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駐美國記者 陳小方
因非裔男子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喉」死亡而引發的抗議正在全美蔓延。在剛剛過去的兩周時間裡，美國發生的悲劇性事態再次將其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問題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40餘城市宵禁
當地時間5月25日，美國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的4名白人警察將一名46歲被控疑似使用一張20美元假鈔購物的非裔醉酒男子喬治·弗洛伊德「跪喉」致死。這起事件隨即在當地引發大規模抗議，並迅速蔓延到美國140多個城市，包括紐約、洛杉磯、邁阿密、芝加哥等在內的40多個城市宣布實施宵禁。亞利桑那、德克薩斯和維吉尼亞等州則宣布進入緊急狀態。
現場視頻顯示，白人警察德雷克·肖萬將膝蓋壓在弗洛伊德的脖頸處，不顧其「我無法呼吸」的一再呼喊。脖頸被扼住8分46秒後，弗洛伊德失去了生命。
當地警方的屍檢結果稱，弗洛伊德死於心臟病。然而，受害者家屬聘請的團隊則指出，弗洛伊德死於「跪喉」所致的窒息，這使官方的公信力受到嚴重質疑。抗議者們舉著「黑人的命也是命」等口號，要求還弗洛伊德以公正，嚴懲肇事警察。
目前，主要涉案警察德雷克·肖萬已被解僱，且所受指控由最初的三級謀殺和二級過失殺人罪上升為二級謀殺罪。另外3名涉案警察——托馬斯·萊恩、J·亞歷山大·昆和圖索也被開除並面臨指控，罪名為協助和教唆二級謀殺以及協助和教唆二級過失殺人。
弗洛伊德家人聘請的律師班傑明·克倫普指出，肖萬是故意為之，因為他用膝蓋壓住弗洛伊德不是一兩分鐘，而是將近9分鐘，因此應被判處一級謀殺罪。克倫普稱，當時弗洛伊德臉朝下、戴著手銬，沒有任何威脅，而且在不斷乞求說自己無法呼吸。「肖萬這樣做，怎麼能說不是要故意給弗洛伊德造成身體傷害？」克倫普的質問也代表著抗議民眾的心聲。
更令抗議民眾意難平的是，明尼蘇達州法律是允許警方採取「跪喉」行為的。有關數據顯示，在過去5年中，當地警方共對嫌疑人採取了237次「頸部約束」，其中44次使人失去意識。在這些失去意識的人中，非裔占近60%。輿論認為，陪審團和法官會否將肖萬「跪喉」近9分鐘的行為認定為「故意」，將是該案的一大關注點。
「傷痕」難以癒合
在全美範圍內，弗洛伊德之死所引發的反種族歧視抗議示威活動持續蔓延，所造成的「傷痕」正在擴大。這種「傷痕」既有美國種族歧視問題在人們心中刻畫的傷痕，也有不斷蔓延的抗議示威活動給各大城市造成的破壞性痕跡。
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特區，國家公園廣場因抗議活動而被弄得滿目創傷，包括林肯紀念堂在內的多個標誌性建築被塗鴉。美國國家廣場服務中心還為此在社交媒體上曬「傷疤」。
在白宮附近，抗議人群還與防暴警察發生激烈對抗，並一度推倒隔離柵欄，突破封鎖線，白宮被迫關閉，川普不得不在特勤人員的護衛下躲進地堡。白宮外的和平示威者遭到催淚彈襲擊。
值得關注的是，在對付抗議活動時，美各地警察並沒有降低姿態，而是繼續採取一系列極端措施，包括向抗議人群發射橡皮子彈、噴洒胡椒噴霧，甚至還直接開著警車撞擊示威人群。而警方的這一姿態加劇了人們心中的傷痕，令抗議活動愈演愈烈。
據報導，美警方目前至少已逮捕超過1.1萬名抗議示威者，而這只是保守的統計，很多州和城市的數據未被列入。
美國前總統歐巴馬就此事發表首次視頻講話，對抗議者表達支持，並呼籲進行警察系統改革。
多重危機並發
「弗洛伊德之死不過是使這個國家燃起大火的一個火星」，新冠肺炎疫情及其導致的經濟衰退與內政問題，使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陷入了絕望境地。
有報導指出，美國各地愈演愈烈的反種族歧視示威遊行，反映了民眾對貧富差距不斷拉大、社會長期存在不平等的嚴重不滿，這成為抗議浪潮的疊加因素。
截至6月2日，美國以超過180萬的確診病例，超過10萬的死亡病例，成為全球疫情最嚴重的國家。這樣的表現，顯然與其超級大國的身份不相匹配。面對不斷攀升的數字，美國政府只能一再改變對死亡人數的預估。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不力使得美國經濟陷入停滯，也讓美國社會的階層分化更加鮮明。據美國媒體報導，弗洛伊德被捕前處於失業狀態，警方當時逮捕他的理由就是他被控用20美元假鈔消費。美國首次申請失業救濟人數累計已超過4100萬。
缺乏社會保障的底層人群及失業者的憤怒情緒越來越強烈，弗洛伊德之死更加激化了他們的不滿情緒。
澳大利亞主流媒體《澳大利亞人報》5月31日發表題為《火焰中的美國夢》的文章說，在弗洛伊德遇害前，美國已快要「爆炸」。新冠肺炎疫情下，美國大約4000萬人失業、超過10萬人喪生，這樣的「雙重悲劇」已讓美國變成一個「情緒激動的火種箱」。
有評論指出，如今席捲美國的抗議活動「正在演變成比弗洛伊德死亡和種族主義更廣泛的事。它們還包含了這個受到病毒大流行打擊的國家裡許多人的不滿，而這個國家仍被政治、種族和財富深深地割裂開來」。
■ 小資料
2014年7月17日，煙販加納在紐約斯塔滕島一家便利店外賣煙，幾名警察懷疑他出售沒有納稅的香菸，試圖對他實施逮捕。加納拒絕就範，其中一名警察從身後勒住加納脖子，無視他11次要求呼吸的請求，最終導致加納死亡；
2014年8月9日，手無寸鐵的18歲黑人青年麥可·布朗在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市弗格森鎮遭白人警察威爾遜攔截並槍殺。事件引發的抗議活動蔓延全美上百個城市；
2015年4月，來自巴爾的摩的非裔青年格雷死於警方過度執法；
2016年7月5日，路易斯安那州37歲的非裔小販奧爾頓·斯特林在一家便利店門前兜售碟片時，遭兩名警察連開多槍打死；
2016年7月6日，一名警察在盤問涉嫌違反交規的32歲非裔男子費蘭多·卡斯蒂爾時，連開四五槍擊斃對方。卡斯蒂爾的女朋友戴蒙德·雷諾茲在現場親眼目睹慘劇發生並拍下視頻上傳網際網路，震驚全美；
2018年6月23日，一名叫瑟爾曼·布萊溫斯的黑人男子遭到明尼阿波利斯一名白人警官的追捕。他多次向警方喊話「請不要開槍打我」，最終依然不幸中槍身亡；
2020年3月，非裔女子布倫娜·泰勒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市住處遭警察開槍打死。警方當時正在執行掃毒任務。泰勒的男友說，警察未表明身份就強行闖入，他以為是歹徒，開了一槍自衛。一名警察中彈受傷，警方隨後開了20多槍，泰勒身中8彈身亡。泰勒和男友沒有犯罪和涉毒案底，住所也沒有查出毒品。
來源：法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