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寄生蟲》:崛起的背後告訴我們一個真實的韓國

冉冉雲兮 發佈 2020-06-09T05:54:22+00:00

2019年正值韓國電影百年,奉俊昊導演的《寄生蟲》斬獲金棕櫚,無疑是坎城電影節送給韓國電影的一份厚禮。

2019年正值韓國電影百年,奉俊昊導演的《寄生蟲》斬獲金棕櫚,無疑是坎城電影節送給韓國電影的一份厚禮。「奇蹟」還在延續,2020年《寄生蟲》一舉奪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外語片,最佳劇本等四項大獎,不僅創造了韓國,還創造了亞洲和世界紀錄。作為一部藝術性與商業性兼備的劇情電影,《寄生蟲》聚焦社會現實,直擊貧富差距,藉助「底層、上流」貧富家庭展開的一場戲劇性衝突,向觀眾傳遞了窮人與富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階級鴻溝。這樣的一種主題呈現,使得《寄生蟲》收穫了不同種族、不同國家的深層共鳴。


電影里的窮人和富人,如同是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富人朴社長一家生活在著名設計師建造的別墅里,環境雅致,室外是蔥鬱樹木和大草坪,一棟三層別墅里只有社長一家四口和一個女保姆住著。

窮人一家四口都是無業游民,生活在狹窄破敗的地下室里,如同藏污納垢之地,醉漢走到了他家窗子外,都會毫不在意地撒尿。


長子基宇高考四次,都沒考上韓國的頂尖名校延世大學,只有待業在家。一次偶然的機會經朋友介紹,基宇偽造自己的學歷,到富人那裡應聘家教成功,成為富人女兒的輔導老師。


朴社長的太太給基宇的薪酬很大方,人又溫柔善良,看上去沒有什麼心眼。基宇動了腦筋,又設法讓妹妹基婷假冒是國外名校回來的藝術生,做富人兒子的美術老師。接著,妹妹用計讓朴社長解僱了原來的司機和管家,成功讓爸爸媽媽替代他們。窮人一家,每個人都冒充了一個角色,寄生為朴社長家裡。工作時,他們裝成了彼此互不認識的狀態,防止被富人識破。

當富人一家出去玩時,他們喝酒、吃東西,躺在精緻的大沙發上,桌子上散落著食物的垃圾,像是這棟別墅的新主人。

這美好的一切,都被雨天的敲門聲打破了。

不速之客是之前被解僱的女管家,她一臉烏青,說是被討債的人打的,希望回別墅取點東西。基宇的媽媽忠淑放她進來,沒想到,發現了一個駭人的秘密:別墅里的地下室里,住著舊管家的丈夫,就靠著妻子給他送飯活著。舊管家和她的丈夫,也是富人的寄生蟲。基宇一家和舊管家夫妻在互相廝打的時候,富人回來了。倉惶之中,忠淑將舊管家推下樓梯,丈夫基澤捆住了舊管家丈夫。基宇、妹妹和父親匆忙逃出來,等到回到自己家,才發現大雨淹沒了地下室,沖毀了所有。

三人躺在政府救濟災民的地方,徹夜難眠,第二天還要去富人家忙碌小兒子的生日聚會。在眾人慶祝生日時,被鎖在地下室的舊管家丈夫跑了出來,在廚房拿起一把刀刺向了基婷,為摔死的妻子報仇。朴社長的小兒子被嚇得暈了過去,朴社長催促基澤開車送他去醫院,全然不顧基澤懷裡失血過多的女兒,後來乾脆自己捂住鼻子,從舊管家丈夫身下取鑰匙。

目睹朴社長這一冷酷的作為,基澤徹底崩潰了。他放下女兒,拿起刀刺向朴社長,然後逃離現場。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窮人一家在被短暫的拋向天堂後,又回到了地獄。有一天,基宇知道了爸爸藏身於別墅的地下室里,無人知曉。

他又心生希望,懷抱著夢想後沉沉睡去:成為一個富人,然後買下那棟別墅,就可以和父親團聚了。

影片在這裡戛然而止。基宇能成為富人嗎?這成了每個觀眾心中的疑問。

窮人的「氣味」真的無法消除嗎?電影里,關於氣味的隱喻無處不在。朴社長的小兒子最先發現基婷身上有一股味道,這個味道和新保姆忠淑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後來,朴社長也從新司機基澤身上聞了出來,他對妻子說「是曾經坐地鐵時聞過的味道」。坐在后座上,他無法掩飾地捂住鼻子,引得基澤用手指拈起衣角嗅自己身上的味。這味道,是基澤一家常年住地下室沾染的氣味。在富人一家眼裡,這是與他們格格不入的窮人的味道。


在電影中,這味道也象徵兩個階層之間難以跨越的橫亘。朴社長一家待傭人溫和,給的報酬也算大方,夫妻恩愛,家庭和睦。

但朴社長無法容忍窮人的越界行為。朴社長對妻子說:「司機總是在越界的邊緣,再越界就要開掉他了。」第一次,當司機基澤詢問其是否愛妻子,朴社長面露不悅。第二次是在朴社長小兒子的生日聚會上,基澤說:「您花這麼多心思,一定很愛妻子吧。"朴社長傲慢地瞥他一眼,強調說,就當是工作就好了。像朋友一般地聊天,平起平坐,在朴社長看來是不允許的事情。下人,是為自己服務的工具。

在電影里,窮富之間的階層看起來難以逾越。自家地下室被大雨淹沒,而富人家的草坪卻被大雨沖刷得越發乾凈、清亮。

基宇與富人大女兒並肩站在別墅的陽台上,看著趕來祝賀生日的人們,發出一聲長長的感嘆:「哪怕突然召集過來,大家還是很瀟洒,特別自然啊。」

與慌亂狼狽的自家迥然不同。越窮越狼狽,越富越善良。基澤的媽媽忠淑說:「錢像熨斗,能把人熨平,沒有一絲褶皺。」

「如果有錢,我會比他們還善良。」

貧窮讓窮人一家絞盡腦汁地「行騙」,也最終因為慾望的膨脹和拚命掩飾,落得家破人亡。


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電影里的窮人一家有沒有改變命運的可能?也是有的,兒子基宇有不錯的學業基礎,因為定的目標太高,非名牌大學不考,才幾次落榜。父親曾開過炸雞店,開過「台灣古早蛋糕」店,但投資失敗,也做過司機。妹妹是美術生,雖然沒考上大學,但專業實力還是有的。

他們並非沒有一技之長,如果想上進,願意吃苦,不甘心平庸現狀,一定能找到讓日子變好點的方法。就比如,一家人都為富人工作,有不錯的薪水,但電影里沒有看到他們盤算著離開又髒又臭的地下室,而是用錢去吃吃喝喝,滿足寄生在富人家庭的生活。慾望的無節制也滋生了罪惡,因為害怕富人發現真相,媽媽貞淑把舊管家從樓梯口推下摔死,兒子基宇去地下室準備殺死綁著的舊管家丈夫,清除他們寄生在富人家裡的最大威脅。

一切都源於無奈,無奈又導致了悲劇。

導演用近乎冷靜的視角,記敘了窮人一家和富人一家的故事。裡面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只有在困境面前不得不做抉擇的人。

《寄生蟲》所反映的故事背景,也有著深刻的社會背景:據新聞報導,今年韓國經濟依然呈現環比下降,達到2008年底全球金融海嘯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萎縮。與此同時,韓國失業率創19年來新高,失業人口達到有記錄以來的高峰。

任何一個國家在發展經濟的過程中因為歷史或現實的因素影響,所制定的政策和策略是不盡相同的,其產生的後果當然也是各不相同。韓國在經濟發展之初採取了重點扶持一些大企業的做法,目的是為了讓這些大企業帶領和推動整個國家經濟的向前發展,因此政府給予這些大企業各種政策福利和補貼。但是最終導致的結果是在韓國形成了實力雄厚的財閥集團。

韓國的五大財團:現代、LG、三星、樂天、SK。資產加在一起,相當於韓國經濟產出的57%。前三十大財閥合起來,則有75%之多。財閥集團不僅壟斷了韓國社會的財富和生產資料,而且它們的勢力無孔不入,對於韓國大到總統競選,小到政策的制定,都施加著無處不在的影響力。而且財閥的背後還有美國的影子,這些財閥就更加牛氣沖天肆無忌憚,因此對於韓國總統那些事,韓國女星那些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韓國經濟發展所創造的大量財富被財閥占據攫取了,普通老百姓並沒有得到多少實惠,因此他們的生活條件並沒有改善多少,很多人住地下室也就理所當然了。

財閥集團可以說壟斷了韓國國家的經濟命脈,這樣一來也造成一個惡果,就是那些中小企業的生存空間被大大擠壓了,這些企業無論從資金、技術,或是規模上都無法與財閥相抗衡,很多這樣的企業最終會被大財閥擠垮,或是收購,或是破產,總之生存非常不易。這樣一來,中小企業發展不起來,就業機會也隨之大量減少。

財閥的定義裡面有個詞語非常重要,就是家族,簡單來說財閥是家族控制的企業。這樣一來,在這些企業或公司就業,有兩種途徑,一種靠關係,另外一種靠能力。這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難度很大,兩樣條件都不具備。這就使得優質資源越來越掌握在那些身居上層的人士手中,下層人民要想躋身上層那就很難了,這也說明韓國的階層固化已經很嚴重。


什麼是階層固化?社會學把由於經濟、政治、社會等多種原因而形成的,在社會的層次結構中處於不同地位的社會群體稱為社會階層。各階層之間流動受阻的情況就稱為階層固化。

專家認為,當家庭背景成為就業過程中一道不斷升高的「隱形門檻」,普通人家的子弟,因為其父母沒有金錢和權力,難以進入社會上升通道,而有著強大社會資源的富有家庭的孩子,則可以輕鬆獲得體面的工作、較高的收入以及更廣闊的發展空間。這種狀況不僅影響就業公平,在當今就業形勢嚴峻的情況下,更加劇了由社會底層向中間階層以及更上階層流動的難度。換言之,年輕人通過自身努力改變命運的可能性越來越小,階層地位在一代之間的繼承現象越來越明顯。

近年,韓國社會流行的「 2030代湯匙階級論 」頗能印證韓國社會階層的固化嚴重。「湯匙階級論」即借用「含著銀湯匙出生」的英語慣用語,根據父母的經濟能力而非個人能力將韓國年輕人劃分為金湯匙、銀湯匙、銅湯匙、土湯匙等階級。劃分標準如下,出生在資產20億韓元或家庭年收入2億韓元以上的家庭者為「金湯匙」階層,資產10億韓元或家庭年收入1億韓元以上的為「銀湯匙」,資產5億韓元或家庭年收入5500萬韓元以上的為「銅湯匙」。「泥湯匙」不包括在內,具體是指資產不足5000萬韓元或家庭年收入不足2000萬韓元的家庭出身。「 湯匙階級論 」屬於年輕人的自嘲說法。

除了以上兩個因素之外,韓國大城市尤其首爾人口急劇膨脹,在這裡積聚了將近整個國家四分之一的人口,可想這個城市的壓力有多大。就業、住房、教育、醫療等等各方面的壓力,在這樣一個人才匯聚的地方,要想出人頭地,難於上青天。再加上金融危機後新的自由主義經濟政策的推行,就業崗位的不穩定,收入的下降,也使很多年輕人對未來感到絕望。

在韓國,有一個現象,重男輕女,說明女性社會地位低下。很多有工作的女孩子,為了保持這份工作,經常在下班後要陪著上司和同事去吃飯喝酒,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還要振作起來繼續上班。所以,女性找到一個好工作更是困難。很多年輕人索性就窩在家裡,等待有滿意的工作機會再出去工作。

綜上所述,韓國經濟的發展有目共睹,但是因為財閥集團的存在,使得貧富差距不斷加大,下層民眾的生活並沒有改善多少;階層固化使得下層民眾通往上層的道路異常艱難;大城市人口膨脹,就業形勢嚴峻,很難找到一個令人滿意的工作;在種種因素的共同點作用之下,韓國大部分青年,對前途感到迷茫和失望。索性窩在家裡,靠父母養活。在家庭的溫床里,這些青年逐漸失去了銳氣,消磨了意志。很多人甚至放棄了戀愛、結婚、生子、交友和自尊心。這可能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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