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系」怎麼樣,「過來人」告訴你 ​

生活晨報 發佈 2020-08-06T21:28:49+00:00

受北大校友樊錦詩先生的影響,以及對未來規劃的考慮,她決定報考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未來希望繼續讀研深造,做考古研究。


生活晨報全媒體記者 梁耀華 葉芝花 王培霖 報導 今年高考,湖南女孩鍾芳蓉考出文科676分的好成績。受北大校友樊錦詩先生的影響,以及對未來規劃的考慮,她決定報考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未來希望繼續讀研深造,做考古研究。這一決定引來一些網友的不理解,覺得考古專業沒「錢」途。

考古專業是不是冷門?未來就業形勢嚴峻嗎?女孩子學考古到底有沒有前途?針對這一系列問題,本報進行了深度採訪,通過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專家、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講師及畢業生,向大家展示不一樣的「考古」,為您揭秘考古專業那些事。

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華夏文明研究所副所長張光輝:考古,酸甜苦辣中收穫著驚喜與快樂



考古專業冷門、沒前途,事實果真如此嗎?考古過程中,有哪些鮮為人知的故事?生活晨報記者走近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山西考古博物館)華夏文明研究所副所長張光輝,聽他講述自己從事考古工作的經歷。


雖非富貴卻知足


先在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專業就讀,後赴中央民族大學歷史系深造。在求學的日子裡,眾多專家、學者旁徵博引的精彩講述令張光輝大開眼界。同時,多彩的考古實習生活,更是指引著他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不斷提高專業水平。


2009年下半年,學業有成的張光輝毅然謝絕廣西一博物館館長的再三挽留,登上北上的列車。他的理想,就是紮根文物大省山西從事考古工作,更期盼深入黃土高原探尋華夏文明。


這一年,進入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的張光輝,雖是一名聘用制工作人員,卻成為華夏文明研究所的一員,隨隊從事黃河文化考古。由於理想得以實現,他無比激動。


從初春到盛夏,從仲秋到嚴冬,張光輝行走在晉西地區的山水之間。工作之餘,他不斷學習,備戰事業單位考試(又被稱為「入編考試」)。兩三年後,他憑藉過硬的實力,順利轉變為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在編人員。


此後,靠著出色的工作業績,勇往直前、努力工作的張光輝被任命為華夏文明研究所副所長。「每月的薪金並不能讓我大富大貴。可是,我過得很知足。」談及「錢途」,張光輝神態自若。



「冷門」不冷前景廣


考古專業真的很「冷門」?考古專業畢業的學生,難道只能等到就業時哭泣?「所謂的『冷門』與『熱門』專業,是根據市場對人才的需求程度、應用性強弱劃定。」張光輝提醒,有人覺得考古專業「冷門」且就業難,可是這類專業培養的學生數量少,就業競爭壓力小。


2002年,張光輝與28名學生被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專業錄取。畢業後,包括他在內,這些學生絕大多數在文博領域發展並有所建樹。


張光輝介紹,鑒於考古專業性強,從事此類工作的人員,大多會出國深造,攻讀碩士或博士學位。「通過進一步學習,選擇考古學的某個領域並以此作為終身的奮鬥方向。」正是這樣的原因,使得考古專業畢業的本科生攻讀碩士或博士學位的比例遠高於其他專業。


據了解,很多高校考古專業的教學隊伍及從事考古的研究所內,多數人有海外深造背景。以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為例,考古學博士至少有8名,其餘多數工作人員擁有碩士學位,本科學歷的工作人員寥寥無幾。


張光輝認為,「不是所有專業都可以用物質或金錢衡量,尤其那些涉及精神或是文化層面的專業和領域。它們看上去『冷門』,卻關係到一個民族走向未來的精神根基。選專業做學問是件長久的事,不能太實用主義,有些時候得有些情懷。向鍾芳蓉這樣志向的學生,應大加鼓勵」。


時刻有驚喜降臨


考古是一項隨時會給人帶來驚喜的工作。多年來,張光輝和隊員們紮根黃河東岸,一年四季,足跡遍布晉西地區的山山水水,摩挲著碑刻或石塊與歷史時空對話,感受著突然而至的種種驚喜。


2014年,經過前期調查,呂梁市興縣碧村原本並不起眼的「小土包」出現盜洞。「小土包」的斷面,還有很多石塊。


2015年,為了保護文物安全,張光輝與隊員們入駐興縣碧村,開始搶救性發掘。經過3年的發掘,最終在小玉梁發現一組殿堂式排房及台地周邊包砌的護坡牆,完整地展現了黃河東岸這類石城中心的聚落布局,揭開了山西黃河石城考古的新序幕。


2020年,張光輝帶領考古隊員在偏關發掘出天峰坪遺址。這是一座距今約4500年的小型石城,既是山西史前時期最早的一座石城,也是晉陝蒙黃河沿岸地區最先興起的石城之一。


考古還會帶來快樂。張光輝常年行走於黃河東岸,領略壯美的自然風光,欣賞歷史悠久的名勝古蹟,讓人回歸到了令人嚮往的田園生活之中。


不畏艱苦勇向前


考古發掘,總會給張光輝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一項很艱苦的工作,因為發掘現場一般都在交通不便、條件相對落後的農村。


2015年至今,張光輝已在興縣碧村陸續工作了5個年頭。在此期間,每逢春季,他都要在漫天風沙中工作。頭髮、臉部、脖頸,沾著很多沙塵,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由於當地缺水,他每次從工地回到駐地,只能從桶里舀一些水,簡單洗涮一番。「桶里的水,由碧村村委會安排專人運送。因為來之不易,所以我們懂得節約。」他解釋。


在無雨缺水的環境中,洗澡成了一種奢望。每半個月,張光輝帶著隊員們到縣城洗一次澡,洗去身上的污垢。


到了夏季,張光輝頭頂烈日,在裸露的山樑上工作。衣服被汗水浸濕,手臂被太陽曬得直脫皮。


入冬後,氣溫降至零下十幾攝氏度。即便如此,只要不下雪、道路通暢,張光輝等人依然堅持上山工作,從不退縮。



責難背後的奉獻


張光輝不僅要經常身處艱苦環境,周旋於各種複雜關係之中,而且還得飽受家人的責難。


「一天起來,你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出差、出差、出差。」張光輝每次回家,總能聽到妻子的抱怨。


確實,張光輝一年中有200多天在外工作,陪妻子、孩子的時間很少。家裡的很多事情,都落在妻子一個人的肩上。


今年3月,張光輝妻子懷著已有6個月的二孩,堅持做家務。由於勞累過度,張光輝妻子不幸流產,並留下一身毛病。如此情形,讓張光輝愧疚萬分。


當時,全省上下正穩步有序地推進復工復產。張光輝接到單位通知便踏上征途,前往偏關。此時,距妻子流產尚不足一周。


路上,張光輝的內心波濤洶湧。他知道,責難是因妻子付出得太多。「責難歸責難,妻子給予我最多的還是支持,否則我也無法在考古行業堅持這麼多年。」


說到這裡,張光輝低著頭,雙眼噙著淚花。

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講師武夏:探索未知是考古的最大魅力


考古是通過發現古代人類遺留下來的實物遺存研究人類歷史演進的科學。在考古田野發掘中,你永遠不知道一手鏟下去會挖到什麼,這份未知本身就是非常吸引人的。


通過考古發掘出土的遺物去研究當時人們的生活,也就是「透物見人」,透過器物研究當時人類的生產狀況、家庭及社會關係等,這個充滿探索的過程是非常有趣的,這也是考古最大的魅力所在。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講師武夏這樣描述她眼中的考古。


專業認知提高 「熱愛」成專業選擇緣由


「因為當時我媽喜歡看央視科教頻道的《探索·發現》,覺得考古有一種撥開重重迷霧去探索的感覺,非常有趣,就建議我報考考古學專業。」武夏說道。



武夏表示,當時的考古學專業很冷門,班裡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被調劑去的,真正第一志願報考的只有幾個。


現在每年山西大學 (下稱 「山大」)新生入學都會舉行新生見面會,由老師和學生進行一對一座談,了解學生對於專業的看法。令老師驚訝的是,現在多數學生都是主動報考考古學專業的。從他們的言語中,老師們發現儘管他們對於專業的理解還不是非常精準,但也相差無幾,是打心裡喜歡甚至熱愛這個專業。


每個人報考考古學出發點不盡相同,有人對田野發掘感興趣、有人對文物承載的故事感興趣、也有人對文物修護和保護感興趣,這讓老師們感到非常欣慰。「現在網絡上信息很發達,學生在報考前可以了解很多專業的很多信息,這樣就少了些許盲目,多了幾分熱愛。」武夏說道。


由於考古經常需要去野外調查、發掘,非常辛苦,所以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考古專業的學生多是男生,甚至出現「和尚班」。但在武夏上學的時候男女比例已經接近1比1,現在山大本科階段該專業的學生女生人數已經超過男生。


文物保護責任在肩 深夜冒雨加固防護


2017年開始,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系和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組成聯合考古隊對山西大學東山校區內發現的墓葬進行了發掘。武夏參加了此次發掘工作。


夏天發掘,下雨是最讓考古人員緊張的,儘管工作人員為發掘墓葬搭建有彩鋼棚,但如果遇到雷暴天氣,還是非常容易進水的。一些土洞墓,一旦進水,後果不堪設想。每當遇到下雨天,駐地的工作人員都會每隔兩個小時去工地查看並加固防水設施。


有一次半夜,突然下起了暴雨,駐地老師馬上起來去考古發掘工地查看。「當時雨下得特別大,山上的路也不好走,泥濘不堪,又很滑,從山上向下沖刷的雨水漫到小腿,平時十幾分鐘就能到的路硬是走了半個多小時。所幸發掘的墓葬都沒有進水,大家在重新加固防水沙袋後才回去。」武夏說道。「夏天我們不怕曬,也就是曬得黑一點,辛苦一點。這都沒什麼,就怕雷暴天氣和連陰雨。田野考古發掘是不可逆的,保護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這是我們每個考古人的責任。」武夏說道。


承載歷史無價 碎陶片與金銀器同樣重要


除了擔心自然因素造成的損壞,工作人員還要時刻擔心人為原因造成文物的安全問題。


在東山考古發掘工地,一天武夏將現場上課的學生帶到發掘現場後返回駐地拿測量工具。當她步行回駐地的時候,發現有人在駐地外鬼鬼祟祟地觀察,並且這個人在看到她迎面走來後目光躲閃,迅速離去。因為駐地有文物庫房,所以武夏立刻緊張起來。


隨後武夏報告領隊趙傑老師,立刻聯繫當地村委,要求調看監控錄像。經村委工作人員辨認後,確認不是本村人。儘管沒有證據證明他有不良企圖,但涉及到文物安全,容不得一絲馬虎。在領隊趙傑老師的帶領下,考古隊和工地保安人員連夜對庫房的文物打包並轉移。


庫房裡的文物是一些陶片、破碎的陶罐、墓葬出土的古代人骨等,並不是大眾想像的極具市場價值的「寶貝」。「在外人看來,我們可能在挖寶,庫房裡存的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但在我們眼中,不論它是破碎的陶罐也好,金銀器也罷,研究價值都是一樣的。」武夏說道,「透過這些器物,我們可以了解背後的歷史,這是最重要的。」


發掘有所發現 成考古人最大慰藉



2017年夏,東山校區聯合考古隊發掘出一座完整的北齊墓葬——孟鴻墓。「這是我第一次發掘到完整的墓葬。一件件陶俑、陶罐和墓誌出土時,太興奮了。那種感覺就像我們穿越1400多年遇到孟鴻。我們可以根據他的墓誌了解他的經歷,根據出土隨葬品觸摸到他生活時代的政治、文化、習俗等各方面的情況。」再次提起當時的情形,武夏的眼中仿佛冒出了光,欣喜之情無以言表。


在此之前,武夏參與發掘了東山校區多座墓葬,但多數在古代已經被盜,只有一些殘存的陶罐、陶碗等,「雖然我們注重的是科學發掘,但還是希望發掘出一座完整的墓葬,這樣會有更多的信息去了解過去的時代。」在第一階段工作收尾時發現了完整的孟鴻墓,無疑是令人激動的。


這塊墓誌的發現,不僅確定了墓主人的身份和履歷,同時還為研究東魏霸府的政治情況提供了重要資料。


考古發掘可能在外人看來是件很枯燥的事情,就是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跟土打交道。但考古人卻很享受這個過程,尤其是發掘中有了新的發現,這是最激動的時刻。


田野實習「練兵」 學生成「寶藏青年」


山西大學考古學屬歷史文化學院下設專業,成立於1977年,是我國較早成立考古學科的十三所院校之一,省級重點學科,每年招生規模為30人左右。大一大二學年學生以基礎課程學習為主,大三學年進行為期一學期的田野實習。「經過田野實習,學生大都會更加熱愛考古。」武夏表示。


通過田野實習,學生能將課堂上學習到的知識運用到具體實踐中。學生在第一次發掘時,都會非常小心謹慎,生怕挖過,挖錯。「古代遺蹟的發掘是不可逆的,在拿起手鏟的那一刻,肩上就有了一份責任。」武夏說。



田野實習課程是非常嚴格的,一般會讓學生髮掘兩個探方。第一探方是學習方,第二個是考核方。在田野發掘的過程中遇到問題學生可以舉手示意,老師會進行現場教學指導。室外發掘結束後,學生還要繼續進行室內整理,包括對出土器物的繪圖、攝影等,最後將整個田野發掘收穫寫成發掘簡報。


田野實習的生活是充滿樂趣的。在100天的實習過程中,老師和學生同吃同住,一起上工下工。所以老師和學生往往打成一片,老師更像是學生的朋友。而同學之間,經過朝夕相處,培養出的感情勝於手足。「田野實習非常鍛鍊學生的獨立生活能力和各項技能,經過幾次田野實習的同學會歷練為擁有多項技能的寶藏青年。」武夏笑著說道。「學生畢業後,多是在省市各級考古所、博物館就業,也有的學生去出版社和各類文博企業工作等,薪資與各類事業單位基本相同。」武夏告訴記者,「從近年來學生畢業後的就業情況來看,大部分學生都在從事本專業工作,轉行的人很少。」

考古學專業畢業生郭倩紅:「熱愛」使我感受到了考古的樂趣



「在探方時,我們發現了一個人類頭骨,上面沾滿泥土,我一點點地清理,在從土裡拿出來的一瞬間,心裡別提多興奮了。」8月4日,記者見到山西大學考古學專業應屆畢業生郭倩紅,講起自己考古時遇到的事情,這個清瘦秀麗的姑娘眼裡滿是「星星」,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考古這個「冷門」專業,在郭倩紅的描述下變得新奇又有趣,讓人不禁產生了嚮往。


從小喜歡歷史漸漸迷上考古


郭倩紅學考古專業,可不是一時興起。「我從小就對歷史故事有著濃厚的興趣,別的小朋友喜歡看漫畫,我喜歡看《中華上下五千年》,別人成天看動畫片,我則每天抱著一本《水滸傳》。」


說起歷史的啟蒙老師,郭倩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爸爸。「爸爸那一柜子歷史書,陪我走過了有趣的童年。聽爸爸講歷史故事,成了我今生難忘的時光。」


學考古這一想法,萌生於郭倩紅的高中時期,她告訴記者,在繁重的高中學習生活中,看歷史書是她唯一的解壓方式。漸漸地,郭倩紅對考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從事與考古有關的工作。


要實現自己的理想,首先得考出一個不錯的成績,這成了郭倩紅拚命學習的動力。英語成績弱,她就把3000多個詞彙的英語詞典抄3遍,記得在悶熱的教室里,她一待就是一整個晚上。那時,郭倩紅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我要學考古」,苦苦熬過的那段時間,她的內心無比堅定。


遵從自己內心人生不留遺憾


「你簡直就是沒出息,父母培養你這麼多年,你選擇這個專業,有沒有想過以後的出路,還讓爹媽養著你嗎?」高考報志願時,一位親戚這樣質疑。


好在父母沒有反對郭倩紅的選擇。「只要你自己喜歡,我們無條件支持,但是你也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爸爸的一句話,更堅定了郭倩紅學習考古專業的信念,她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錯。


為了挑一所好大學,郭倩紅請教了高中時關係最好的歷史老師,老師建議她儘量報考吉林大學或西北大學。遺憾的是,郭倩紅當年的高考成績與這兩所大學僅10分之差,最後郭倩紅選擇了離家最近的山西大學考古專業,踏入校門報到的那一刻,郭倩紅知道,她離夢想更近了。


雖然踏上了學考古這條路,可質疑的聲音從未減少。郭倩紅告訴記者,大一時老師帶著大家到博物館上課,連計程車司機都「鄙夷」地說:「你們學考古的就是官方盜墓哇,年紀輕輕的學啥不好學個這。」


郭倩紅心裡清楚,考古是一個「冷門」專業,山西大學考古專業只有一個班、32人。


考古融入生活點滴都是熱愛


作為一名資深的考古愛好者,郭倩紅學習了古文字學,從此對身邊的一切古文字都有了濃厚的興趣。


和媽媽逛公園,看到刻在石碑上的文字,郭倩紅能一動不動地研究一下午,都沒聽到媽媽叫她回家。


看古裝電視劇,出現古文字畫面,郭倩紅就會按下暫停鍵,仔細研究裡面的內容是不是符合情節設定。


學動物考古能分辨動物骨骼的時候,郭倩紅吃個雞腿都在思考這是脛骨、腓骨還是股骨。然後還開玩笑說,以後她出去吃飯點烤全羊,吃完後把骨頭拼一拼,看有沒有缺骨頭,就能知道店老闆有沒有缺斤短兩了。


別的女生的朋友圈裡,都是逛街、吃飯和自拍,郭倩紅的朋友圈裡只有博物館打卡和文物資料。有時看著朋友圈裡別人美美的照片,郭倩紅也心動,但看看自己身上為了考古方便9.9元買的半袖,她打消了發自拍的念頭。


郭倩紅告訴記者,學考古對女生來說不是件容易事兒——幾十斤重的麻袋扛起來就得走,從探方里發掘出來的碎陶片,需要用一個大篩子手工過濾,那個重量就連男孩子都支撐不了多久,更別說瘦弱的女孩子了。郭倩紅笑稱,自從學了考古,自己由乖乖女變成了「女漢子」。


蝲蛄為鄰貴在苦中作樂



讓郭倩紅印象最深的,還數2019年5月至8月的田野考古實習。班裡32名同學被分為16個小組,住在大同市吉家莊的一所小學裡,白天頂著大太陽去探方,2人負責一塊5×5米的新石器時代遺址發掘地,一待就是3個月。為了不被曬成「黑人」,郭倩紅每天「全副武裝」,只露出一雙眼睛。


探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根據土體的土質、土色來推斷是否有遺存。同樣的事情每天重複做,難免會枯燥,可郭倩紅不覺得苦和累。


大同有一種昆蟲叫「蝲蝲蛄」,有食指長,能飛能跳還咬人,在探方時經常會從土裡突然鑽出來,嚇得女同學們「花容失色」。郭倩紅調侃道:「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害怕了,大家一來二去都成了『鄰居』。這回了太原許久不見,還怪『想念』的。」


能苦中作樂,是郭倩紅最大的優點,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挖土,很多同學說自己像「鄉下人」,可郭倩紅卻說:「以前讀書時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現在搞考古認識了很多莊稼和動物,我太自豪了。」


學習考古的4年里,郭倩紅去過河北邯鄲,陝西西安、咸陽、寶雞,山西侯馬、大同,在這些地方的學習讓她越來越感覺到自己選擇考古是正確的,用考古的眼光去認識一個地方,有一種旁人不能理解的滿足感。


現在,郭倩紅已經被保送至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文物研究與保護專業讀研究生,在給學弟、學妹們作保研經驗分享時,她問了一個問題:「在座的各位有多少是出於自願選擇的考古專業?」看著多數人舉起的手臂,郭倩紅心中暗喜,她相信考古一定會被更多人理解和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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