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陽子
上周二，由荷蘭電視台VPRO與電台NPO 3FM以及NPO Innovation聯合舉辦的AI歌曲大賽「AI Song Contest」比賽結果揭曉，一支來自澳大利亞、名為Uncanny Valley的AI團隊在比賽中拔得頭籌。
Uncanny Valley的參賽歌曲名為《Beautiful the World》，這首充滿電子舞曲元素的作品以澳洲山火為背景，傳遞了與環保議題相關的信息，旨在歌頌大自然在災害面前的自我癒合能力。為了突顯作品的澳大利亞血統，團隊特意在AI訓練資料庫中加入了考拉、笑翠鳥以及袋獾這些澳洲本土野生動物的聲音採樣。
近些年，大家總是對於AI創作的歌曲抱以厚望，並好奇它們能到達的高度，此次AI Song Contest的舉辦初衷也不例外——去年，荷蘭歌手Duncan Laurence在歐洲歌唱大賽中獲得冠軍，火遍歐洲大陸，而AI Songe Contest的主辦方亦好奇人工智慧是否可以復刻這種成功，以過往歐洲歌唱大賽中的歌曲為AI學習樣本，創造出新熱單。
此次比賽共有13支參賽團隊，分別來自澳大利亞、瑞典、比利時、英國、法國、德國、瑞士以及荷蘭，各團隊成員包括藝術家、科學家以及程式設計師，大家通過比賽共同探索人工智慧的力量以及人工智慧在未來可以對音樂產業造成的影響。
比賽結果的評選由專家評審和網友評審兩部分打分決定。其中專家評審組的成員包括來自英國的AI公司高管、Jukedeck創始人Ed Newton Rex；荷蘭的人工智慧研究院兼作曲家Vincent Koops以及美國的Anna Huang，她之前在Google Brain為人工智慧音樂創作模型。
這三位評審對參賽的AI歌曲進行投票打分，再加上來自網友的公開投票，最終獲得比賽結果。
專業評審團對於參與這次比賽的團隊給予了十分高的讚揚：「我們對於各個團隊在創作歌曲時所使用AI的創新方法感到驚訝。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特點，這反映了每個團隊的藝術審美以及這種審美如何推動他們與AI的合作。用AI創作一首歌是很困難的，因為創作音樂本身就面臨著各種挑戰，而在與AI合作的時候，你還要保證讓機器也通過學習變得『正確』。」
1 參加比賽的AI歌曲，都怎麼樣？
在比賽中獲得第一名的作品是來自澳大利亞團隊Uncanny Valley創作的歌曲《Beautiful the World》。這首歌在專家評審團中獲得了第二名的成績，但是在網友評審給出的高分讓它毫無爭議地成為本次比賽的冠軍。如本文開頭所說，這首歌是一首流行電子，進行到副歌時加入了復古迪斯科的元素。
這首歌在13個參賽作品中，顯得最「正常」，最像市場上聽到的人造音樂。而比賽的主辦方VPRO也表示，觀眾對於這首作品的認可說明在未來AI完全可以作為一個創作工具使用。「這首歌顯示了AI也可以寫出讓人感覺舒服的、擁有抓耳hook的歌曲。」主辦方說。
△《I'll Marry You, Punk Come》講述了一個人類女孩愛上人工智慧的故事
最受專業評審喜歡的作品是總分排名第二的、來自德國團隊Dadabots x Portrait XO的《I'll Marry You, Punk Come》。這首作品可能是最接近人們印象中AI音樂應該有的樣子——奇怪、不和諧、沒有溫度地表達情感訊息。歌曲中出現了很多碎片化且毫無意義的囈語，據主創團隊表示這是在還原音樂生成模型在接受學習50年代阿卡貝拉訓練時的真實狀態。
有網友腦洞大開評價這首歌呈現了一種來自未來的反烏托邦聲音，但主創團隊表示這首歌講述的故事是在一場嚴重的流行病中，人類女孩愛上了人工智慧，空想性錯覺不停發生，人類最大的夢想和恐懼即將原形畢露。
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既詭異又吸引人？沒錯，主創團隊就是想營造這樣一種氛圍。
排名第三的作品是來自荷蘭團隊Can AI Kick It的《ABBUS》，在這首作品中，AI所呈現出來的「獨立思想」讓主創團隊意識到AI可以具有相當顛覆性和無政府主義的傾向。據主創團隊說，《ABBUS》這首歌的訓練樣本主要來自Reddit論壇，這可能影響了歌曲的內容輸出，但其傳達的訊號讓團隊猶豫是否要繼續按照AI自己的思路來進行創作。團隊最終決定妥協，尊重AI的「意願」，並讓說唱歌手Willie Wartaal參與呈現了這首歌。音樂性來說，《ABBUS》是一首很成熟的Trap作品，無論是專業評審還是網絡評審都給了這首歌不錯的分數。
第四名《I Keep Counting》是一首十分規整的作品，說它規整是因為它是一首沒有「錯誤」的作品，從和弦到旋律到歌詞，比起一首歌曲，它更像是一個練習曲片段。而AI在主創團隊的訓練下，做出了所有的「正確決策」。這首歌聽上去感官是愉悅的，但是也沒有再往更深處走了。
第五名《I Write A Song》在網絡評審團中的評分也極高，但專業評審團只給了作品5分。主創團隊的創作初衷就是寫一首「抓耳」的歌曲，他們認為情緒愉悅的作品更容易「抓耳」，所以在算法中排出了資料庫中具有負面情緒的歌；為了防止創作出的音樂與已有的音樂過於雷同，每創作出一首新歌，AI會將其與已有曲庫進行比較分析，如果雷同就推翻重寫。
在剩下的參賽歌曲中，Trip Pop、搖滾、爵士、古典、極簡主義等風格元素均有涵蓋。
總的來說，這13首AI作品都具有極高的主題性，且側重點各有不同。專業評審團表示：「我們對於參賽團隊的多樣性和協作性感到高興。大家不僅突破了個人創造力的界限，還讓觀眾看到了人類與AI音樂合作的未來。」
2 這場比賽告訴我們哪些訊息？
在有訓練資料庫的基礎上，AI創作音樂的水平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本次比賽，各個團隊的AI資料庫就是歐洲歌唱大賽的過往歌曲，經過訓練學習之後，13個AI團隊都創作出了完成度很高的作品，風格鮮明、主題明確。雖然其中有不可避免的AI創作的生硬痕跡，但是除了幾首風格偏實驗的作品，多數作品已經完全不影響聽感。
AI目前仍然是輔助工具，幫助人類創作，但其功勞占比在未來會進一步增加。在13首作品中，多數作品仍然是AI+人類藝術家的合作成果；AI在作曲、作詞的方向上也仍然受人類的引導和調教，可以說AI雖然能作曲作詞，但是沒有人類訓練、輸入，AI創作仍是偽命題。而AI作品通過人類藝術家的演繹亦會更加生動和自然。
大眾市場對於AI音樂的期待仍然是創造出「悅耳的」、「像人的」音樂。本次比賽的第一名是《Beautiful the World》，從普遍意義上來講，這是13首作品中可聽性較強、最有感染力、風格最大眾的一首作品。它不僅在網絡評審中拿到了9.8的高分，在YouTube上也引起熱議，播放量將近10萬。由此可見，市場對於AI音樂的期待並不難猜，好聽的、有感染力的、能產生情感聯結的作品仍然會被聽眾喜歡，不管創作歌曲背後的主體是不是人類。
專業音樂人對於AI的要求更多在於藉助AI拓寬邊界、探索可能。在本次比賽中，獲得專業評審團最高分的作品並沒有獲得第一名，而《I』ll marry you, punk come》中所展現出的概念和新奇性明顯更受評審青睞。對於專業音樂人來說，藉助AI創作工具實現藝術上的突破，無疑更有價值。
AI音樂會有更多令人震驚的舉動。在上文中我們提到，在《ABBUS》的創作過程中，AI寫出了「Kill the government，Kill the System」這樣具有顛覆性的歌詞，雖然團隊認為這與AI的學習樣本有關，但毫無疑問的是，隨著學習樣本越來越龐大和繁雜，未來AI在創作中會越來越具有「自主意識」。其中可能涉及到的倫理問題，也將進一步顯現。
3個月前，一個叫Space150的團隊用Travis Scott的音樂訓練自己的人工智慧，並創作出了可以以假亂真的Travis Scott風格的作品。
Space150在這個過程中注意到了，這個人工智慧似乎是個「吃貨」，在創作的歌詞時高頻出現「food」一詞。
同時，Space150也表示，人工智慧仍然需要極大的人類監督。
而以上兩點所體現的人工智慧的「自我特性」在此次AI歌曲大賽的13個作品中也有了更加具體的體現。
在未來，AI會更像「人」，但現在這13首歌聽下來，還是得緩緩，需要去聽「人寫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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