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雨流泉
頂替得了成績
頂替不了人生
壹
近日深度發酵的「山東濟寧苟晶高考頂替事件」，刷新了人們對醜惡底線的認知。本文從冒名東窗事發到這位邱老師（苟晶的班主任）尋求私了的過程，探尋何種潛在慾望驅使這名高級教師，干出這般喪盡天良、罪大惡極的事情。
我們一定要記住，如果一個人毫無顧忌地傷害和侵犯與他無冤無仇的人，甘願成為全民公敵而不懺悔。那麼，他就必定持有一種固有的「病態」信念，這種固有的「病態」信念引起的道德快感徹底抵消或遠遠超過侵犯他人，突破倫理形成的超我壓力，故而他即使有點內疚和羞恥，依然會將侵犯、掠奪他人的事情進行到底，露出不知廉恥的醜態。除非外界給予懲罰以阻止，否則他就停不下來，因為他因這種道德快感爽得不行，就像吸毒成癮者對毒品形成依賴一樣。
一言以蔽之，邱某的冒名頂替操作是想替女兒掠奪他人（農家女苟晶就是最合適的對象）資源，實現他對女兒的無限寵溺，以解決女兒的後顧之憂。
貳
六年後，冒名頂替事件意外浮出水面，邱某讓苟晶妹妹代交一份道歉信。他在這份道歉信中露骨地表達出以「父愛」博同情的動機：「我的女兒並沒有像你如此聰慧，智商欠缺，她還不爭氣。我作為父親，真的非常不容易……」，他並不明白一個真正合格的父親，最珍貴的卻是要具備「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健康心智，並落實到對子女教育的言行中。
冒名頂替的惡行恰恰是父女連體共生的症狀，他把女兒當成自戀的延伸，試圖操控女兒的人生，以滿足他臆想出來的崇偉感（混雜著意識中對現實利益的追求）。他可能在內心不停地低吟「我是一個多麼甘於犧牲，為女兒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偉大父親啊！」；當別人問他「為何你女兒不親自來解決矛盾」時，他不假思索地說「我女兒能力不行，沒有我強」。
他私底下可能為自己的「奉獻犧牲」喟嘆、感動、落淚，就像郭巨埋兒的故事一樣。為了給母親多留口飯吃，郭巨埋葬了兒子；為了女兒的未來，邱某埋葬了一世清白和一個農家少女的大學夢想。不過，他絕不後悔，因為「偉大父愛」帶來的美妙感覺給了他最好的回報。他也不願意識到，他的女兒往後戴上苟晶的面具，像一個潛逃的殺人犯一樣虛偽地活著。
叄
苟晶發帖第二天，邱某便趕到苟晶的老家，拜訪苟晶獨居的母親，用一萬元擺平事件落空。第二天，他不惜以近八旬之軀跨省奔襲至浙江湖州，謀求私下接觸苟晶，毫無公開認錯之意而是對「私下交易」心存幻想。
他問苟晶母親「你二女兒的孩子是不是要中考了？」時似帶威脅的微笑；湖州超市借他人手機偽裝身份，引誘苟晶接電話；謊稱苟晶表舅進入苟晶所在廠區；帶幾名大漢蹲守七小時；他絲毫不顧忌這類行為有多醜惡和粗暴。
一個陶醉於崇偉感中的文化人通常會散發出一種迷惑他人的氣質，有時可能將道貌岸然演變成操作他人的手段，難怪苟晶的朋友見到邱某後都說：「老人看起來非常實誠，很正人君子、很有學問的樣子。」然而，在筆者看來，他幾乎等同於一隻憑藉本能守護幼崽的禽獸，為了給幼獸捕獲充足食物，肆意撕咬弱勢的羊群，人之為人的公平、正義在他心中完全沒有位置，更別期望他能對人類「頭頂的星空與心中的道德律（康德）」產生敬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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