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沉思—基弗作品的哲學意味

雷家林書畫 發佈 2020-05-08T11:08:46+00:00

凡高不是畫家,與基弗一樣,最先是干牧師的,基弗是學法律的,他們最先只是布道者,思想者,當他們獲取一點繪畫的技術時,他們的的思緒汩汩流向布面或者其它的材質中,所以閱讀他們的藝術品時,不是簡單的看,而是感受,感受帶來的心理流動,如果作品沒有絲毫的影響你,要麼你自己的問題,要麼是作品的

此文由藝術家黃楷夫,張方白,馮放推薦閱讀:

黑色的沉思—基弗作品的哲學意味



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在閱讀基弗的作品過程中,我是失語一段時間,因為有些感受,如陶潛說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感受很難言說,冷暖只自知,但我還是寫下一點,當年老子亦說言語容易讓人產生誤解,許多的道只可意會不可言說,最後還是在尹喜的強求之下寫了五千言。所有的言語只會對於論述的對象獲得近似,而不是完全合拍,所有的論述可能說到一點頭緒,也可能離題萬里,但我還是多少說一點:

基弗出世時二戰已經結束,但戰爭的陰影卻在他幼小的心靈充滿,他生活在戰爭的廢墟中,戰爭的形態由現實變為記憶形式,或者靈魂的東西還在廢墟上空遊蕩,影響少年的基弗,所有的建築在崩壞中,這個狀態在日本亦是如此,你可以記得手島右卿的現代書法《崩壞》,這兩個戰敗的民族的二戰後的現狀相似,或者德國的更為慘烈些,悲劇的地域會出現英雄,水墨的英雄,油彩的英雄,尼采的《悲劇的誕生》這個題目是可以借用,藝術作品的悲慘風格,源自這種有悲劇經歷與結局的民族,和這個民族的勇敢者,擔當者。造成這個悲劇的主要角色的希特勒亦是一個畫家,至少他在沒有從政時是如此,或者是不太傑出的畫家,在他的一幅自寫像中,就有某種奇怪的意味,難以言說。

現代藝術興起於二戰後,美國是當之無愧的中心,許多的畫者,藝人會去取經,鍍金,波洛克的作品引起關注,帶給世界一個視覺的震撼,不過波洛克的繪畫的深度,仍然是不夠,這個弱點,被基弗克服,德國表現主義的悲劇作品英雄的誕生,成為某種必然。

基弗的作品總給人一種凝重悲愴的感覺,沒有陽光,沒有豐富的色彩,黑色的語調,堆滿各種近似垃圾的材質,正是這種風格,帶給觀者視覺的引力,讓你會陷入沉思冥想,發揚浪漫的思索,對於歷史,戰爭,人生,未來的一種理解與思考,所來的意味或許有多義性,觀者在作品面前的感覺不會輕快而是凝重,甚至可能喘不出氣來,卻也讓你的哲學沉思的喚醒,更多的不是觀看,而是閱讀,探究,推理,偵探,疑問,猜想,或者會出現發狂的不安,或者會陷入深度的鬱抑,或者會站在天地之間,小我孤然,或者會進入城堡的深處,或者會驚嘆歷史建築陳跡帶來斑駁殘缺的心靈震動,或者我們在尋找走向天國的路徑,或者我們徜徉在未來的巢穴(墳墓),或者我們象蛇一般的蜿蜒前行或者休眠。

二戰過去了七十年,人們的心靈並不顯得完全平復,傷痛是存在的,至少是隱含的,悲劇的藝術風格就是在揭示,在暴露,在張揚,在重新的審視,而非遺忘,隱藏,漠視,痛定得越深刻,明白得越清晰,對於未來的行動越理智平和,方向對頭而不得陷入重新的困境,恐怕不只是在一個國家層面如此,而且是在一個人類的層面如此,現代的哲人與學者,已經在言語上警示人類的活動在過去技術化,科學化帶來的危機,但言語的獲得與影響者往往在少數群體,而視覺藝術的廣泛性與圖像對大眾觀者的影響力,使得基弗有某種的歷史使命感,他的作品綜合了人類智慧的結晶,不僅有日爾曼民族的,北歐的,還有東方的理念,因為德國的哲人往往會在東方尋求思想的突破口而形成。甚至那個納粹的旗幟符號,象是東方佛教卐(萬)字的反寫,曾經造成許多的誤解,反寫卻是近似,有某種的聯繫,而且在二戰的戰場上,敵我雙方不是過分的清晰,打打和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我們國軍的裝備中,有德國的軍裝樣式與武器,去戰後來與德國納粹結盟的日軍,你不覺得有奇怪的意味嗎,希特勒原本不想與日本結盟的,他看好的不是日本,而是中國。這個歷史當然過眼雲煙,記憶卻無法淡忘。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這個東方的句子,理解基弗的作品其實沒有多少的障礙,人類的戰爭,帶給人類的記憶不美好,總是傷痛,因此不得遺忘而是反覆的強調,警示,不走向劫數來臨,不期望方舟救贖,不走向黑暗的墳墓或城堡(地堡),延續人類生存的空間與時間,這個可以是黑色的沉思的目的所在。

當哲思用圖像而不是用語言來表達時,由於視覺本身的衝擊力與感染力,就象是德山棒打或者一聲猛喝一般,有禪的力量,又如暮鼓晨鐘,可以清醒塵世的夢中人,在西方的世界,紛紛紜紜,現代藝術的影響力與佛學的作風相同。

德國是哲學的國度,他們思想者傳統,在歐洲其它國家是少有的,其思想往往深刻而有力度,對於他們自己來說,哲學就是藝術,哲學的語言就是最為高妙的,這種高妙,不亞於東方的道學與禪宗,東方的思想是明了而簡潔,德國的卻是充滿豐富的思辨力,甚至不是所有的人喜歡,容易因為語言的精密而陷入鬧心,除非你靜得下心來,方可領悟那種奇妙的思辨,並獲得快感。

確實與法國英國其它輕快的國家不同,德國就是鉛一般的沉重,黑色的主色確實可以代表這個民族的顏色崇尚,這自然會體現在基弗的色調風格中,甚至在傾向凡高風格繪製麥田時的基弗,只是傳承凡高的陰鬱的死亡來臨,烏鴉飛過的麥田那種色調風格,而且更為凝重而灰朦。凡高燦爛的陽光來自法國的南方,但他的北方家鄉卻是陰鬱的,凝重的,這才是他心靈的歸宿,這樣被基弗接過來,延續一種藝術宗教的浪漫激情,當然因為凡高有大部分燦爛陽光的影響,基弗多少在此類作品中有了溫馨的色彩元素,偏向土黃,只是量上還有點缺欠罷了。

凡高不是畫家,與基弗一樣,最先是干牧師的,基弗是學法律的,他們最先只是布道者,思想者,當他們獲取一點繪畫的技術時,他們的的思緒汩汩流向布面或者其它的材質中,所以閱讀他們的藝術品時,不是簡單的看,而是感受,感受帶來的心理流動,如果作品沒有絲毫的影響你,要麼你自己的問題,要麼是作品的本身問題,兩者必有其一,當兩者交融時,共鳴就產生,這個共鳴,其實又有你自己的因素在起作用,你憑藉藝術媒介來感動自己,滿足自己,讓自己心理波瀾起伏,尤其是不凡的作品面前,而你自己的層次與它相近,這樣產生的能量,無限的大。

成功的藝術家就是孤獨者,我行我素者,獨立特行者,不從眾從流者,逆向思維者,這些特質同樣存在於基弗的性格中。

希特勒的自畫像下面的水流有點紅,象暖流亦象血流,而基弗的黑土地中隱含的紅色,亦象血流亦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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