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醫聖」張仲景就是歷史長河中走丟的路人甲

青眼有加 發佈 2020-07-02T21:14:31+00:00

時空走秀:先給崔沔致個敬,再給王叔和鞠一躬。我說到這裡,你也許會面帶慍怒地一聲喝斷:「住口!《陋室銘》的作者分明是劉禹錫,歷史豈容篡改?


/瘦羊 圖/瘦羊&網絡


時空走秀:先給崔沔致個敬,再給王叔和鞠一躬


崔沔是誰?

在浩瀚歷史的星空里,崔沔的確是暗淡無光的;如果你不是拿著「望遠鏡」和「放大鏡」苦苦的找尋,還真發現不了這個人。

崔沔雖然不為人知,可他的文章《陋室銘》卻幾乎家喻戶曉。

我說到這裡,你也許會面帶慍怒地一聲喝斷:「住口!《陋室銘》的作者分明是劉禹錫,歷史豈容篡改?」

劉禹錫(772-842)字夢得,其在中國文學史的地位和貢獻不必贅述。生前做《劉賓客集》傳世,後人多次整理為《劉夢得文集》;《新唐書·藝文志》、《宋史·藝文志》均著錄三十卷,其中未見《陋室銘》。

據史籍考察,《陋室銘》一文受到人們的廣泛青睞,始見於清康熙時吳楚材等人所編的《古文觀止》。該書在傳播古代文化、提高人們的古文閱讀和鑑賞水平諸方面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和意義。

但是,《古文觀止》在選編過程中卻存在著審核不嚴、漏收或誤收古人作品,以及所收文章與原作者不相符合等諸多不足和弊病。

劉禹錫作為「永貞改革」中「二王八司馬」的關鍵人物,在改革失敗後,於數次貶謫中度過了餘生;按照當時的規章制度:劉禹錫不可能和士紳官人有所來往,又哪裡能「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呢?

至於開篇自比「仙、龍」的口吻,更無底氣可言——即便有也不敢說出來的。而在此之前,劉禹錫典型的「達官貴人」,怎肯跟陋室有染?

崔沔,字善沖,唐京兆長安人。有關他的生平事跡史書中記載很少。《新唐書》卷一二九載:「(崔沔)儉約自持,祿稟隨散宗族,不治居宅,嘗作《陋室銘》以見志。」

意思是說:崔沔以勤儉節約聞名鄉里,自己的工資發放之後都送給了宗族的親友們,甚至連房產都不置買,居住非常簡陋,並寫下了一篇叫《陋室銘》的文章,以表明自己的追求和志向。

不管怎樣被杜撰和講述,總有一個真相躺在那裡——這就是歷史。


王叔和又是何許人也?

這樣說吧:如果沒有王叔和,張仲景這樣的「醫聖」很可能就在歷史的長跑中「走丟」了。

張仲景作為「南陽四聖」之一,在中國醫學的歷史上、在南陽人民的心目中,地位那叫一個高,就不用我多說了。

張仲景(約150~154-約215~219),看到了嗎?這麼大的人物連生死的年份都弄不清楚了,只能是「約」。據史書記載,東漢桓帝時大疫三次,靈帝時大疫五次,獻帝建安年間疫病流行更甚。

跟咱們今年遇到的「新冠病毒」差不多的疫情吧。當時南陽作為人口稠密的地區之一,染上後的死亡比例高達「十分之七」。張仲景一邊看病,一邊積累藥方,一邊記錄下病情分析、治療感悟等。

東漢末年時,紙張還是僅供上層人使用的極端奢侈品,張仲景只得把要表達的文字內容,書寫在竹簡上,艱難程度咱就可想而知了。

更何況,他死後除了個別醫方流落在民間外,其著作已成「孤本」,有誰保管?怎麼保管??

的確,張仲景離世後他的著作就跟本人一起銷聲匿跡了。

時間來到了晉代。一個名叫王叔和的太醫令,在天子腳下的一處潮濕陰暗的「藏書房」里,偶然看到了一本已成「斷簡殘章」的書籍,散落在架子上。

王叔和一看上面記載的居然是一個又一個的「藥方」,他屏著呼吸一塊又一塊的往下看,興奮得幾乎都要跳了起來,連聲讚嘆道:「奇書,天下奇書啊!」

他迅速稟告朝廷,利用自己太醫令的身份,在全國各地廣泛徵集張仲景流傳在民間的傷寒醫方,與「斷簡殘章」相對接,整理出了《傷寒論》22篇,其中記述了397條治法,載方113首,總計5萬餘字。

儘管,王叔和整理的只是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中的「傷寒部分」,但,卻被清代名醫徐大椿稱作「苟無叔和,焉有此書。」


時間繼續往前,走到了宋朝。

在張仲景死後800年,宋仁宗手下一個名叫王洙的翰林學士,在翰林院的書庫里發現了一本「蠹簡」,也就是一堆到處都被蟲咬了的竹簡,書名《金匱玉函要略方論》。

深通醫術的王學士稍作閱讀,立刻就和之前看到過的晉代「王叔和版」《傷寒論》,重合到了一起。歷史再一次驚人的相似:王洙奉宋仁宗之命,在名醫林億、孫奇等協助下重校《傷寒論》,並重點整理和完善《金匱玉函要略方論》。

兩相對比居然發現:作者均為東漢時期的張仲景。隨後經過大量耐心細緻的工作,把這份「蠹簡」整理為《金匱要略》傳世,共計25篇,載方262首。

《傷寒雜病論》自此合體。並先後有「唐代」,「宋金」,「明代」,「清代」,「近代」和「日本」等多個版本流傳於世——張仲景,就這樣從歷史的縫隙旮旯里,被人艱難地找尋了回來。

今天早上醒來,從微信上看到了這樣的一則留言:「老師,蘇軾的《稼說送張琥》里的『稼』,應該理解為動詞還是名詞?是指種莊稼的過程,還是指莊稼成長的過程?」

發來留言的是嵩山縣的一個年輕朋友。我很納悶:在電腦尤其是手機和人形影不離的當今社會,人們特別是年輕人的閱讀習慣,早已經被碎片化的「淺閱讀」所收編,居然還有人跟我一樣,沉迷在文言文里難以自拔的嗎?

看似是一個簡單的閱讀問題,從深層次里看,既是一個對待治學、研究方面的態度問題,又是一個有關生存和生活的態度問題。

假如新時期的《陋室銘》和張仲景,被隨後的歷史塵埃覆蓋住了,還會有人去苦苦探尋、努力地去還原真相嗎?

在一個一切都追求名利的時代里,真相和真理一道被冷落在犄角旮旯里,就像白居易筆下年老色衰的琵琶女一樣門前冷落、無人問津了。而且,為了名利隨意篡改和杜撰歷史的行為屢見不鮮。

只要有利可圖、有名可揚,誰會篡改和杜撰歷史,誰就最光榮。大抵如此!

活著的時候「儉約自持」,死後給人留下名篇《陋室銘》,當向唐朝人崔沔致以崇高的敬意;晉代王叔和、宋代王洙踏實地修復前人著作,沒有篡奪原意,更無據為己有的動機和行為,請隔空接受我真誠的鞠躬致謝。(2020.05.23)

*作者︱瘦羊:原名董振群,就職於河南省方城縣供電公司,自由撰稿人,離崗後沉迷於山野溪畔,徜徉在字裡行間,自得其樂。「青眼有加qyyjtcq」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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