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些樹

中財論壇 發佈 2020-07-01T18:55:25+00:00

文/青衫子;歡迎關注中財論壇老王在院子裡種了兩棵樹,一棵杏樹,一棵桃樹。四年前,院內修建,牆邊種了些法桐,樹下用條石砌成方形,土壤裸露,長有雜草。有樹有草,本屬自然,在看門的老王眼裡,小方池子裡也是地,長草浪費,得種些什麼。

文/青衫子;歡迎關注中財論壇

老王在院子裡種了兩棵樹,一棵杏樹,一棵桃樹。

四年前,院內修建,牆邊種了些法桐,樹下用條石砌成方形,土壤裸露,長有雜草。有樹有草,本屬自然,在看門的老王眼裡,小方池子裡也是地,長草浪費,得種些什麼。

草被除掉,代之以菜,有菠菜、小油菜、油麥、青蒜等等,沒見施肥噴藥,有澆水。菜長勢不錯,有一池菠菜結了種籽,方寸之間,見證了榮枯輪迴。

偶然發現了杏樹,最開始只有杏樹,沒有桃樹。以為是老王從別處移來的,問後才知道,原來是他親手種下的,更神奇的是種的杏核桃核。

麥黃杏熟,街上有賣的,個頭大,色黃,軟軟的,水洗過後用手掰開,一口一半,好吃。可惜怕倒牙,不敢多吃。

想想小時候對杏的喜慕,非一個饞字可以言盡。吃過杏之後玩兒攢杏核,勝負之間童真盡顯。吃玩兒之餘,一直渴望能種一棵杏樹,長在自家院裡。

中獎般偶然從麥田間尋到一棵小杏苗,小心挖出來,種到院子裡,四周用磚砌成籠形,防禽畜禍害,定時澆水,盼著有一天長大,結出青杏,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那份遺憾一直在,如一粒隱形種子,看不到行跡,卻悄然醞釀。

凡種籽皆有能量。受其驅使,對杏樹一直青眼有加。

如此,西南邊那片小杏林自然入眼。繁花如髻不必細說,單是那青杏滿枝頭的場景便足以讓人留連,更不要說,還有一位長發飄飄身材修長的女子幾乎每天從樹下經過。

一天一天,一次一次,電影一般,在心裡留下印記。後來,那片杏林不見了,連同那位女子。

小區樓前的那棵小杏樹毫無懸念地進入視野,引起注意。它那麼矮小,卻長得很開,掩映於周邊高大樹木之間,這並不妨礙它春來花發,結出一顆顆青杏來。

可是今年自己對它有些忽略了,它的花開果成,並未引起自己如初的注意。心下冒出一句,久違了。

離那棵杏樹不遠,石榴樹開花了,火紅明艷。想著在某個論壇時候,還寫過一篇類似題材的文章。後來那個論壇沒了,那些字也跟著沒了,連同一些人也少了聯繫。

人是奇怪的動物,習慣於種種,似乎這樣才是真實。反之,則無比惶恐。或許,這便是所謂無明吧。有些事有些經歷像梯子,一節一階,無法逾越。

小區樓旁的桃樹進入眼帘,青紅的桃子,個頭不大,可能是觀賞桃,依然有人摘,一段枝杈被掰斷,耷拉下來,像是一種控訴。

封閉的小區西門終於開了。圍擋拆除,路重新鋪過,兩邊的商鋪門店露出真容,讓人大大出了口氣。街旁仍然蓋有防塵布,未徹底完工,但依然擋不住人們的熱情。

頭一天早上,肉夾饃店的老闆特意告訴我說,明天來吧,都是老顧客了。斜對過另一家早餐點,炸油條的器具移到門外,有隨買隨吃的,有買了帶走的。

人行道上擺了小方桌,大人孩子坐下來,豆漿、小米粥、老豆腐,油條、包子、餡餅,蘿蔔黃瓜小鹹菜,活色生香間,街道生動起來。這才是生活。

晨練的人來來往往,跑步的,走路的,彎腰的,踢腿的,極平常的一天,極平常的一幕,讓人容易忽略。

有一搭無一搭地聽手機里那些隨機響起的音樂,歌詞里有一句,你的擁抱並不代表一切美好,然後另一首里有一句,向誰呼喚,再一首音樂無歌詞,是大提琴演奏的《殤》。

一時間心中湧出好多,模糊得不足以與人語,散亂得不知與誰說。

綠燈亮起,一些圖片被拋至腦後,一些意識隨數字涌動,還有一些,如相反方向紅燈前的車輛一般,靜靜停下來,等待前行的信號。如此循環,像變化無由的雲朵。

倏忽而過。也是這個路口,那一日,按照囑咐,逢橋和路口撒下黃裱紙,將父親遺體送往殯儀館,耳邊響起的是哀樂,而非現在的時光早安。

父親走了89天了,與之有關的一切變得有些遙遠,像是於杏花桃花開放的疏忽略過。

有時候迎著陽光走,會有一閃念,自己活著,真切地活著,一步一步走路式地活著,地磚上偶爾閃爍的光亮可以作證,那個跑起來馬尾一晃一晃的女子可以作證。

還有好多,沉默的法桐,陳舊的路面……

比如,那片園子,那些打碗碗花兒。那片園子依舊在,那些打碗碗花兒依舊開。看著那些花兒,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耳邊傳來的一聲聲吟唱,不知哪一句會讓自己瞬間淚眼。

習慣一個人走,似乎這樣才是自由的。喜歡處於陌生中,似乎這時候才是自己,而不用顧及太多。

想起那次趕往天津的夜間火車上,一個人站著,手扶椅背,看著窗外,然後,某一瞬,眼淚悄然而下,周圍嘈雜如海。

在園子裡發現一棵芙蓉樹,應該以前就在,卻沒注意過。

現在它開花兒了,粉然雲冠,像一個忘記隱去身形的夢,就那麼安靜地矗立在陽光之下。

想起前幾日傍晚看見的那片葵花海,花冠一律東向,很謙卑的模樣,似乎是在等待太陽,或是向誰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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