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薦」肖東珍|孤單一程

作家鬼譚 發佈 2020-06-18T14:45:04+00:00

作品散見於《少年文藝》、《故事會》、《運城晚報》、《生活潮》、《世界漢語文學》等報刊,常有散文,詩歌,小說,在眾多網絡平台發表。





作者簡介


肖東珍,筆名安歌,山西新絳縣人,從小痴迷文學。1987年,初中一年級參加全國「希望杯」日記大賽,獲得三等獎。作品散見於《少年文藝》、《故事會》、《運城晚報》、《生活潮》、《世界漢語文學》等報刊,常有散文,詩歌,小說,在眾多網絡平台發表。


孤單一程



佛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她從橋上經過」,這就是緣。


你想要得到的緣,都是需要付出很多來修的,你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


當初,摩登伽女因為愛阿難而失去了自己的心智,以至於差點就害了阿難的性命,直到佛陀開悟,二人才證了初果,佛陀開示說:「在前五百世中,摩登伽女和阿難做了五百世的恩愛夫妻,所以,他們在這一世才會一見鍾情,死死糾纏。」


佛說,姻緣天定,「天道好輪迴,諸法因緣生」,無緣不聚,無債不來。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情仇,今生的遇見,那是累世的因緣果報,今世的糾纏,都是因為宿世的相欠。


累世的相欠,造就了今世的孽緣,必須要了了孽緣,才能迎來正緣,眾生都是伴緣來的,緣去則散,緣落則滅,孽緣了了,正緣就來了。


我看到宿世的自己是個土豪版的混帳男人,朝三暮四,拋妻棄子,到處拈花惹草,醉死在花街柳巷中。


所以此生,我一直孤單。


自己一個人去醫院,在上手術台之前,我給自己打氣,不過是身體里長了一個壞東西,去掉它就會好的。


躺在手術台上,我看著和聽著,也配合著醫生護士們為我做術前準備,盯著天花板想著自己被開膛破肚的樣子,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曾經有人在朋友圈發了一個「孤單級別的測試」遊戲,其中,自己去做手術被排列在一級孤單裡面,如此算來,我應當屬於特級孤單了。


因為在此次手術之前,我已經自己去做過一次手術了。


自己和醫生談,自己簽字,自己交押金,自己辦住院手續,自己準備好食物和衣物,自己照顧自己。


沒有任何手術是絕對成功的,沒有任何醫生能給病患做這個保證,當任何人躺在手術台上,都希望自己的手術成功,一切順利,然後,再好好地活著。


擔心和害怕都不丟人,沒有人能夠坦然地直面死亡而無所畏懼。我也是人,也會對死神充滿恐懼,所以我向醫生提出讓我睡覺,或者是讓我昏迷的請求。


手術之前,我在病房裡忐忑不安地去想像自己一個小時之後的樣子,虔誠地拿著三個硬幣,一遍一遍地搖卦,占卜吉凶,又把自己寫好的遺囑再看上一遍,檢查一下要交代給家人的事情是否都寫清楚了。


躺在手術台上還在想,我上有老下有小,手術一定要成功,我必須得好好地活著。


手術後第三天,老爹老娘終於知道並且趕了過來,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我笑著說,真的沒事兒,一點小問題,我自己來就行了。母親難過地說:「因為你是一個人,所以我們不放心你。」


「一個人怎麼了?千金難買我自由。」我犟嘴,卻瞬間鼻頭髮酸。


上一次做手術,我也是這樣的安排。現在條件好了,一般的手術大都選擇微創的,如果非要開刀,手術後不能下床,可以臨時找個護工,如果一切還好,只是吃飯問題的話,叫個外賣就能解決。


孤單地窩在病床上,看著病友被愛人噓寒問暖的呵護,眼睛便澀澀的難受,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才會真心地去羨慕那些被愛人照顧著的病友們:能被人心疼著,真好。


大家都很忙,能守在病床邊的,大多是愛人或者至親,和至親的照顧相比的話,愛人的呵護看起來就更溫暖,氣氛更溫馨一些。


羨慕歸羨慕,找個知心愛人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兩口子能恩恩愛愛攜手白頭,那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也大概是一個人孤單得久了,就會習慣了孤單,從而辜負了造物主那些成雙成對的美意。


買到一雙手套,就覺得是兩隻手套,看到一對鴛鴦,想的是兩隻鴨子,當一男一女,恩愛的小情侶牽著手從面前走過,心裡就猜測,將來,他們會是誰的丈夫誰的妻呢?如果看到兩位滿頭華發的老頭老太太相扶而來,心中便羨慕不已,這,才應該是攜手白頭的樣子。


沒有人願意孤單。


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很多人都期盼著自己能夠在最美的年華,遇到最對的人,或者是「春日游,杏花吹滿頭」的偶遇,或者是「倚門回首」的初見,再或者是「驀然回首」的驚喜,一旦遇見,便一眼萬年,牽手以後,就海枯石爛。


這樣的緣分,應該是他們在三生石上早就約好的姻緣,兩個人在心裡狠狠地鐫刻了對方的樣子,所以,才會在今生初見的時候,就像是已經認識了幾輩子了。


像錢鍾書和楊絳。


錢鍾書第一次在清華見到楊絳,便向她解釋說:「外界傳言我訂婚了,其實我沒有。」緊接著,楊絳也向錢鍾書解釋說:「別人說我男朋友是費孝通,其實不是。」


就這樣,「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他們牽手,走到了一起,同攜手共白頭。


錢鍾書先生在《圍城》里說:「戀愛是自由的枷鎖,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他就是願意給自己套上枷鎖,住在愛情的墳墓里不出來。


他說:「我見到她之前,從未想到要結婚,我娶了她幾十年,從未後悔娶她,也未想過要娶別的女人。」


楊絳先生在《我們仨》中說:「我們之間,只有死別,沒有生離。」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古往今來,世人都會羨慕這樣的恩愛夫妻吧,「珠簾繡幕藹祥煙,合卺嘉盟締百年」,兩個人結婚後,從此血肉交融,就是一家人了。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像大雁一樣忠貞,像比翼鳥一樣貼心,倆人從此像親人一樣的互相愛護,像親人一樣的坦誠和寬容。


佛法是支持一夫一妻的。《阿含經》卷五十中,佛陀說:「貞廉自守,一夫一妻,慈心不怒」,夫妻忠貞乃是善緣,最有功德,福蔭蔭及兒孫。


人們打算要結婚的初衷,應該是真心地想要和對方攜手白頭,大約沒有人是因為想要離婚而結婚的。


佛陀說:「妻為最親友,夫妻應異體同心。」《曾生經》中指出:妻子對丈夫應敬愛服侍,丈夫對妻子要忠誠愛護。


然而,紅塵中俗世里,朱買臣的妻子創造了「覆水難收」的故事,岳飛為國盡忠去打仗的時間段里,他的老婆偷偷改嫁了兩次,孔老夫子落魄的時候,他的妻子選擇了離開,姜子牙貧困的時候,他的老婆也棄他而去。


紅杏出牆,拋夫棄子的女人不少。


但終究,還是女人被拋棄的幾率要高一些,其中,像唐氏這樣搞破壞的婆婆有很多,更多的則是被渣男害了一生的女人。


類似司馬相如,功成名就之後,寄給卓文君一紙信箋,上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意欲讓聰明的卓文君知難而退,卓文君在收到司馬相如的信後,回信說:「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蹀躞御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復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雖然她的文采千古流芳,一詞一句卻道盡了被拋棄女人的心酸和決絕。


徐志摩愛上林徽因的時候,張幼儀懷孕已經七個月了,他堅持讓張幼儀墮胎,張幼儀流淚說:「墮胎會死人的。」徐志摩說:「坐火車也會死人的,難道就都不坐火車了嗎?」男人的自私和狠毒可見一斑,後來,徐志摩在坐飛機去見林徽因的時候,終於出事了。


郁達夫休了髮妻孫荃的時候,孫荃懷孕八個月了,他娶王映霞的那天,孫荃正在為他生第三個孩子。


郭沫若拋妻棄子不止一次,張學良選擇了趙四小姐,蔣介石為了追求陳潔如與毛福梅和姚冶誠脫離了夫妻關係,又為了追求宋美齡,與陳潔如登報脫離了夫妻關係。


蔣介石在佛前對陳潔如發誓說:「我和宋美齡只是政治聯姻,只需五年,我必定送走宋美齡,接你回家,恢復婚姻關係,你還是蔣夫人,如有違反,祈求我佛打碎我的南京政府,將我放逐於中國之外,永不回來。」


然後,轉身,就是一輩子。


佛說,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有因才有緣,那今生為你飽受情苦的人,是在償還前世對你欠下的債,今生愛而不得的人,是你在償還前世你欠他的情。


夫妻之緣,可遇不可求,那是三世的因果,累世的前緣才能相聚的。


在佛法中,一切都是天意,孽緣也是緣,是因為相欠,才會遇見,今生暫時的共枕眠,是為了去償還那累世的情債,是為了要了緣,所以才會相見。


佛說,在正緣來到之前,必然是要先了了孽緣的,孽緣的了緣都很悲慘,要受盡磨難。


孤單一程,我等待正緣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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