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公里騎行第10天:景德鎮鯰魚山下講古

大別阿郎 發佈 2020-06-26T11:47:05+00:00

2017年7月14日,騎行第10天。這一天,因大爹、大媽堅決挽留,只好在鯰魚山鎮休息一天。大爹還打電話給我爸媽,對他們進行了一番嚴肅的批評:怎麼能讓孩子這麼蠻幹,一個人騎幾千里路,多危險?我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他們眼裡還是孩子,讓人哭笑不得。

2017年7月14日,騎行第10天。

這一天,因大爹、大媽堅決挽留,只好在鯰魚山鎮休息一天。大爹還打電話給我爸媽,對他們進行了一番嚴肅的批評:怎麼能讓孩子這麼蠻幹,一個人騎幾千里路,多危險?我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他們眼裡還是孩子,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大爹說,對門的鄰居老頭退休後,也經常幾個人一起騎自行車到處跑。人家都有個伴,可以相互照應。你一個人,不行,太危險!不讓走,就不走。休息兩天也好,我可以跟大爹聊聊天,聽他講那些陳年往事。


大爹叫張宣明,1936年出生於河南省光山縣,是我們村第一才子。就算說他是光山縣第一才子、河南省第一才子也不為過。

大爹4歲那年就在我太爺開辦的私塾里讀書,學習的教材是《幼學瓊林》之類的。解放後,1951年,到馬畈讀新式小學。1952年,就到潢川讀初中、高中。那時學校的名稱是省立潢川中學。大爹被授予每月5萬元的獎學金。是的,每月5萬元,不過,可能只相當於現在的50塊。1954年中國發行新貨幣之後,通貨膨脹問題徹底解決,人們就很難見到那麼大數目的錢了。1958年,大爹參加高考,考試的科目是語文、數學、外語、政治、物理、化學、地理、歷史,各科滿分都是100分。他的平均成績98分,河南省第一名。

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大爹面臨著一個選擇:是讀北京大學語言文學系,還是西北工業大學?

大爹選擇了西北工業大學。我特別不理解:為什麼不選北京大學,而去讀那個沒什麼名氣的西北工業大學?大爹說,你小孩子不懂。我在西北工業大學讀書,讀的是理工科,學的是硬本事。而且,西北工業大學提供的獎學金多,根本不需要向家裡要錢,獎學金每月12元,節省點還有剩餘,還能經常往家裡寄錢和糧票。說到這裡,大爹有點激動,開始罵人。他說好幾次寄回去的錢和糧票被人冒領了。畢竟,那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時期。

我在網上查詢該校的歷史時發現:1957年10月,由西北工學院和原西安航空學院合併成立了西北工業大學。西北工學院則是「1938年國立北洋工學院、國立北平大學工學院、國立東北大學工學院、私立焦作工學院在陝西漢中組建」。我的母校河南理工大學的前身就是私立焦作工學院。讓我意外驚喜的是,我也可以沾沾西北工業大學的光。

大爹是我們村第一位大學生,我是第二位大學生,比他晚33年。這33年的空檔中,我們村的高中畢業生總共也不到20人。

大爹說他1963年畢業,從參加工作到1980年間的工資都是每月38元,連續18年沒有漲工資。1972年,大爹調到江西景德鎮工作,很快就當上了總工程師,一直到1996年退休。

退休後沒幾年,經人介紹,大爹到廣東汕頭打工。一天上午,他拎著一個老式的旅行包來到汕頭某摩托車配件廠。門衛老頭一看,來了一個鄉下老頭,攔下,問道:幹什麼的?大爹說,我來打工的。他已經退休了,也沒有再把自己當體制內的人,便說自己是來打工的。


打工的?誰讓你來的?大爹說是老闆某總讓來的。門衛老頭知道某總不在公司,便將大爹帶到離大門不遠的一間宿舍。你就在這裡住吧。那間房間髒亂不堪,窗戶歪斜,只有兩張上下鋪的床和一張破木桌,到處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門衛當他是農民工。大爹一看就火了,想罵人,想轉身就打道回府,不過他忍住了。

一個多小時後,大爹在一位技術人員的陪同下,將整個生產過程巡視了一遍。那家民營工廠生產條件的粗陋和野蠻讓大爹連連搖頭。下午,見到老闆某總時,大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升級生產線,提升品質的全盤考慮。要不是生產的摩托車配件總是不合格,老闆肯定不會想到要聘請一位高手。不過,這位退休的國營大廠總工程師確實有兩把刷子。老闆也挺識貨,當場為大爹開出8000元的月薪,住單間的公寓房。


2000年左右,大爹又受聘到佛山南海某公司擔任技術顧問,對方開出2萬元的月薪,讓大爹感慨不已。正兒八經的工作沒拿到多少工資,歪門邪道的工作拿到的工資卻不少。

第二天,我見到大爹的大女兒。這位大姐已經退休在家,跟其父一樣,狂熱地喜歡種菜。鯰魚山鎮的很多農民都不種地不種田,大爹父女倆卻在住宅樓附近的邊邊角角、犄角旮旯里種上各種各樣的菜,不亦樂乎。

聊天聊累了,大爹帶我出去散步,順便看一看他種的菜。大爹80多歲,身體很硬朗,走路很快。在院子的拐角處,大爹指著路邊一片碧綠的南瓜藤對我說:這一塊玉瓜是我種的,一、二、三……昨天還是12個,今天只剩下10個,被人偷走了兩個。其實,我們的菜吃不完,摘下來也是送給鄰居……這一片茄子,那兒一片辣椒,還有黃瓜、韭菜……

7月14日,我休息了一整天。晚上,我跟大爹、大媽說明天一早要走,他們堅決不同意。那好吧,再住一天。不過,大爹的故事特別多。明天,我會講一講大爹喝酒的故事。四、五歲的時候,他就能喝八兩糧食酒不醉。度數低?酒精度42度左右,也不算太低。

第10天行程總結

日期:2017年7月14日

區間:景德鎮鯰魚山

行程:0公里,累計行程995公里


我將連續發布這次行程的路書,連續20篇,這是第10篇,敬請關注。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