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月寒
千呼萬喚之《乘風破浪的姐姐》終於播出了，看完第一期後，我覺得這樣歌頌成熟美，挺好。當下中國的綜藝市場，看見這麼一檔節目，讓人覺得有點開心：呈現不同年齡段女性的美，以及不同視角的女性發聲。
一直以來，「直男」向我們「解釋」了太多年，也自以為是了太多年。最近看《愛說教的男人》，裡邊說，「當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厭女症或者強姦犯。這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所有女人都生活在對那些確實是厭女症和強姦犯的男人的恐懼中。語言就是權力。你可以用語言的力量埋葬意義，也可以用它挖掘意義。」
每每生活中遇到Mansplainning的瞬間我都在想，是什麼，給了他們理直氣壯的勇氣、冥頑不靈的決心、家裡明顯沒有鏡子的信心，讓他們能如此篤定地發表任何對女性的觀點、看法，品評女性容貌，斷定女性價值，一眼就非要預測任何女性的個性、結局、私生活，還總覺得自己是對的？當然，這裡的「直男」僅指部分固執己見冥頑不靈食古不化不接受進步群體，不是指所有該取向該性別的人。
現在慢慢地，終於有一些平台有一些機會，能讓女性從她們的角度，發出一些聲音。其實全年齡段的女性，都應該毫不羞愧、有資格認為自己美。而且不僅是美，任何年齡段，女性都應在自己能影響的最大範圍內，共同增強、使用、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不要被太輕易地小瞧、輕視、污衊。
美劇《薩布麗娜的驚心冒險》有一處很讓人頓悟的設計。塞爾達姑媽在她瀕死之際走入自己的潛意識，遇見少年時的自己和少年時的錯誤關係對象布萊克伍德。他在圖書館一本古老的書里發現一頁紙，少女塞爾達問他是什麼，他說沒什麼，匆忙把那張紙撕下扔了。
進入瀕死之際的塞爾達，是成熟年齡段的塞爾達，彼時，她和她帶領的女巫團體，正面臨三季以來的最大危機，由於不再崇拜撒旦，她們的所有法力都被收回。同時，女巫團體也面臨外敵侵襲，整個小鎮危在旦夕。
醒來後，塞爾達終於知道了拯救一切的強大力量是什麼，她組織所有女巫一起圍圈祈禱，局勢被扭轉了。那麼，這股強大的、拯救一切的力量，究竟是什麼呢？
《薩布麗娜的驚心冒險》劇照
少女、母親（不僅僅是生物學意義上）、老嫗，一個女性生命中的三種形態，有個三位一體的神——「三性女神」。原來一直以來，她們都崇拜錯了對象。不應該崇拜那個男性神撒旦，或是後來完全臣服於撒旦的莉莉絲。真正該「崇拜」的，是女性自己。女性生命中的任何階段，都是值得被崇拜、喜歡、並自我相信的。這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劇集借塞爾達之口，其實是在說：女性，永遠不應該向男性乞求力量。你的力量一直在你自己手中，而不在任何其他人手裡。
《乘風破浪的姐姐》（以下簡稱《乘風破浪》），其實就有些類似一個多年齡段的全景展現。節目選取的女性，年齡跨度比較大。有出道很多年、一代人女神的寧靜、伊能靜、鍾麗緹等，也有剛過三十歲的一些青年女星。她們每個人來的理由、在節目中呈現的狀態，都各有各的不同。
郁可唯說：「我今年已經37歲了，沒有想到吧，我自己也沒想到哈哈哈。」這句話真的笑死我了，而且也很真實。不是嗎？現實生活中，我們很多人都不是那種把年齡字字刻在心上、時時懸在命中的人，在乎的是自己的狀態，或究竟快不快樂。但是，好像有些旁的人，特別是非朋友的一些人，會特別在乎你的年齡，喜歡不斷提醒，並積極詢問。
我們處在一個，喜歡把2和3做極其明顯切割的一種文化。二十幾歲和三十歲，仿佛存在一條涇渭分明的巨大鴻溝。2這邊，你還可以追求理想尋找自我，一旦到了3的那一秒，幾乎是吹完生日蠟燭的隔天，人似乎就必須立刻中產、立刻交代結局、立刻用上子宮。
3，本應代表更成熟、更從容、更擁有自信，有更自由的經濟狀況和更多的話語權，讓你可以享受人生，或於自己所在行業真正做一些事。但幾乎你日常生活的每一個毛孔，都能遇到一些並不持這種看法的人，並且他們幾乎急於向你表達，他們不持有那些看法。
看《乘風破浪的姐姐》，也有種視覺上的享受。演藝圈女性的外貌當然是不用說了，但一個這麼多女性的節目，其實也可以圍觀這種大的同性群體間的相處模式，她們的社交瞬間。之前的女團類節目，更多是一種年輕女生間的互動。這次螢幕上展現不同文化、不同成名途徑下對歲月有自己不同思考的女性，及她們之間的交流，再加上黃曉明老師，其實還蠻有看頭的。
然而，《乘風破浪》火熱歸火熱，我的另一觀點卻是，欣賞一個或幾個特定年齡段的女明星，喜歡她們的敢想敢做、心直口快，是可以的。但是，似乎也沒必要把她們過於神化？明星當真就沒有缺點嗎？也不見得。如今對這個綜藝或姐姐們的讚譽聲頗多，其實或許也可以稍稍理智看待。希望像姐姐們一樣強大的心理，可以理解，但是，再羨慕別人強大也不如自己強大。
我們更迷戀的，不應該是人本身。或許可以欣賞從這一現象背後引出的對於年齡的從容態度，以及此刻社會，多樣化女性審美的開始出現。止步於此，其實就夠了。更多的，與其去瘋狂喜歡能代表你年齡看法的女明星，不如更關注自身、學習如何接納自我。
兩集下來，對這個節目整體我還是喜歡的，但一開頭旁白里的兩句話，還是讓我有些問號。「30歲以後，人生的見證者越來越少……30歲以後，人生的可能性不斷退卻」。這，是為什麼啊？很多女性的事業黃金期或人生真愛都是30歲以後才遇到、出現的，這兩句話真的讓我
。節目組文案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當然，瑕不掩瑜，此類節目的出現，還是讓人高興的。
一個女性，在什麼年齡段最開心、最活出自我？恐怕任何年齡段都可以開心，任何年齡段也都可以不開心。我有時回想我們的生命，像輪迴的四季，開各種花，結各種果，走各種彎路，現在，自己呈現出的這個狀態，很難說自己是不愛、不珍惜、不佩服的。因為明白人性，也是成長的一堂必修課。
我希望歲月為女性帶來的，不是遲滯、凝滯、越來越沒自信、越來越沒安全感，從而擴展到希望「誅殺」所有比自己年輕優秀的同性。而是能更開闊、圓融、睿智、典雅，心胸像大海，從而成為一個讓更年輕同性都景仰、未來想成為的一個存在，一個真正的榜樣。
世界在我們面前鋪開一張巨大的畫卷，你依舊可以用你自己喜歡的色彩，畫出想要的人生。姐姐們，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