去見長老,指望長老打我。長老有情,卻是不打我,只覺拖得沒趣!你若是個好漢,須替我跌三跤。」眾僧道:「你是個瘋子,誰來保你!」濟顛道:「你這般和尚,只會說亂嘴,今卻又怕我!」自此益發瘋瘋顛顛,在寺攪亂。

眾寺僧都紛紛來與長老算計,要逐他出寺。長老道:「他雖瘋顛,卻是先師傳缽的徒弟,怎好無端逐他。」監寺道:「我有一計,使他自己安身不得,如何?」長老問:「甚麼計策?」

監寺道:「先年寺中原有個鹽菜化主,每日化緣來供給公用,因這個職事,最難料理,無人能承當,故此廢了。長老何不委他做一個化主,叫他日日去化緣,他若化不來,自然怕羞,沒嘴臉回寺了。」長老道:「此計甚妙,只恐他不肯承當。」

監寺道:「這個不難,他最貪酒,只消請他吃個快恬,再無不承當之理。」長老遂請眾僧備酒,一面叫侍者尋了道濟來,濟顛走入方丈室,見了長老。長老道:「眾僧買酒在此請你。」

濟顛道:「眾僧與我都是冤家,今日為何肯發此菩提心請我?必有緣故,求長老說明其因,我才好吃。」長老道:「我初到此住持,不曉得前邊的事體,眾僧俱說先年寺中原有個鹽菜化主,化緣來供給,近來無人,故此常住淡薄。今欲仍舊立一化主,十方去化緣,要你寫一疏文,因此買酒請你。」

濟顛道:「這個不難,樂得吃的,吃得快活,文章做得快當!」長老道:「既是請你,自然盡你吃!」遂令行童取出酒食,擺在他面前,放下一隻大碗,濟顛大笑道:「每日瞞著長老,只覺得不暢,今日長老請我,才吃得快活!」拿起碗來,一上手吃了二三十碗,還不肯住手。

長老道:「酒雖吃,疏文也要做,休得醉了誤事。」濟顛道:「不難!不難!快取筆硯來,待我做了再吃罷!」侍者即擺上文房四寶,推開冊子,濃濃磨起墨來,濟顛也不思索,提起筆來寫道:

伏以世人所急,最是饑寒;

性命相關,無非衣食。

有一絲掛體,尚可經年;

無數粒充腸,難挨半日。

若無施主慈悲,五臟廟便東塌西倒。

倘乏檀越慷慨,方寸地必吞飢忍餓。

持齋淡薄,但求些鹹味嘗嘗;

念佛飢腸,只望些酸菜吃吃。

欲休難忍,要買無錢。

用是敬持短疏,遍叩高門;

不求施捨衣糧,但只化些鹹菜。

若肯隨緣,雖黃葉亦是菩提;

倘能喜舍,縱苦水莫非甘露。

莫道有限籬蔬,不成善果;

要知無邊海水,儘是福田。

倘念和尚苦惱子,早發宰官歡喜心。

總算一日三十貫財,供入常住;

遠看去,終須有無量福,遍滿十方。

非是妄言,須當著力!謹疏。

濟顛寫完呈上,長老看了,喝釆道:「妙文!妙文!」叫行童再取酒來倒,濟顛心下快活,又吃了十來碗。

正在高興當兒,長老道:「你這疏文,實是做得有些奧妙。今一客不煩二主,更請你做個化主罷!」濟顛道:「我是瘋子,如何做得化主?」

監寺接口道:「濟師兄,長老托你,你卻休要推辭,你認得十六廳朝官,十八行財主,莫說一日八貫,便是八十貫,也化得出來。」

濟顛道:「我認得朝官財主,原只好騙他些酒吃吃,如何化得動銀錢?」長老道:「你且胡亂化半年三個月,我再找人代你罷!」

濟顛此時已吃得醺醺然,便道:「我吃了你們的酒,料推不過,就做個化主罷!」長老大喜,便叫起點香花燈燭,鋪下紅毯,請濟顛受長老三拜。濟顛取了《化緣冊》,走出方丈室來,暗暗道:「此番舉動,明明是做成圈套,想逐我出寺,不如取了度牒,往別處去罷!」遂回方丈室,稟上長老道:「既做化主,不免要各處去化,若無度牒,人只道我是個野和尚,誰肯施捨?」

長老道:「這也想得是。」即令監寺取出度牒來,交與濟顛收了,濟顛見天色已晚,遂到禪堂里去睡了一夜。正是:

朝夕焚修求佛度,佛在當面識不破;

非是禪心荊棘多,總為貪嗔生嫉妒。

畢竟不知濟顛明日出寺,端的如何?待續。


文章來源:靈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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