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疫情之後首個大型促銷節日，今年的「618」促銷活動，對拉動全社會消費有著重大意義，也是對中國經濟活力的一場檢閱。
在寧波港畔，有一座區域總面積只有5.3平方公里的跨境電商之城。作為寧波跨境電商發展的核心區，寧波保稅區經過近10年的發展，已經成為全國跨境電商進口的「橋頭堡」。2019年，寧波海關累計驗放寧波保稅區跨境電商網購保稅進口申報清單8261.2萬票，貨值達161.2億元，申報單量和貨值分別占寧波關區的76%和79%，占全國的19%和20%，在所有開展跨境電商網購保稅業務的94個口岸中穩居第一。天貓國際、京東全球購等跨境電商巨頭均在這裡設了跨境基地。「全國消費者購買的每5個跨境進口包裹，就有1個是從寧波保稅區發貨的。」這是保稅區人形象的解釋。
寧興優貝的直播間裡主播許燕正在直播。
今年6月1日至6月18日，寧波保稅區海關審核放行跨境電商網購保稅進口申報清單792.69萬票，商品金額20.91億元，同比分別增長9.46%和40.43%。窺一斑而知全豹。「618」當天，我走進寧波保稅區這座跨境電商之城，看變化、聊機遇，感受跨境電商帶來的消費新脈動。
直播成標配 平均每天10小時以上
「今年『618』，最大的變化是什麼？」對於這個問題，一走進寧波保稅區寧興優貝國際貿易有限公司，我就找到了答案——直播。
相比於與往年的網際網路大促活動集中於一天舉行，消費者需要定時定點參與秒殺不同。今年的「618」活動，更像是一個消費季，活動時間從6月1日一直持續到6月20日，優惠活動持續釋放，分流了消費高峰。因此，對於一線「參戰」的電商企業來說，今年「618」也少了些許「硝煙味」。
不過，在直播這個今年新崛起的「戰場」上，戰況卻異常激烈。在寧興優貝的辦公大樓，公司跨境進口事業部總監孫健帶著我，首先就來到了18樓的直播間。這裡，主播許燕的一場直播活動剛剛開始。
「這款進口產品，可以說是防磨腳的神器，只要噴一下就可以，現在『618』期間價格非常划算，大家感興趣可以點擊左下角購買。」在前後兩盞環形補光燈映照下，許燕正對著攝像頭介紹一款進口防磨腳噴霧。在她的桌子上，擺滿了洗手液、防曬霜、唇膏等10餘種護膚品，這場持續3個多小時的直播過程中，她需要把所有產品都推薦一遍。通過手機我打開線上直播頁面，看到螢幕上不少消費者正在諮詢產品價格、優惠活動等，互動頻繁。
「直播是今年網際網路最大的風口，直播電商時代，你不做直播，就很難集聚流量。」走出直播間，孫健告訴我，今年「618」，直播不僅是電商企業的標配，而且已經實現了常態化。「今年我們招聘了兩名專業主播，加上公司原有運營人員上陣，6個人的直播團隊，『618』期間每天要做10多個小時的直播。」
除了店鋪自播，「618」活動期間，寧興優貝還參與了一些頭部主播的直播活動。孫健告訴我，最讓他見識到直播帶貨效應的，是「618」期間參加的一場薇婭的直播。「我們的一款進口唇膏，薇婭在直播時推薦了5分鐘，就賣出了3萬多支，差不多是平時一個月的銷售量。」孫健說，為了準備好今年的直播，他們從5月份就開始籌備，而直播效應也帶動了業績大增，今年「618」期間，該公司線上銷售額增幅超過40%。
直播室的旁邊，就是負責接單和售後的客服部，直播引流的客戶，最後都匯總到這裡。「你看，一個黃色窗口代表一個待處理訂單。最忙的時候，電腦上同時有兩三百個窗口是黃的。」眼不離螢幕，雙手在鍵盤上飛舞，正忙著工作的客服唐朝雅說。
寧興優貝客服部的工作人員正在接單。
為了感受「618」期間客服部門的工作節奏，我也坐下來代理了幾分鐘客服。按照客服的工作要求，對顧客的諮詢需要儘快回復，最遲不能超過30秒。「優惠券能不能疊加使用？」「運費險怎麼退？」剛一坐下，對話介面上十幾個窗口陸續彈出，讓我應接不暇。雖然有專業客服人員在旁指導，但是30秒鐘內我也只回復了3個訂單，顯然稱不上一個合格的客服。「我們的客服人員都是工作幾年的老員工，基本上掃一眼就知道怎麼回復，所以工作效率特別高。」一旁的公司跨境事業部副總監劉俊告訴我。
跨境電商一頭連著海外供應商，一頭連著國內消費者，選品採購能力尤為重要。跨境品牌運營，是寧興優貝另一大競爭手段。「跨境電商剛起步的時候，一些小平台只要到國外超市貨架上掃貨，到國內就能上線銷售，現在已經完全不可能這樣做。」寧興優貝商品部總監萬蓉說，為了喝上跨境電商「口頭水」，從2016年開始，寧興優貝採取品牌化戰略，培育出多個網際網路跨境品牌。
2016年寧波獲批成為第二批國家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以後，寧波保稅區成為寧波跨境電商發展主陣地。據統計，寧波保稅區先後引進了考拉海購、小紅書、雲集等一批國內龍頭電商，培育了寧興優貝、正正電商、淘淘羊等寧波本土知名電商。在這次「618」大促中，有超過90%的當地跨境電商企業通過直播拓展銷售。「我們去年開始做直播，今年基本保持10個小時的直播時長，帶動的銷售額占比在10%左右。」寧波保稅區淘淘羊電子商務有限公司總經理徐杉說。
倉管效率高 日發百萬包裹不爆倉
「剁手一時爽，快遞等斷腸」。電商大促活動，因為訂單集中爆發，收貨慢的問題曾廣受詬病，每次大促期間經常會有物流倉庫爆倉的新聞出現。
作為國內跨境電商進口產品發貨量最集中的地方，寧波保稅區如何做到倉庫運轉有序？在寧波富立物流有限公司CEO李筍的帶領下，我走進了該公司位於保稅區的一個跨境倉一看究竟。
寧波富立物流有限公司跨境倉里工人正在打包發貨。
相比一般的倉庫，跨境倉管理格外嚴格，因為倉庫內的貨物，都是沒有清關完稅的進口商品，如果私自帶出，相當於走私。因此，我除了要戴上安全帽，進出倉庫還需要像乘飛機一樣過一道安檢，確保空手進空手出。
包裹打包的撕膠帶聲、揀貨推車的車輪聲、系統錄入的掃碼聲……雖然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但是倉庫內依然是一派繁忙景象。當天是「618」活動期間訂單量最大的一天，倉庫的工人們兩班倒，要一直忙到當天的訂單發送完畢為止。
倉庫分為存儲區和打包區，存儲區看起來就像宜家的倉庫，上存下取，井然有序。在高高的貨架間，我迎頭遇上了正拿著揀貨單，拉著推車埋頭揀貨的劉道林。推車上有20個貨籃，每個貨籃對應一個訂單，他需要在貨架上找到相應的產品，放入對應的貨籃中。在這裡工作了兩個月的他，對各個商品的位置早已爛熟於胸，三四分鐘時間，20個貨籃揀貨完畢，他小跑著把推車拉到打包區準備發貨。
「揀貨環節看起來很簡單，其實我們做了很多智能化設計，比如他手裡的揀貨單上，揀貨排列順序都是經過優化的，揀貨員可以做到一趟走下來完成揀貨，不走回頭路。」李筍告訴我，通過這一流程設計，作業效率大大提高。
打包區的工作尤其考驗速度。動作麻利的打包員閆紅伶已經在這裡工作兩年，掃描商品和訂單，用氣泡膜包上商品，放入快遞盒，貼上面單，膠帶順勢一卷，一個包裹就完成打包。把包裹隨手往一旁的傳送帶上一放，包裹就可送上在倉庫外等候的物流車。我在旁邊一看錶，用時不到30秒。閆紅伶笑著說，她的收入是計件制的，效率就是金錢。我也拿起膠帶試了一下打包的工作，將一支面霜纏上氣泡膜，裝入快遞盒，再裝進填充氣泡，用膠帶把快遞盒粘嚴實，幾個環節下來，用時已經超過了1分鐘。
「『618』期間，我們4個倉庫發貨量在100萬單左右，比去年『618』增加了50%，我們也提前增加了600多個人手。」李筍說，為了確保當天訂單當天發送，倉庫工人24小時兩班倒。活動期間，各大電商平台往往存在凌晨集中下單的情況，所以在這個時間段工人們也要嚴陣以待，一收到訂單，馬上組織發貨。
「這次『618』是今年『雙11』的一次預演，目前看，我們的倉庫容量還是吃緊。」李筍指著不遠處的倉庫告訴我，這是他們今年剛租下的一個3萬平方米的倉庫，馬上要建設一個智能化程度更高的跨境倉，在「雙11」前完成投用。
目前，全球龍頭電商平台亞馬遜、美國第二大零售商好市多以及阿里巴巴天貓國際、京東全球購等均將寧波保稅區作為重要跨境基地。寧波保稅區已建有約70萬平方米的跨境倉，集聚了菜鳥網絡等一批國內外知名物流企業。2019年，寧波海關累計驗放寧波保稅區跨境電商網購保稅進口申報清單8261.2萬票，貨值達161.2億元，申報單量和貨值分別占全國的19%和20%。
審核智能化 24小時發貨不延時
6月18日，今年「618」寧波保稅區海關放行跨境電商網購保稅進口申報清單數量定格在792.69萬票。「這場持續近20天的大戰，終於圓滿收官了。」跨境電商審核科副科長車燕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雖然大促活動落幕，在保稅區行政服務中心二樓的跨境電商審核窗口，負責跨境電商審核的海關關員鄧啟得的工作量並沒有減少。「這種大促期間，撤單量非常大，我們每天需要審核的撤單數量有6萬件左右，雖然大促結束了，這項工作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6月1日放行142.62萬票、6月1日-10日放行418.59萬票、6月1日-16日放行649.57萬票……作為跨境電商進口業務的監管單位，他們是這場網際網路消費狂歡的幕後工作者。
寧波保稅區618跨境電商作業現場。 拍友 謝浩 攝
車燕虹告訴我，相比於跨境電商起步之初，海關關員需要在各個倉庫駐點，一票票審核跨境訂單不同，現在，智能化手段的運用，大部分的訂單審核可以在後台自動完成，海關關員只要對系統識別出的異常訂單進行人工審核就行。而即便是這樣，在每天動輒上百萬票的海量訂單面前，他們的工作量依然不小。
「每個跨境包裹在出庫前，都有個二維碼掃描的環節，通過掃碼上傳數據後，訂單、物流單、收貨單三單匹配完整，才會獲准通關。」車燕虹說，這一智慧化監管的應用，讓跨境電商進口產品清關不再局限於工作時間，可以實現24小時不間斷放行，確保訂單不滯留。
監管人員在後台，如何全面了解各個跨境倉庫的運行情況？車燕虹建議我去樓上的保稅區海關監控指揮中心看看。
在這裡，占據一整面牆的大螢幕，切分出數十個實時監控畫面。保稅區海關物流監控科工作人員邱吉銘正操作遙控杆，切換各個跨境倉庫的畫面進行遠程巡查。
邱吉銘告訴我，這個監控中心，連接著上千個監控攝像頭，可對各個跨境倉庫、保稅區內主要關口進行實時監控。「我們3組人輪流值班，做到24小時監控不間斷，發現問題可以第一時間進行處置。」
針對疫情的特殊形勢，今年「618」期間，寧波保稅區海關在通關監管階段，還採取了支持促銷活動提前報備、文書材料電郵傳送，避免疫情期間不必要接觸。「通過提供銀行保函、保證保險等擔保模式應用，也緩解了部分企業的資金壓力。」車燕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