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了孫女——黑豆和蝌蚪。
還有外孫女——甜甜。
黑豆還是那種頑皮可愛的樣子,穿著一件兒黃色的上衣蹦蹦跳跳的。
她把蝌蚪拉到我的面前:
「爺爺,你看她長得高嗎?」
我一看,好傢夥,這蝌蚪已經一米多高,長得眉清目秀、大大方方的,就像一株花朵燦爛於陽光之下。
「蝌蚪怎麼竟然比姐姐還長得高啊?」我疑竇重生。
「爺爺,我騙你的。你看這不是小甜甜嗎!」
哦,是甜甜,這黑豆,真能開玩笑。
真是甜甜。你看她那紅暈的臉龐、大大眼睛,關鍵那眼睫毛,好長好長啊,那可不是一般孩子所能比得了的!
「姥爺,這麼長時間你都不來,我都忘記你長啥樣了。你廣說來廣說來的,到現在也沒來。」
我這才想起,天天在抗洪的大堤上忙碌,已經把這個外孫女,給忘了。
我正想去抓甜甜的手,表達一下做姥爺的歉意,黑豆又說:
「蝌蚪在那邊呢!爺爺你看,她才剛會爬。」
我去看蝌蚪,卻發現他爬的比跑的還快,我在後邊使勁地攆,卻怎麼也攆不上。
腳下一滑……
哦,原來是一個夢。
昨晚因為去組一個抗洪的稿子,回來得比較晚。尚未睡穩,在我的居室里,忽然傳來了兩個女播音員甜美的對播聲音。
她們講述的內容,是黑豆和蝌蚪童年的趣事。
我尋找那聲音的源頭,是在一個套頭耳機上又加入了一個什麼創新的物件,據說這種東西是華為公司的最新產品。
我驚異於只有一個人居住的屋子,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東西,而且還專門用這種單獨適用於我的這種聲音播放的方式,把我從夢中喚醒。
我站在房門前,冥思苦想。
我的房間在這座公寓的最西面。向東望去,是一條寬敞的走廊,和我當年設計的那所教學大樓,是同樣的風格。走廊的左手邊,是一排落地大窗子,映照出了窗外的那條清江,以及那一眼望不到的碧波。
我似乎能看到那江水在日夜不停地沖刷著岸邊的泥土,並且隨著那自然江岸的逐年垮塌,江水和我所在的這公寓的距離,今年又近了一大截兒。
「用不了多久,這公寓也會隨著江岸一起,傾覆於大江之中。到那個時候,我就是江中的魚鱉了。」
「夏日消溶,江河橫溢,……」
我的思緒也隨著江水在流淌、流淌……
寬敞走廊的右手邊,是一間一間整整齊齊的和我的房間一樣的公寓。
和我相鄰的那間,房門虛掩著。
我輕輕推門進去。
「是誰給我播放的黑豆和蝌蚪的故事啊?」
琳琳正從裡面往出走,一邊披著衣服、一邊把右手食指放到嘴巴附近,對我噓了一聲。
「小聲點。」
琳琳是我的兒子,是蝌蚪和黑豆的父親,是華為的一名工程師。
在我的房間,他一邊兒拾到他那一堆儀器,一邊和我說:
「昨晚上乾等你也不回來,我就設計了這樣一個東西,讓它今天早晨能叫醒你。」
「你怎麼弄的這個東西?它竟然會講黑豆和蝌蚪的故事,我剛才做了一個夢,還夢見她們倆和甜甜一起陪我玩呢。」
「和你說你也不明白。」他神秘地一笑,又說,「咱倆照個相吧,就像那年黑豆給咱們大家照相時要求的那樣。」
琳琳說的黑豆照相,是前年冬天他們省親時發生的事。當時我們想照張大團圓,四歲的黑豆便自告奮勇。她的要求是這樣的:頭一律往右偏,舉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還要嘴裡一齊喊「耶!」
「好吧。」我嘴裡應著,但心中疑問未解,「你怎麼有時間回同江這麼個小地方來了?轟動全國的備胎事件都搞定了嗎?」
「我們公司也接到了抗洪任務,說是同江這邊,江水漲得很快,內澇也很嚴重。我們這次來,就是說明華為公司也要對同江的抗洪貢獻一份力量。
「公司規定,參加同江抗洪搶險隊的人員,年齡必須在30歲以下。我是特意申請的,就想順道也回來看看你。」
哦,南國的華為,來北國的同江,抗洪來了,千里迢迢。真難得!
「你想吃點什麼?爸爸去給你做。」
「不用。我們的車一會兒就來了。我們統一吃飯,然後直接上大堤。來的時候領導還特別囑咐,不能給地方上找一點麻煩」
這時,窗外的小區里又傳來了那個幾年一貫制的聲音:「大碴子粥——鹹鴨蛋!大碴子粥——鹹鴨蛋!」
我這才從真正的夢中醒了過來。
剛才,那不過是,夢中的一個夢。
窗前,那個推車賣粥的小販,仍然在喊:「大碴子粥——鹹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