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最近一部18年前的老片子，突然在網上火了，它就是2002年上映的《雙瞳》。
也許是早年內地不怎麼流行驚悚片，也許是設定過於前衛大膽，這片被人遺忘了很久，在豆瓣上僅獲得6.5分。
但是回過頭來看，《雙瞳》絕對被嚴重低估了。
片中涉及到的宗教元素，看似不經意的細節細細推敲後的恐懼感，以及恐怖氛圍的營造，都不禁讓人看得後背發涼。
甚至，說《雙瞳》是近20年國內屈指可數的驚悚片佳作，這話也一點都不過分。
《雙瞳》
陳國富執導，主演梁家輝、劉若英。
編劇蘇照彬，曾參與編劇驚悚佳作《三更之回家》《詭絲》，包括他自編自導的古裝武俠片《劍雨》，也同樣是一部很有風格的作品。
《雙瞳》是他30來歲時創作的，上映後刷新了台灣驚悚類型的開畫票房紀錄，成當年台灣電影的年度票房冠軍。
同時，也為正處於弱勢中的台灣電影注入一支特效強心劑。
影片開始，一連三起命案的發生將整個警局搞得天搖地動。
一棟辦公大樓內，集團董事長突然死在自己的辦公室內，他的身上被毛毯緊緊包裹著，如熟睡一般。
詭異的是他的死因，在冰水中溺亡。
警官聽了法醫的結論都笑了。
這麼熱的天，我熱得汗流浹背，你跟我說一個大公司的老闆在上班時淹死在17樓的辦公室里？
沒過多久，又一起離奇的案件發生，一個年輕女性在自家被活活燒死。
死前一個小時，她曾打電話給消防隊，說自家發生了火災。
可消防隊來了，連個火光都沒看到。
明明是被燒死的，可這次法醫都不知道怎麼寫屍檢報告了，但她隱隱覺得這兩起案子有關聯。
沒有對應死因的案發現場，沒有第三方進入的痕跡，然而兩個大活人又的的確確死了。
這根本就是一道無解的題嘛。
警方不想趟這趟渾水，打算以自殺、心臟麻痹等無關緊要的死因，把這兩起案件快速翻篇。
但緊接著發生的第三起案件，很快讓他們這個想法覆滅。
第三個死者是教會牧師，兇手趁他熟睡之際將其開膛剖腹，把大腸小腸清洗完畢後又重新塞了進去。
由於他身份特殊，美國聯邦調查局特意派了一位專家凱文·萊特（大衛·摩斯飾）來協助台灣警方偵辦這起連環案件。
本來，黃火土（梁家輝飾）無意插手這次的案件。
兩年前他因為揭發同事貪污被打入冷宮，從原本所在的核心部門調到冷門的外事組工作，同事對他惡言相向，妻子（劉若英飾）也受不了他長期不回家提出離婚。
偏巧這次案件有外國人參與，所以黃火土就有事做了。
可以說，影片一開始這三件離奇案件的發生，就已經吊足了觀眾的胃口。
儘管三個死者日常並無關聯，死因也各有不同，但如出一撤的詭異畫風必定是有人蓄意計劃。
但他們很快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兇手似乎是在按照一種古老罕見的道教圖示在殺人，將作惡之人送入五種殘忍恐怖的地獄受刑，達到長生不老的目的。
為什麼這麼說？
第一，其中一個死者身上留下的符錄來源於道家。
在道教一派中，主張地獄有五種，就是寒冰獄、火坑獄、抽腸獄、剜心獄以及拔舌獄。
只有經過這五獄劫數試煉後，才能到達第六道「修煉成仙」。
而前面三位死者入的分別就是寒冰獄、火坑獄、抽腸獄。
第二，三位死者都是道德有所虧欠的人。
集團董事長將廢料排進河流造成工業污染，年輕女子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而教會牧師則是非法走私軍火。
按照這個說法來看，勢必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現。
所以，與其說《雙瞳》是一部驚悚片，不如稱其是一部散發著濃厚邪典氣息的懸疑片。
據導演陳國富說，很多年前陳思誠跟他碰面時，就一直在跟他聊《雙瞳》。
也許是太愛這個創意，後來在《唐人街探案2》也藉由中國傳統元素呈現了「五行殺人」這個概念。
不同的是，《雙瞳》是將六道輪迴、天干地支、投胎轉世、人魈、雙瞳這一系列概念加以融合。
沒有故弄玄虛，沒有可以說教，就是原原本本呈現了這麼一個故事。
令人驚異的是，影片的很多細節都經得起推敲。
比方說，學者的那句話「大病是成仙的要件」，人只有在大病中才能大徹大悟，暗暗揭示了始作俑者的特徵。
比方說，美國專家萊特的死。
相比其他幾位受害者來說，萊特的死亡出乎意料，他因為不信鬼神慘遭拔舌地獄。
這一點儘管合乎影片本身的概念，卻還是會在觀眾心裡形成強烈的心理落差，進一步陷入編劇鋪墊的背景。
而那看似不經意的「少陽太陰」四個字，又暗暗預示了男主黃火土也是渡劫升仙的重要一環。
因為「少陽太陰」代表兩種節氣，這兩種氣代表從五月到七月，也代表火和土。
更精妙的是，幕後之人早在兩年前就已經盯上了黃火土。
但黃火土是一個好人，好人不應該入地獄，所以黃火土的結局與其他五位死者截然不同。
一環又一環，環環相扣，即便是廠長一開始覺得它很離譜，後來也自然而然地沉浸在故事當中。
尤其是將這些分散的細節加以整合，更加佩服編劇蘇照彬的才華。
借著一個「雙瞳」尋找人魈渡劫升仙的道家故事，無形之中折射了警界腐敗、親情倫理以及人性善惡。
影片中有一句話，「妖魔鬼怪還比較容易對付，人卻比怪力亂神更加可怕」。
所謂鬼魅也好，怪力亂神也罷，其實都是最好對付也不必懼怕的。
只要你心存善念，德行無所虧欠，對世間萬物懷著敬畏之心，什麼妖魔鬼怪也找不上你。
畢竟，恐懼叢生的從來不是魂靈惡鬼，而是人心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