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日報-長江網訊 （記者姚傳龍）5月12日晚，武漢市江漢區菱角湖公園內，樹枝搖曳，路燈透過樹枝顯出斑駁的光影。湖畔綠道上，56歲的張春華繞著菱角湖緩步行走，邊走邊調整呼吸。
（圖為5月17日，張春華女士在菱角湖公園鍛鍊身體 記者金思柳 攝）
自從4月6日回家後，只要天氣允許，張春華每天都會到這裡鍛鍊身體。不過，張春華曾是新冠肺炎危重症病人，在醫院重症監護病房裡接受治療。
「現在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我一點點鍛鍊，爭取能重新登上舞台跳舞」。張春華是一名文藝愛好者。當自己可以重新登台跳舞時，她的第一件事是拍一段跳舞的視頻，發給治療照顧她的援漢醫護人員。
我從鬼神那裡轉了一圈回來了
張春華說：「我是死了一回的人，從鬼神那裡轉了一圈回來了。」
1月22日是張春華銘記一生的日子。那天，因為洗澡著涼前往醫院打針，她感染新冠肺炎。
病情發展得異常迅速。1月25日前往醫院打針，張春華走著進醫院，打完針被丈夫半背半抱著才回到家中。
核酸檢測呈陽性，CT顯示肺部部分區域呈毛玻璃狀，被確診為新冠肺炎患者，張春華住進武漢市紅十字會醫院。最終，因病情危重，她被送到協和醫院西院重症監護病房救治。
剛到協和醫院西院時，張春華呼吸困難、昏迷。更嚴重的是，呼吸困難讓她吃一口飯需要10分鐘，吃一口就不想再吃了，不是不餓，而是沒有力氣去咀嚼。
「明明白白感覺到我要死，加之我內心無法接受自己生病的樣子，我想到自殺。」打開張春華的朋友圈，平日裡，她唱歌、跳舞、踢毽子，衣著講究，注重生活質量。當自己病情危重、大小便失禁，張春華流過淚，無法忍受痛苦，更無法接受生病後的自己。
張春華曾經拒絕治療，把插在鼻子裡的氧氣管拔掉，把手背上的注射器針頭拔掉，拒絕進食，因為想避免大小便失禁帶來的難堪。
「我那時候真是不應該。」說到這些，張春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哈爾濱醫生「不依不饒」讓她轉危為安
（圖為5月17日，在漢口菱角湖公園，張春華女士在接受長江日報-長江網記者採訪 記者金思柳 攝）
張春華說：「醫護人員的那種愛心、責任心，還有醫德，不僅治療你的人，還治療你的心。」
在協和醫院西院，絕望的張春華遇到了韋南——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援鄂醫療隊副隊長。
「您為啥不吃飯？」
「免得把床單弄髒。」
「您弄髒了，我給您洗，我給您擦。」
在張春華眼中，韋南是男醫生，自己這樣很難為情。而在韋南眼中，救死扶傷是醫者天職。他清洗床單、衣物時，張春華只有一個身份——病人。
「我不吃飯。」
「我有營養液。在我手裡治病，我負責救活您，想死不可能。」
每當張春華吃飯時，韋南或者其他醫護人員就在她身旁盯著，不想吃就慢慢喂，一匙一匙餵進她的口中。一發現張春華偷偷拔氧氣管、針頭，韋南就一把按住她的手，嘴裡還「訓斥」著「好好治病，不讓我寒心」。
在韋南板著的面孔背後，張春華感受到絲絲柔軟。
「我要見兒子、孫女最後一面。」
「阿姨，您看看他們發來的視頻。孫女要您陪她玩，您想不想抱她？想就趕快康復回家。」
4個月大的孫女是張春華的至愛。協和醫院西院護士長林琳專門通過電話聯繫上張春華的家人，拍攝下孫女的視頻，給張春華以鼓勵。
「阿姨，這是正常的，人吃了就要排泄，這說明您生命體徵正常。」每次大小便失禁，張春華自己覺得難為情，男護士郝謙依一邊清理，一邊為張春華寬心。他身上的防護服上寫著「郝幸運」3個字，護目鏡內面容帶笑，總說把幸運帶給張春華，愛對張春華豎起大拇指。
經過半個月治療，張春華身體慢慢康復。
「孫女在等我，醫護人員在救我，我要爭口氣。」張春華私下開過玩笑，她必須聽醫生的，這裡的醫生都太「狠」了。
「她是病人，我們是醫護人員，讓人康復，職責所在。」37歲的韋南回答得十分簡潔。
向死而生，僅僅半個月。
相隔千山萬水，「戰友深情」不散
據了解，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援鄂醫療隊超過120人，1月28日抵漢開始救治工作，張春華是他們救治過的最危重病人。「通過對她的治療，我們在總結治療方案，爭取幫助更多人恢復健康。」韋南說。
隨後的日子裡，張春華的核酸檢測呈陰性。由於身體還未完全恢復，醫生讓她臥床靜養。閒不住的她背著醫護人員，偷偷起身去洗手間，偷偷起身倒水。「我不想麻煩醫護人員。他們為我付出太多，每天圍著我轉」。
確實，在治療之餘，為了讓張春華更舒服地休息，來自哈爾濱的護士長趙曉琳連續3天分別給張春華洗頭、洗澡、洗衣。「真是謝謝你們了。」張春華說，「這樣的護理早已超出醫護人員的工作範圍。」「阿姨，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恢復要一步一步來，您有事還是按鈴。」面對張春華的感謝，趙曉琳總是這般回答。
3月22日是張春華重生的日子，她正式出院了。本該休息的醫生韋南、護士長趙曉琳都來到醫院，歡送並肩與病魔戰鬥的「戰友」張春華。3月21日值夜班的郝謙依，22日凌晨守在熟睡的張春華身邊，做出院前最後一次陪護。出院時，郝謙依遞給張春華一封信，信中寫道：「今天是我火線入黨宣誓的日子，是我的光榮日！也是您出院戰勝新冠肺炎的光榮日！是一個值得我們永遠紀念的日子。」
張春華經過康復隔離點的觀察，回到家中。韋南和他的同事們也回到自己的家鄉哈爾濱。天各一方，感情不散。
「您最近身體怎麼樣？」韋南關心張春華的身體，並給她做健康指導。
「老鐵，最近生活怎麼樣？」張春華和郝謙依等護理她的醫護人員聊天。
「我要好好鍛鍊，重新登台跳舞，讓生命更精彩。」這是張春華的心聲，也是她的夢想。
在哈爾濱，韋南等醫護人員則期盼有時間回到武漢，當面看張春華翩翩起舞。
【編輯：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