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東數科AI機器人硬核養成記

京東數科 發佈 2020-05-07T08:50:44+00:00

當機器人拒絕執行「關機」命令時,人類的麻煩就來了。「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在《三體》的黑暗森林裡,每個文明都在森林裡暗戳戳地屏息潛行,你要是先吱聲,那就等於讓對方有機會先擊斃你,「吃雞」玩過吧?

當機器人拒絕執行「關機」命令時,人類的麻煩就來了。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在《三體》的黑暗森林裡,每個文明都在森林裡暗戳戳地屏息潛行,你要是先吱聲,那就等於讓對方有機會先擊斃你,「吃雞」玩過吧?然而,外星文明就像個怎麼擰都好看的萬花筒,又像個巨乳大屁股的美人兒,始終對無數曾抬頭仰望星空的人類幼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好像只要與人說起星空與宇宙,就能搞明白「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一樣。

機器人的存在也是如此。人們希望它只藏著答案,是哆啦A夢的萬能口袋,而不是潘多拉魔盒。不過人類過慮了,從人類暢想能有個類人的玩意兒可以這樣又那樣已經過去了千年,它依然腿腳不很利索,更遑論自問「我是誰」這個終極問題了。

時空輪轉,在公元2019年秋,一個又冷又熱的下午,一個機器人軟體開發工程師正暢想著共產主義式人與機器人和諧社會,他們的關係有點像純凈版的亞當和夏娃,機器人夏娃給人類亞當采果子種口糧,沒油沒電了就自己衝破大氣層到外太空補充能源,而人類亞當呢,跟所有丈夫回到家裡的狀態一樣,只需要在沙發上葛優躺。

這樣與世無爭、共建共享共榮的牧歌式關係,就需要一群心底善良又瘋狂的爸爸,每天耳提面命地對自己機器人兒子授以多行好事且莫作惡的教誨。而這一群爸爸則穿梭於北京南五環外因散熱器高速運轉而熱氣騰騰的辦公室,追著滿地跑的機器人兒子們,盼著它們早日頂天立地。


入圈


可能是耳機里靜茹給的勇氣,幾個只懂軟體的兄弟,仗著多年來在軟體、AI、數據方面攢下的祖傳家底,懷著對機器時代所有的想像,竟也把手伸向了機器人,意圖在2017年人工智慧的熱浪里抓住一張能騰空而起的魔毯。但圈難破界難越,一重山後一重山。不過沒關係,跟所有精神小伙一樣,他們頭很鐵。

2017年,真正梳理起來,這是神奇的一年。美的開年就大手筆,以37億歐元收購機器人四大家族之一德國庫卡;緊接著4月,百度發布阿波羅自動駕駛開源平台,7月李彥宏又駕著他的無人駕駛汽車直播了如何並道軋實線,眾目睽睽之下戲劇化地吃了一張200元的罰單。往近了看,從2016年就陸續以無人技術登台露面的京東X事業部也在2017年京東6.18用無人配送機器人完成日常運營的第一單。

一直溫溫吞吞的機器人,一下熱得發燙。豬在吹風口上不一定飛得起來,但那年潮人們擺弄的無人機倒是會。對多年前就潛伏在無人機資深愛好者QQ群,一直蹲到QQ群因禁飛解散的老手姚秀軍來說,「無人機就是機器人」。現在,機器人找上老姚了。

那時京東數科還叫京東金融,但整個戰略已經有了變藍的跡象,「技術,技術,技術」,倒逼著多少悶聲放buff的技術研發飛檐走壁地擼上了技術跨界創新的「不歸路」。桂晨光跟姚秀軍就是這一波,原本是一群乖乖蹲在坑裡給企業金融做圖像證照識別的技術牛。

桂晨光若是之後曾對自己的選擇有絲毫動搖,他會回想起,那些跟姚秀軍聊安防,聊智能硬體,聊L4高速無人車的戰歌響起的歲月。他們既然有勇氣選擇最具挑戰的路,用可移動AI機器人去承載軟體、AI及數據以實現各項技術的突破與融合,也必將遭受其所帶來的痛苦,正如桂晨光的那些一個人失眠欲哭的夜晚。

2017年底,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又常年圍觀無人機、IoT技術的姚秀軍終於向老闆表明心跡,入圈機器人種種好,也有種種難,總之前途是光明的。

「機器人不是網際網路的玩法」同是技術出身的老闆不光清醒,還很會算帳。

「但機器人未來可以市場化。」姚秀軍也會算。他掰著指頭跟老闆算了一筆帳,抽出不超過5個人,50天時間,不及一個臨時項目需要的成本,去風口搏一個可能。他讓老闆聽聽隔壁客戶老王怎麼說,老王說,想要一個可以在機房24小時不吃不喝乾運維的機器人。嘖嘖嘖,老闆,客戶老王也想要機器人呢。

過去講「顧客至上」,90年代的口號在京東一直喊到了2020,在toB業務,又叫客戶至上。有了客戶打邊鼓,老闆點了頭,姚秀軍就要搖人兒了。

「誰有興趣一起做機器人?」姚秀軍沖自己幾十號人喊。他說的是「興趣」,而不是「能力」,因為他清楚,這幾十號人論單打獨鬥都沒這個能力,一個人都沒有,因為他們大都只擅長算法。

「我!我有興趣!我想干!「老將鄧超第一個站出來了。桂晨光眼睛一亮。


1在0之上


2018年1月,機器人領域科班出身的范濤加入機器人臨時「興趣」小組。入職之前,他以為會有繞地球三圈才能寒暄完的團隊,沒想到,小組僅有的兩名組員攜小組最昂貴的資產——一輛會跑的丑萌板子小車,熱情地迎接了他。

鄧超作為正編在這兩人小組裡,另一個是王超。這個小組被桂晨光稱為智能機器人內部孵化小組,由他壓陣,擠出技術們眾所周知的令人頭禿的業餘時間,基於原技術團隊做的技術搭建,對原本的圖像識別技術、算法進行升級,又嘗試了一系列初級的遙控、避障技術。但他們還是蒙圈,就像手邊有很多的樂高積木,大概三三兩兩能湊出個什麼型,但就是找不到這堆樂高合起來究竟能拼出什麼來的那張圖紙。

機器人需要應用的軟體算法雖然完全是另一個領域的事,但團隊算法底子厚實,逮人就請教、死嗑開源系統文檔、泡論壇、研讀海量論文文獻,拿出技術人天然的驕傲,把自己往死里逼的精神,東升西落之後,也就都出了成果。但硬體不一樣,不會就是不會,不行就是不行。

對硬體一竅不通,還得正面剛。相對小組裡的兩名老將,最剛的還是當時的實習生葛華鵬,他們叫他「大鵬」。沒有專門的機械工程師,大鵬上;沒有電氣工程師,大鵬上;沒有調試工程師,大鵬上。才畢業的大鵬名副其實是塊耐熱耐造的好磚,哪裡漏了哪裡搬。「超哥啊,這事我可能做不好,但我可以試一試」,這是當時精神小伙兒葛華鵬經常跟鄧超說的話,頭不鐵的實習機械工程師不是好的嵌入式工程師,頭鐵使人快樂,頭鐵使人成長。

鄧超覺得,小組出了個這樣的好同志簡直就是村裡的希望之光。他搗鼓起手裡的電路板、電子元器件就更得勁兒了,燒壞一個又一個,一邊心疼燒壞一個小小的元器件就是好幾千大洋,一邊又不得不冒著再次燒壞的風險,嘗試千百種姿勢把一堆小東西們拼湊到一起。

就這樣,有了針對機器人基礎系統搭建多次升級的運動控制算法、SLAM算法、導航算法、視覺算法、電機及基礎核心能力識別算法的加持,用板子搭載出來能跑的四驅控制的運動平台就出世了,他們給它取名「0號機」。

「0號機」就迎接范濤的那輛丑萌的板子小車。他們都愛憐地覺得 「0號機」非常丑,不知這是不是疼惜自己接生的第一個兒子的謙虛說法,范濤作為後到的見證者,當時的對話還原出來可能是這樣的——

「我們這個小車做得可厲害了,花了好多錢做的小車」,鄧超興奮地把蹣跚學步的「0號機」召喚到身旁,想要給「0號機」討個表揚。

「花了多少錢啊?」范濤轉著圈圈打量「0號機」。

「可貴了,光雷達就花了一兩千塊錢呢!」鄧超覺得這小車是真滴貴。

范濤一聽,看著鄧超和一旁呆萌的「0號機」,心想,這可有點愁啊,以這種預算,好像這個項目沒法往下做了啊。

鄧超當然不知道範濤在想啥,他看著「0號機」很歡喜,只有他們知道,那個從0到1的探索過程有多麼的煎熬,所以他真心實意地覺得,「這個特別好!特別好!」

「emmm……這個還不錯。」范濤看向「0號機」以及鄧超興奮的臉,還想著未來可得好好做同事。

但,新手村的任務並沒有到此結束,因為「0號機」方案被徹底放棄了。

2018年狗子春節前後,對「0號機」的邊緣試探,讓小組更堅定了做機器人的想法。鄧超、范濤作為先遣小分隊,南下沿海做機器人市場調研,因為隔壁老王的需求很明確,就要「機房巡檢機器人」,但「機房巡檢機器人」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那時應該就像在水一方的美人兒,姿態是朦朦朧朧的,但是大家的共識是,她是美好的。

「以我在機器人領域十幾年的經驗,你們這個方案肯定不行。」一家機器人公司比較直接,也毫不留情面。鄧超和范濤急了,追問,為啥不行。對方還是車軲轆話,「哎呀,肯定是不行,做不出來,你們就不要做了。」不止兄弟部門不看好,連專家也這麼說了,難道我們真的不行?先遣小分隊有些動搖了。

當然也有好心提供解決方案的人,他們拿著自己的作業對先遣小分隊誘惑道,來抄吧,來抄作業吧,「直接用我們的就好了噻。」但是先遣小分隊心裡那個美人兒還影影綽綽地似在咫尺,看了這麼多環肥燕瘦,依然沒有一款巡檢機器人符合他們的設想。

有勇氣承擔命運,這才是英雄好漢。回到京東大樓的先遣小分隊,把結論跟姚秀軍嘀嘀咕咕交代了一通,又盤點了公司在AI、IoT及大數據領域所積累的業界領先的算法能力,狠狠一拍大腿一咬牙——自研!我們就自研!

一直候在門外等結果的一眾人一聽,不出意料,全都歡呼起來!對對對,他們都想自己做機器人!再痛苦,骨頭越硬越要啃,這才是屬於京東數科技術人的自信和倔強!

目標一定,命運就到了第一個轉折點。如果說「0號機」有點投石問路的心態,那之後迅速小組正規化、全職攻克機器人關鍵技術,就是最強硬的態度——調撥全職名額,具象目標任務落實到人,主動申請封閉開發。有道是唯有破釜沉舟,方能柳暗花明。


妙,妙啊,千圖速度


自從專門成了機器人研發小組,身為「花錢大戶」的覺悟讓人瑟瑟發抖,姚秀軍很積極地讓老闆有事沒事多來盤盤——老闆,我們的機器人會跑了,我們的機器人有形態了,我們的機器人手臂很靈活了……他一直看顧著機器人小崽子們成長,一方面要穩定軍心,一方面又要有光和希望。

接著上面那段繼續說。封閉開發用的會議室很快就申請下來,總部6F,小銀票。可能是覺得「小銀票」缺點意思,要來點科技眩暈感,小組就順手改成了「千圖」,既有「圖像」又有「量子」的意思。多次贅述,這個團隊之前就是圖像出身,最擅長的也是圖像。

由於「0號機」的方案徹底被棄,科班出身的范濤就負責起整個機械臂的運動控制和電機,王超做SLAM算法和導航避障,鄧超做整個機器人調度,大鵬依然是那塊頭鐵的萬能磚。隨後,原本外場觀望的技術大牛瞧著這熱火朝天,也不禁怦然心動,都慢慢轉化到機器人研發小組來,自願補足了硬體、工業設計、結構設計,電子硬體及算法等幾大重要崗位。此處應是旌旗獵獵,鼓號陣陣。

有了「0號機」新手任務的鋪墊以及集結起來的十多號技術大牛,「0號機2.0」依然步履維艱但也順暢推進,特別偏的路沒去過,象徵性繞一繞也就move回來了。不過,既然要儘量走直道,坑是繞不過去的,拿來主義也是行不通的,畢竟這是位他們心裡找不到模板的美人兒,自然也只有獨屬於她的方案,這也倒逼著小組必須實現全自研智慧財產權,難度無形中又被提升了N個level。

好在大家都是腳蹬風火輪、手擎開山錘,見多識廣的倔強人物,站在公司「軟」實力的肩膀上,只用了3個多月的時間,竟也都借力一撐硬是把巡檢機器人的系統架構核心技術全吃了下來。除了京東數科多年積攢的AI、IoT及大數據基礎,更是結合隔壁老王對數據中心機房巡檢人絕大部分期待,儘量把功能都一一實現了,比如人臉識別、Reid、計算機視覺、語音融合及數據挖掘等,甚至加上了一條機械臂,預設可以滿足機器人巡檢時伸進櫥窗插拔U盤的功能。至此,千百次方案調整測試後的「1號機」,正式誕生。

初代的「1號機」,也被小組成員叫做「大白」,因為它也有鼓鼓的白肚子和向善的人工智慧。不過,更準確地說,大白的「胖」更像哆啦A夢,把環境檢測功能、人臉追蹤、人臉識別、巡檢功能、訪客登記功能等都通通藏進了肚子裡。

然而,less is more,是一個顛撲不破的道理。一個自稱「不知不覺被吹到風口」的硬體負責人王重山,很快發現了問題。


進化論


2019年10月,從京東總部大樓穿過經海路地鐵的十字路口,再往東北方向走上600多米才是天通泰寫字樓,王重山解釋,搬到這裡來,是因為可以騰出30多平的空間及使用樓下的地下室做測試,之前只能撅在京東大樓地下三層的車庫,寒冬北風呼嘯,PM2.5之外又會吃上滿嘴尾氣。不過,天通泰並沒有真正解決測試場地逼仄的問題,某個散養的巡檢機器人兒子依然在辦公樓走廊上來回遊盪,遇到側門沒地兒放的等人高的京東狗又停下來,悠悠轉個身,繼續自顧自地做著疲勞測試。

王重山是給機器人做外形的,比較奇特的是,他喜歡的大部分靜態事物都是擬人態的。看見隔壁老王家的機房,就忍不住感嘆「好清純一姑娘」。因此不難解,對機器人的愛順理成章地成為他「大愛」的一部分。

《千與千尋》里有一句著名台詞,千尋對著變成豬的爸媽大喊:「不能吃太胖噢!會被吃掉的!」王重山就發現,一直給「大白」的功能做加法,大白的肚子(本體)已經膨脹到難以放下更多硬體的地步了,不僅導致成本急速上升,旁支的功能利用率也不如預期。

不能太貪心,得做減法了。

會出現這種情況,不得不提機器人小組一個瘋狂的研發特色,先升維,再降維。如果不管不顧成本,膨脹的初代「大白」更像是不斷攢氮氣的低調炫技過程,「旋轉跳躍我閉著眼」,一路漂移就到終點。

但炫技歸炫技,膨脹的「大白」一旦跟市場貼身肉搏,就出現了一系列不適應症,因此,初代「大白」就在之後一年多經過N次升級後逐步被拆解組合為多種巡檢機器人型號體系——「大白」升級plus,變成奢寵旗艦版;去掉機械臂,精簡調整,變成百變標準版;從標準1號機到標準3號機,從1號機到旗艦1號機再到旗艦3號機,不少型號在瘦身後,成本售價最猛下降了近一半。真是多寡隨意,豐儉由人。

2019年元旦,在拉斯維加斯在CES展上,京東數科機器人戰隊展示的自研巡檢機器人一舉開闢引領了國內巡檢機器人市場,反身成為被抄作業的學霸。更讓這群頭鐵小伙兒們泄了邪火的是,當年那個把大家噴得信心全無的機器人行業專家也在場,他們期待被他發現又狀似不屑一顧,眼角微上揚,鼻孔冒著煙兒,心裡傲嬌回懟,「嗯哼!」

然而,這支隊伍的生猛還不止在巡檢機器人上,仿生機器人的爸爸之一韓久琦,也是個信奉「先虐哭自己,再虐哭別人」降維戰術的偏執人。

可穿戴仿生手是總經理姚秀軍機器人四大戰略板塊「醫療養護」的起點,雖然這條線的自主研發相對其他機器人系列起步晚,但毫不妨礙它千里奔襲後成為一個成果矚目的項目。2019年初,韓久琦加入智能機器人戰隊,負責「人體功能補償與延伸」的仿真機器人研發,4個多月後, 6月的第五屆亞洲消費電子展(CES ASIA)上,正式發布屬於戰隊的第一款可穿戴仿生手。

日本動畫《新世紀福音戰士》里的綾波麗,與《美少女戰士》水冰月都是變身,但科幻眩暈感完全不一樣。綾波麗駕駛的EVA初號機(機器人)現在看來可理解為大型可穿戴機器人,而韓久琦團隊研發的可穿戴仿生手,是定向補償或延伸使用者的手臂功能,手臂的肌電信號通過配套的智能臂環傳達運動指令給機械手臂,使其按照使用者意願做出對應的精細動作。

「第一才有意義。」只有絕對實力,才能無視一切不公平。這個玩過生物實驗「缸中之腦」的人,賦予了可穿戴仿生手很多第一,比如手指觸屏功能、手心包覆式橡膠設計等,之後他還計劃把仿生手400g的手掌重量減輕再減輕,也許又會是另一個「第一」。反正,專利嘛,當然要拿到手軟才開心啦。

不過,適時嘚瑟一下就收斂說正事。從頭到尾,一直向老闆許諾「對外市場化」的姚秀軍,唯獨沒有把可穿戴仿生手完全納入市場化的範疇,換句話說就是「可穿戴仿生手哪,有些錢,我們是不賺的」。范濤曾暗示姚總對仿生手有種別樣的熱情,不由讓人產生很多問號。

「這是社會價值責任感的問題。」姚秀軍早就設想了很多讓可穿戴仿生手有益於上肢傷殘群體而不成為他們經濟負擔的方案,比如與殘聯、基金會合作以匹配他們的需求,或期待不遠的將來像人工耳蝸被逐漸納入醫保。

然而,可穿戴仿生手遠不止於此。它仿佛精準地拉開一條口子,在不斷磨鍊、積累醫療核心能力的過程中,動感臂環、腦電機電外骨骼、膝關節外骨骼、慣驅數據手套都從這條口子裡叮鈴噹啷地掉出來,這恐怕是韓久琦戰隊在每個熬更守夜的晨夕,施展的一種叫奇襲的魔法。

不知道89年的韓久琦現在是否還喜歡遙望星空宇宙,但他已從那虛無縹緲的宏觀又重新拉回到了人們健康的福祉上。


硬核養成


2015年上映的科幻熱片《機械姬》艾娃,在片尾混在人群中如尋常少女回眸一笑的鏡頭,應該能讓不少人虎軀一震,機器人對你微微一笑,那不是傾城傾人國,那的確是部恐怖片。所以,當隔壁老王初次來認領自家的巡檢機器人,不禁出聲一問,「哎,這機器人咋長得不像人」時,鄧超和范濤應該會憨憨一笑。

機器人都肖似人,這應該對機器人的一個誤會。只有擬人機器人,才有可能有朝一日感性如林志玲性感如波多野結衣。對機器人研發戰隊來說,「實用」又「踏實」的鋼鐵直男文化讓他們覺得,穿豹紋的波多野結衣真是花哨,然後拍拍自己一臉性冷感但耐造的機器人兒子們的腦門兒對金主爸爸說——

「智能巡檢的功能都是能實現的,該拍攝的能拍攝,該它用AI告訴你『伺服器出故障啦』,也都能簡訊郵件提醒你『機器壞了,快來修吧。』」金主爸爸也都是站在金字塔頂端閱人無數的人,這種樸素又直接的方式,絕對是用得好才是真的好。

不過,機器人兒子們雖然交付出去了,但為金主爸爸提供陪伴式養成服務的親爹也沒輕易撒手。越是系統完善程度高的客戶,對機器人產品的定製化程度就越高。「我們的優勢就在於,我們都是自研,20%-30%的定製化需求都能滿足。」機器人銷售戰隊負責人張洋可不是個迷戀銷售技巧的傢伙。

比如,金主爸爸說,嗯,讓你們AI運輸機器人自己坐電梯OK嗎?相信聽到金主爸爸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機器人研發團隊的腦子應該有一刻的嗡嗡作響,然後就腦補了一下自家AI運輸機器人兒子胖墩墩的身體在升降電梯裡靈活地穿梭,像個400斤的快活的胖子。

要別人,或許就把問題又推回去,「啊,坐電梯啊,這個嘛,開發就久了。」潛台詞是,開發要很久哦,自己想清楚哈,每層一個機器人就能解決,上嘛電梯啊。但是,但是,機器人研發戰隊頭是真鐵啊,不就是坐電梯嗎!

於是,在深入研究了電梯公司及金主爸爸家的路線路況後,硬是在自家AI運輸機器人兒子身上找到了三者之間可以建立的愛恨糾葛。從此以後,這個400斤的胖子只要停留在某層電梯門口,門就會自動打開,順利達到預設樓層。如果實在好奇技術是如何實現的,偷偷問一下硬體負責人王重山吧,能細聲細氣地說上個把鐘頭的那種。

除了讓機器人自己坐電梯,金主爸爸也會有一些讓人很wow的操作,乍一聽覺得訝異,但真磕起來,又會理解地跟著小雞啄米,覺得金主爸爸的需求很自然啊。

又比如,金主爸爸想加一個「檢視地板漏水情況」的功能,也就是當機房巡檢AI機器人移動到有漏水的地方就會自動報警。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的問號。當時機器人研發戰隊腦子裡最大的一個問號,可能不是這個奇怪的功能,而是——機房也會漏水???

對的,機房也會漏水。於是,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機器人研發戰隊幾乎天天泡在金主爸爸的地板上,像長了一朵朵樸實無華的蘑菇。當然,漏水的問題不該他們解決,但讓巡檢機器人兒子檢測到漏水然後報警的功能最後是解決了——把經常漏水的點換成玻璃地面,機房巡檢AI機器人路過這些玻璃地板時會拍攝一下,後台通過人工或者圖像識別來判斷是否漏水。

所以,一千個金主爸爸,能養成一千個AI機器人兒子。跟咿咿呀呀的標品帶來即刻使用的愉悅感不同,這支機器人研發戰隊的機器人兒子們都可以是彈性的,應了一句有點冷的歌詞「你愛我像誰,扮演什麼角色我都會。」


問路江湖


「你家機房巡檢AI機器人賣不賣?」「不賣不賣。」

恐怕張洋也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作為銷售負責人,會輕易把送到嘴邊的肉又給推回去,而且對方還是個財大氣粗的大廠。可問題偏巧也就出在這兒。

拒絕某戶大廠,張洋覺得是原則問題,哪怕他非常急切地想要簽下一單證明自己也曾戰績彪炳,更何況,銷售戰隊也急需一次勝利。機器人行業決策周期長,某戶大廠如此利落爽快,簡直就是擰著一皮箱的軟妹幣倒追著他們,反而讓人覺得不同尋常。

不僅是銷售戰隊,這個團隊都陷入兩難的抉擇中。賣,一皮箱軟妹幣到手,士氣空前高漲,市場化有了一個可以稱道的開端;不賣,就可以避免自研的機器人技術被竊取的風險,畢竟某大廠的技術能力也不容小覷,拆除後也許就能逆向重造一台。顯然,他們對後者有更多顧慮,不賣才是規避風險、利益公司的正確項 。

然而,在內部幾乎要達成意見一致時,有一個舉重若輕的人站出來,「賣!」。這個人就是姚秀軍。

「如果市場環境決定了被抄襲不可避免,你只需要始終做一件事,那就是永遠跑得比別人快,他模仿的是第一代產品,我們很快就出第二代、第三代。」姚秀軍唱「反調」的緣由,歸根究底,是自信。

截止2019年秋天,國內把機房巡檢AI機器人做為主打產品去研發的企業大概有22家,業已形成了一個有規模的市場,而這個垂直市場,卻是這支(京東數科智能機器人團隊)一直負重狂奔的隊伍在早先硬生生開闢出來的。

他們有多累,以一敵十,一騎當千。

鄧超、范濤、韓久琦他們為交付的deadline一宿一宿地熬夜;桂晨光為項目進程、人才流失焦慮得一宿一宿地失眠;姚秀軍為從睡眠里擠出更多時間,一宿一宿地跟辦公室角落裡的交換機睡在一起。而張洋,則帶著需要五個人合抬的機器人兒子一個接一個城市地出差。若不是守住了心中的太陽,何以度過最黑暗的時光。

但,市場從不會體恤,一是一,二是二。所以,桂晨光失眠的緣由沒有那樣輕描淡寫,能想到,這樣一個鐵漢,提起深夜裡一個人哭沒啥意思時,是怎樣的煎熬。

「只能說,有時候不那麼開心,商務談判回來,覺得客戶沒說錯,要降成本,這就是為什麼要做標準版。市場在檢驗我們,市場要驅動我們,商務加技術兩條腿驅動。」有時候,難得糊塗,但時刻鞭笞自己,務必保持清醒,更難。

武俠里的江湖有恩怨,市場這個江湖關係到飯碗。這支隊伍才在技術里跌打滾爬初見曙光,又得踏入市場的江湖裡稚嫩學步。風雖越吹越勁,戰隊卻見風生長,歐盟CE認證到手的時候,姚秀軍知道,出海的時機已經到了。

中國的高精度硬體不如人,這不是隱晦的事。歐美工業革命,硬體發展繁盛之時,中國還深陷戰爭的泥潭。1939年,美國生產了第一台黑白電視機,而在中國,7080年代才引入了彩電,隨香港電視連續劇《霍元甲》的大火,進入千家萬戶,成為顯示家庭生活質量的「三大件」。期待國內想短期內在硬體上趕英超美不現實,但在軟體、算法上彎道超車,即將成為事實。

「加工製造的精密度雖趕不上國外,勝在成本確實控制得很好,非常有競爭力。」價格優勢,是姚秀軍認為歐洲市場可期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姚秀軍發現,海外產品往往只考慮單一定位,簡單、功能垂直就是產品的設計邏輯;國內則與之相反,多而全。因此,國內出現的多而全的智能機器人產品,也一定程度衝擊了海外市場的認知。

而在文化洞察上,姚秀軍想起年初在斯維加斯CES展上聽一個位善談的歐洲老闆聊起——歐洲住客注重隱私,誰跟誰春風一度最好鬼都不知道,要是由機器人送個menu到客房,那門裡小縫縫後的秘密也只能咽進機器人肚裡,安全到爆。這個事,姚秀軍當時聽著有趣,回味起來,怕咂摸出來的,都是機遇。

所以,先後拿到國內CR認證、歐盟CE認證,又各方面受專利局保護的機房巡檢AI機器人,可是全戰隊的寶貝疙瘩。要吃到長尾利好,打破未來可見的天花板,那就是出海吧。說著說著,果真就把機房巡檢AI機器人兒子打包送到了海外,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未來啊,我們一定是做服務的,不賣巡檢機器人,只提供巡檢機器人的服務。」市場雖詭譎多變,姚秀軍始終還是那個奔走的解題人。十多年前,睡在北沙灘租來的一個床位上的姚秀軍,為了省錢用醬油醋蘸著饅頭絲兒吃時,他一定是憧憬著,這麼堅韌地、熱血地,為夢想而活著吧。「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里風霜風霜撲面干。」


尾聲


今年春天很特殊,京東大樓下海棠花期將近,大樓里卻人影稀疏。不過,在距離京東大樓六七百米遠的天通泰,在符合疫情防控要求下,智能機器人戰隊該在崗的都提前到崗了,特別是原本就基於醫療運送場景研發的室內運送AI機器人的爸爸們。

他們也萬萬沒想到,拿到2020年度京東專利銅獎沒幾天,新冠肺炎的爆發突然讓「無接觸」智能機器人成為代替人工解決疫情中配送、消毒、測溫等問題的解決方案之一。於是,年還沒過完,在真實的疫情情景下,針對室內運送AI機器人的「無接觸」改造升級,又提前讓戰隊迅速恢復了「月亮不睡我不睡」的拚命三郎的狀態。

他們一直在奔跑,像《烈火戰車》里亞伯拉罕和利德爾一樣,一連負重狂奔了700多天,喘口氣的時間都不曾有。

還能回想起,桂晨光因熬夜布滿血絲的眼,乾瘦乾瘦地弓著背陷入沙發里,語速飛快。他一身風塵僕僕,凌晨才從某條需要投放鐵路巡檢AI機器人的隧道里鑽出來,看上去一點都不極客。但,正是這樣一群頭鐵「天真」的技術人,他們也許正與所有琢磨著、撲騰著、砥礪上行的中國智能機器人行業新勢力一起,創造著中國智能機器人的未來。【END】


文| 文嵐

人物 | 京東數科智能機器人產品部

圖 | 段雅婧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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