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一生不輸於人,唯獨一個情字,敗的徹底

談了則成朋友 發佈 2020-07-02T23:23:11+00:00

在金庸的射鵰英雄傳裡面,記載過她的一個出場,原文如下:萬籟俱寂之中,忽聽得遠處飄來一陣輕柔的歌聲,相隔雖遠,但歌聲吐字清亮,清清楚楚,聽得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今天我們來講金朝元好問的一首詞:

《摸魚兒-雁丘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

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講這首詞之前,我先和大家講一講射鵰英雄傳里的一個女魔頭,他叫李莫愁。這個人貌美如花,殺人如麻,他有獨門暗器叫冰魄銀針,還有一記赤練神掌,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

這個李莫愁,她本不是一個絕情而兇狠的角色,他的絕情來源於她的痴情。李莫愁年輕的時候呀,曾經和陸展元有一段恩愛的情感,可是陸展元移情別戀讓她身心俱焚,這徹底改變了李莫愁的性情,使她成為了一個冰冷的殺手,她為復仇而活著。

在金庸的射鵰英雄傳裡面,記載過她的一個出場,原文如下:

萬籟俱寂之中,忽聽得遠處飄來一陣輕柔的歌聲,相隔雖遠,但歌聲吐字清亮,清清楚楚,聽得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每唱一字,便近了許多,那人來得好快,第三句歌聲未歇,已來到門外。

李莫愁這個人很有意思,她看到人間痴男怨女的恩愛時,會回憶他和陸展元的過去,這是唯一能夠穿透她冷酷外表、見到她溫柔一面的曲子。李莫愁最終沒有找到答案,即便是最後身中情花劇毒,也不能明白情為何物。於是她吟誦著這首詞,投生在了烈火之中,結束了生命。

這個人物的結局,它具有一種哲學的意味。在我看來,問世間情為何物和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都是一樣的,都是大家想問清楚,但永遠都無法弄清楚的問題。

這就是這個問題的魅力所在。

李莫愁是一個虛構的人物,但是她演唱的那首詞不是虛構的,那就是金朝元好問的名作《摸魚兒雁丘詞》。

這首詞寫在元好問十六歲那年,他去并州,就是今天山西的太原,參加複試的途中,就在路上元好問遇到一個獵人。獵人告訴他:今早上抓住了一對大雁,其中一隻是被我殺的,另外一隻雖然脫網了,但是看到它的伴侶已死,就在天空盤旋,久久不能離去。最後竟然從天空投地而死,所以我就得到了兩隻大雁。

我不知道這個獵人當時給元好問講這一幕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是得意?是驚訝?還是傷心?

這一切不得而知,即便是他為意外的收穫而慶幸,我們也不要去責怪他,因為他是一個以此謀生的獵人。但是元好問聽到這個愛斷情傷的故事後,被大雁的痴情生生震撼,於是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就從獵人手中買下了這對大雁,在汾水河畔建了一座小小的墳墓,合葬了這一對殉情的大雁,並且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雁丘。而且還為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寫下了一首詞《摸魚兒》。

元好問在開篇就寫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個偉大的愛情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成為穿越生死的約定,一句無聲的諾言,竟能讓人相守一生。

我們知道孔雀東南飛,那是對大雁故事的一個人間的翻版。焦仲卿、劉蘭芝,一對恩愛的夫妻被拆散以後,雙雙殉情,其中有一句這樣寫: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

我們還知道梁山伯祝英台,他倆也是人間殉情的一對大雁。祝英台知道梁山伯為她而死,便在嫁往馬有才家的路上,投進了梁山伯的墳墓當中,雙雙化蝶而去。

同窗共讀整三載

促膝並肩兩無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

誰知一別在樓台

樓台一別恨如海

淚染雙翅身化彩蝶

痴情的故事真是太多了,但痴情不分貴賤。唐玄宗也有御醫,楊貴妃命喪馬嵬驛後,他在長生殿終日以淚洗面,並且讓道士升天入地尋找貴妃的魂魄,終於在虛無縹緲的仙山上找到了道士。告別貴妃時,貴妃給玄宗帶去了一首詞: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大雁為情而死,人為情而亡。

這個情字究竟有什麼魔力,讓人此生不能忘懷呢?我們再來看這對大雁,他們天南地北比翼雙飛,不知飛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期間有短暫的甜蜜,但是長久的離別才是真正的痛苦。

這對痴情的大雁,比得上人間多少痴男怨女。那個性情的伴侶一定會說,不能沒有你的真誠,即便是飛越千山暮雪,也落個形單影隻,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元好問埋葬大雁的汾水河畔,那是漢武帝曾經出遊尋樂的地方。想當年簫鼓喧天,汾水喧騰,而今卻是荒煙瀰漫,一派蕭索,只留下這個孤零零的雁丘。山鬼也在為你們悲啼,想為你們招魂,也無濟於事。或許上天都會嫉妒你倆的深情,今天我元好問,給你們建了這座墳墓,你們死後就不會和雁兒一般,化為一剖黃土,隱滅無聞了。

真希望後代的人記住汾水河畔,還有這樣一段悽美的傳奇,也讓那些多情的文人一路狂歌縱酒,尋找這個地方。

一首雁丘詞讓我們知道了愛是堅守一生的承諾,它穿越古今,超越生死,泯滅了人與動物的界限,讓平庸的生命有了存在的重量。

一首雁丘詞也讓我們知道了,就在宋金對峙、惶惶不安的那個年代當中,不只有為生計而活著的獵人,還有詩人。他沒有溫暖的心靈,詩意的情懷,悲憫萬物,就在情為何物的永恆追問中,構建了一個詩意的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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