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醫院的住院醫生是醫療工作的有生力量。每年6月底，依據不同的專業，住院醫生經過3至5年的培訓，就畢業成為主治醫生、自己開業或者進行更高級的專科培訓，擁抱新的生活。與此同時，新的住院醫生報到，並在7月1日正式上班。對住院醫生而言，這是豐收和播種的季節。儘管新冠疫情仍在，節令依然如期而至。
現在，我們醫院只有為數不多的新冠病人，治癒病人也陸續出院。6月下旬的一個中午，我走出醫院住院部大廳時，看到有十幾個醫生，其中有婦產科、內科和兒科的主任，正圍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非裔女病人，她穿著病服，懷裡抱著一個新生兒，雖然戴著口罩，眼神愉悅，攝影師正幫他們拍照錄影。經了解，知道年輕女病人在懷孕後期不幸感染了新冠病毒，病人發熱、咳嗽和呼吸困難，情況十分危急。入院後，內科醫生治療病人所患的新冠，產科醫生施剖腹產手術接生，兒科醫生護理新生兒。現在母嬰平安，年輕的母親，心情愉快地準備出院。三個科的畢業生抽空興高彩烈地來與治療護理過的病人拍照。大家都戴著口罩，留下有時代意義的畢業照。總之，有人形容住院醫師培訓是高強度的魔鬼式訓練營，令每一個住院醫生又愛又恨，千方百計地爭著進來，朝思暮想地盼著畢業出去，現在終於在疫情下畢業啦。看到這些畢業生的高興舉動，默默地向他們表示祝賀。
7月4日，是美國獨立日（Independence Day)。長周末後星期一的早上，我正在辦公室看病理玻片簽發病理報告，隨著輕輕的幾下敲門聲，內科呼吸專科的主任尼卡斯楚醫生走了進來，身後有5個年輕醫生。尼卡斯楚醫生待人親切和藹，是經驗豐富的呼吸專科醫生。他常常親臨病理科，與我們討論支氣管鏡活檢或其它有活檢的病例，每次都是前呼後擁地帶著幾個住院醫生。他會介紹病人的病情，當知道診斷後，他還要在顯微鏡下看一下病灶，並且要求每個住院醫生都觀察學習。新冠疫情發生後，他是最忙的醫生之一，我也很久沒有見到他。現在疫情大大地緩解，醫院工作也逐漸回復往常一樣。
見到他時，他帶著個N95口罩，相互問候了幾句後，他抬起了右手肘，我馬上會意，也抬起左手肘與他碰了一下，這是新冠疫情下的見面禮儀，以示握手或擁抱。他問及一個27歲的男性病人，因近期呼吸不暢收治入院，CT檢查發現胸骨後有腫塊，穿刺活檢後，切片的組織細胞病理形態是惡性腫瘤，進一步的免疫組化染色確診為大B細胞惡性淋巴瘤(屬於非何杰金氏淋巴瘤的一個類型），這是一種比較惡性的腫瘤，我們都為病人感到惋惜。像往常一樣，我用顯微鏡將病灶展示給他及其他醫生，講解診斷的特徵，這時，見到住院醫生都會在筆記本做筆記。
之後，尼卡斯楚醫生道謝，在帶隊離開前，指著一個走在最後的年輕醫生說：他是新人。看著有點拘謹的年輕人，我習慣地說：Welcome on board(歡迎加入培訓）。我記得，剛剛做住院醫生時，聽得最多的是這句話。後來，就嘗遍了所有酸甜苦辣！紐約新冠疫情減緩之際，畢業的住院醫生帶著豐收的喜悅踏上了新的旅程；新到的住院醫生懷著播種成長的希望開始了新的勞作；一切按部就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