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乾涸的白楊河地區走半天路程，就到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有高大的樹木和濃密的權木叢的地方，非常養眼，也感覺到了格外的清爽。尤其感到新奇的是這裡有一條小河，像一條碧玉帶子，從山裡面彎彎曲曲地延伸出來，仿佛要帶給你某種誘惑似的。
果然，我們坐在拉機器的卡車上面，沿著小河邊上的路顛顛簸簸地走不多遠， 就看見有一戶人家，石頭壘成的房子和房子的旁邊散落著的羊群。羊群里有一位牽馬的女孩，十五六歲的樣子，紅紅的衣衫，披散的長髮，高條而又單薄的身材。她把馬拴在石頭房子前面的木樁上，然後，挑著兩隻白色的水桶到河邊上去挑水。
曹翁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 小河邊的女孩雖然離我們很遠，但卻感到很美，很親切。 是秀麗的山水襯託了挑水的女孩，還是挑水的女孩襯託了山水？我不知道，但我看著是那樣的靈動，那樣的引人注目。 我看青山多嫵媚，願青山看我應如是。
從河邊到石頭房子有一段坡路，很陡。我們都以為柔弱的女孩挑著水肯定上不了那麼陡的坡道，一定會走另外一條很遠的路，或者乾脆只是舀滿了那兩桶水了事。但誰也沒有想到，她挑著水像一隻蝴蝶似的翩翩然竟直奔了那段坡道上去。
我們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但她還是上去了，真的上去了。雖然很吃力，甚至有的地方還倒退了幾步，但她上去了，上去就很令我們有點吃驚了。果然，有人有點激動地為她歡呼，像看著自家的女兒上去了似的。上去了，這小姑娘還真行，真的上去了。
我們的工地就從挑水的小姑娘家的對面不遠的地方拐進了另一條山溝里去。
在此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裡，我們都想著再有機會去看看那位挑水的小姑娘，她一定長得很美，很招人憐愛。但終於沒有機會，因為太遠了，還要翻越一座大山。 直到回來的時候路過，也只看見她的石頭磊成的小屋罷了。
其實，真正吸引人的不僅僅是那位從未謀面的挑水的小姑娘吧，而是她和她的居家帶給我們這幾個遠離家和親人，甚至遠離人煙的人的那份溫馨。因為我們看到的也只是她的遠遠的影子而已。
雖然我們沒能再去看看那條小河邊上挑水的女孩，但我們卻有機會去了另一條小河。那裡多有胡楊，長得青青翠翠。 還有一棵榆樹，分外的綠。 此外也有人家，是牧居的哈薩克還是維族。 白色而又圓的帳篷，門前拴著幾峰白色的駱駝， 也有一隻花白的小犬，汪汪汪地作吠。此外，路過的山崗上能看見他們的墳地。 一個個墳包都是用石頭壘成的，也有前面立碑的，碑文不認得是什麼文字，上面鐫刻了一個個彎彎的月牙，那是伊斯蘭教的標誌。
小河很清，嘩嘩地流淌，有小小的魚，人說是高山無鱗魚，跟我們青海湖的裸鯉很像，也許是它們的變種還是屬於同一家族的兄妹，或者壓根兒就是一種魚。有三個小鬼頭在捉魚，太遠了，辯不清是男孩女孩，但給人的感覺同樣很溫馨。
我們常常是把這兩條背道而馳的小河重疊成一條河加以述說和懷念，抑或做夢。夢境裡青山，綠水，家居，挑水的小姑娘，戲水的頑童，小犬，駱駝，胡楊，還有山坡上的羊群，構成了一幅獨特的畫面，自然而清新，和諧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