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學」是一種什麼學?

穿插游擊隊 發佈 2020-06-15T15:37:12+00:00

幾乎是同一時間,豆瓣的姐組成員只花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實現了從4位數不鎖組放人到突破20萬大關,每天還卡了好幾千申請人的日活流量大組,堪稱是豆瓣小組上位史奇蹟。

文章選自公眾號



也許你這幾天早被朋友圈裡的「姐姐們」刷屏了——乘風破浪的姐姐的播出,算是給院辦們繼《青你》後提供了下飯菜。雖然節目開播也算有點「懟料」,但院辦們還是覺得,遠遠不夠!


被說臉有點油的張雨綺,直言:人這是高光,你不懂

也是因為這群姐姐們的出現,將那些被迫夾在「代喝奶」和「幫撐腰」之間無所適從的吃瓜群眾徹底解放出來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豆瓣的姐組成員只花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實現了從4位數不鎖組放人到突破20萬大關,每天還卡了好幾千申請人的日活流量大組,堪稱是豆瓣小組上位史奇蹟。

而所有一切的源頭,都源自於「姐姐」兩個字。



姐學,往淺了說,這是一門以「姐姐」這個群體為研究對象的一切行為學研究。

她可以是笑著回答為啥一定要找男朋友的俞飛鴻:


也可以是直白回應就是吃減肥藥瘦下來的閆妮。


更可以是在至交聚會上聊八卦「一般都罵人」的孫藝珍:


親自下場回懟「是萌,不是檬」的張萌。


參加音樂會被指唱歌難聽但還笑著說,可以給多我試錯二十次機會的張曼玉。



和既然循規蹈矩無法帶來預期幸福,索性放飛自我去冒險試試自己極限的劉敏濤。


往深了說,「姐學」就是一個群體對另一個群體生命力的一種注視。

注視她們在歷經過一段人生,形成了獨立的自我,觀察她們的語言、行為、思想、邏輯在生命豐盈、翅膀長成之後,在同一個舞台、場景之下,會給世界一種什麼樣的反饋和回音。也是觀察者的另一種夢想照進現實。

三年前的兩年前,曾經有一個娛樂圈內容視頻的分析,裡面提到一個玄學預言,「近十年『鮮肉』井噴,下一個大運的群體將會是『中女』」,在2020開始的未來五年,我們或許將會迎來一個全新的「中女時代」。


寧靜和伊能靜會像女團一樣跳舞,我是怎麼也想不到

很多中年女性群體,包括中年女演員將會迎來事業上升和社會討論的一波新高潮——而芒果台這檔綜藝似乎也正使這個預言變得真實。

不管這個預言的真假,但單從劉敏濤一個表情就掀翻微博熱搜榜的架勢來說,其實也不是不可能。


節目開播前無數前站投票顯示,大部分人都期待著看到節目裡姐姐們不客氣地彼此扯頭花、親自下場at開撕。但你會發現隱藏在無數看熱鬧的吃瓜選項背後,其實是大家希望看到撕去明星外在包裝人設和所謂綜藝劇本,看到每一個姐姐真實自我的同一核心——

Be herself.



有很多人抨擊,「姐學」的興盛實則是將「女性」與「撕逼拉胯綠茶互婊斤斤計較小心眼比蜂窩煤都多」這些概念默認關聯。如果是乘風破浪的叔叔們,觀眾根本不可能會有這種期待值了。

那姐學比妹、弟、哥、叔學到底精彩在哪兒?

從同類的選擇性上而言,姐姐具有無可取代的社會放大效果。

現代社會對待「姐姐」和「妹妹」從來都有兩套標準。


「妹妹」在通俗的語境和場合中,往往被賦予了很多的想像,她們是需要保護的對象,是乾淨的,白紙般的,不受外界侵染過多的,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獨立判斷,一點點出格的行為對於「妹妹」而言,都是致命的。

「姐姐」則相反,她們往往是需要更先一步去進入未知世界的,她們被賦予了更多的責任和義務,是寫了很多奇思妙想的畫卷,是有了一定人生閱歷之後自我的某種舒展和釋放,一點點出格的行為對於「姐姐」而言,whatever,你還能管老娘咋的?


在大類的得分項上,「姐姐」更是「弟、哥、叔」無法相較的。

「弟弟」這個稱謂不管從親屬關係,還是從吵架倫理上,都屬於食物鏈底層用戶,在我國尤其喜歡在吵架的時候占對方一點倫理便宜的文化滋養之下,「弟弟」學就跟他的倫理地位一樣,缺乏關係賦權,屬於從屬地位,沒有研究和注視的主體價值。


「叔學」同理,如果說「弟學」是因為俯視而失去研究的入場券,那麼「叔學」就是因為仰視的角度而失去耐性,他們的針對範圍都極其有限,無法進行群體全覆蓋式的泛年齡研究。

在這一點上,「哥學」或有一戰之力,有《水滸傳》的名著背書,一聲好哥哥,一世好哥哥,但卻輸在不夠日常化。


「姐姐」,可能是日常話語語系中最萬能的稱謂了。

它親切的同時又具有一定威嚴,不僅有情感上的天然親切,更有從心裡油然而生的一種尊重,進可攻退可守,隨時都可以在阿慶嫂和祥林嫂、武則天和花木蘭之間切換形態。相比「妹妹」、「哥哥」、「弟弟」、「叔叔」而言,「姐姐」更早一步地實現了從典型的親屬稱謂到社會通用稱謂語的社會化轉變。

國人對於「姐姐」的執著自古以來久而有之。

在大眾稱謂學上而言,很難找出另一個稱謂可以和「姐姐」相媲美,一個詞涵蓋全年齡段的女性。「姐姐」這一稱謂可謂是涵蓋了所有女性社會關係的總和。

《紅樓夢》里,寶玉管寶釵叫姐姐,管襲人晴雯也叫姐姐,王熙鳳管周瑞家的也叫一聲周姐姐,甚至劉姥姥都可被尊一聲「老姐姐」...天津人更是一句「結界」走天下。


你小時候的雜誌回信專欄還記得嗎,寫的欄目全是一水的「知心姐姐信箱」,少兒節目裡也基本都是鞠萍姐姐、金龜子姐姐、月亮姐姐這些姐姐軍,她們既能夠充分利用女性身份展現自己的親和力,也能夠通過年長的權威來樹立威嚴性。

相較男性角色的刻板單一而言,女性的人設則顯得更為多元化,擁有更多的可能性。因此,在這個情感理解基礎之上的姐姐突破枷鎖、非常規化,就顯得格外有看點。


妹妹們的舞台是百花競「艷」。看了只會說這個plmm好可愛,那個plmm我也想pick。

而姐姐們的舞台則是百花「竟」艷。反倒顯出一種萬物生長、百舸爭流的生命力蓬勃的勁兒來,頗有朱元璋「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都嚇殺;要與西風戰一場,遍身穿就黃金甲」的風流姿態。

也就是,大寫的,S L A Y。


「姐學」的興起,本質而言是一場女性社會化審美的巨大變革。

大多數人看夠了影視劇里小白花的嬌弱,社交禮儀規範里厭煩了被規訓的溫柔,卑微的善良,越發的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女兒當自強」的野蠻生長勁兒,希望能有一個勇敢表達自我慾望、坦然面對出格自我的女性形象殺出重圍。


當這股野性的豪橫勁兒遇上女性美時,就演化成了俗稱的,婊 氣 全 開。

如果《說文解字》要盤點近幾十年以來「古今」異義差別最大的字,「婊」字絕對當仁不讓。

二十年前,如果被人罵婊,那簡直是奇恥大辱,立時就要拔劍而起,挺身而斗。

但二十年後被人用這個字招呼了,還得先結合具體語境來判斷一下。當這個「婊」字和「姐學」聯繫在一起時,大機率是誇你有魅力。


婊,囂張,氣勢很足,將某種風格演繹到令人嘆服的極致,從而讓人油然而生一股五體投地的被征服感。這是現代青年賦予「婊」的新生。

「婊」文化從學術角度而言,它是一種更坦率的自我,更體面的撕逼,不懼展現瑕疵、不懼面對人言,將人際交往中的那些難看的拉扯變成了彰顯自我魅力的舞台。科學而體面地玩轉社交關係,同時達到不委屈自己的終極目的。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會為自由表達自我、從不拘束自己的雪琴拍手稱快,卻拒絕同情人到中年被人戳著脊梁骨罵都還不出一句狠話的文佩。


不管是所謂經歷自我成長後的大女主劇,還是邊緣化的大男主劇中的點綴角色,她們不是被塑造為紫薇那樣聖偉光式犧牲一切私慾與原諒一切陰暗的樣板角色,就是被設定為高小琴那樣被生活黑化的「妖女」,本質仍然是男性權力之下的陪襯品或是襯托男性慾望的附庸產物。

慾望的缺席,讓女性本身失去了「活色生香」的能力。


所有人都在迫切地苛求有人能將女性從這些糟蹋人設的泥潭裡跳出來,而這個角色的承載者在綜合一切合理化的濾鏡建構後,「姐姐」無疑是最佳的理想承載者。

她們已經乘風破浪,自然也可以再回首興風作浪。

有些事情姐姐可以,而妹妹不可以,是因為假使到了姐姐這樣的地位,還不能隨心所欲那麼一點點的話,那麼人生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在這種語境之下,另一種腦洞就誕生了。

很多人將劉敏濤和其他中年女明星的一些有趣的行為和語錄歸結為「中年叛逆」,其實不然。


劉敏濤跳《YES!OK》總共分三步:抽筋;梳妝打扮捋頭髮,接著整理著裝就可以出發啦

所謂的中年叛逆,仍然停留在男權凝視之下對女性規訓的一種低層次抗爭。而姐姐們的肆意和任性更多是建立在一種社會經歷的圓融之上,與自我達成的一次和解。


年少的叛逆並不知道背後開出的是我們付不起的價碼,但姐姐們的「叛逆」卻是建立在熟知每一個價碼背後仍然選擇義無反顧的向前。

正如劉敏濤在回應粉絲讓她去節目踢館爭C位出道的時候回應,「無論我在舞台上站在哪裡,永遠都是C位。」

這才是乘風破浪的姐姐,和渴望無論在什麼樣的年紀都可以大展身手的我們。

參考文獻:

[1]陳建萍. 「姐姐」長,「姐姐」短——論《紅樓夢》「姐姐」稱謂語的泛化[J]. 紅樓夢學刊,2009(02):304-318.

[2]周萍,衛凱麗. 稱謂語「小姐姐」的語義和語用研究[J]. 漢字文化,2019(24):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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