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時間,去麗江吧

揚名天下佛學文化 發佈 2020-08-08T23:08:38+00:00

艷遇,治癒,浪漫,鮮花…都可以從她身上得到兌現。我從遠方趕來啊,赴你一面之約。眼前的普洱茶冒著悠悠熱氣,深吸一口厚朴醇香,好像見深山巨樹,與這天、這地都更親近了些。

麗江,像是一個遙遠的夢境

艷遇,治癒,浪漫,鮮花……

似乎所有美好的想像

都可以從她身上得到兌現

我從遠方趕來啊,赴你一面之約

在雲天之下仰望,在瀘沽湖上飄蕩

在雪山的呼吸中傾聽靜默

在茶馬的遺蹟上尋蹤過往

在四方街上追一條清溪

看東巴文字在風中飄蕩

……

恍然驚覺

在層層浪漫包裹之下

麗江,實是一處時間的道場

你可以忘記時間,享受慢生活的節奏

也可以超越時間,去尋蹤千年以前的共鳴

還可以看時間如何施展它的魔力

將一段歷史淹沒在塵埃中

……

「這水哪裡來?」

「從黑龍潭來。」

「潭從哪裡來?」

「從玉龍雪山來。」

「山從何時來?」

「山一直都在。」

眼前的普洱茶冒著悠悠熱氣,深吸一口厚朴醇香,好像見深山巨樹,與這天、這地都更親近了些。

欄杆上爬滿了各色鮮花,惹得天上的雲不小心掉進了溪水裡。溪水清亮亮,像是活潑的孩子,在誰家的廊前跑過,在哪座石橋下鑽過,又跟哪朵花兒打著招呼,余「嘩啦啦」的笑聲在這石街上迴蕩。

麗江古城中,有三條主要的河道,它們走街過巷,串聯成密集的水系網絡,滋養著這方水土。我常想,如果麗江的美有十分,必有七分要歸於這水的靈動,剩三分給櫛次鱗比的黛瓦,給354座溪橋,還有蜿蜒曲折的石頭路。

我想去尋這水的來處:三水分流處為玉帶河,再上至黑龍潭,再尋,便是遙遙雪山之巔。十三座雪峰連綿不絕,宛若一條騰飛的「巨龍」,便是「玉龍」名字的由來。

在納西族人心中,玉龍雪山是神聖的,傳說是他們的保護神「三朵」的化身。許多年前,納西族首領帶著族人翻山越嶺,來到麗江壩子,看到玉龍雪山,首領對他的族人說,這就是我們的神山。

從此,他們在這塊四面環山的風水寶地上,建起村落,開墾農田,世代安居。慢慢便有了大研古城(即麗江古城)、束河古鎮、白沙古鎮……而玉龍雪山,千年之間巋然不動,如一位溫情母親,哺育守護著納西的人民。

繼續朝雪山行去。至海拔4000米處,四周已是一片白雪皚皚。雪未及處,矗立的山峰裸露出巨大的藏藍色山石。雲霧消散,天是沒有一絲雜質的藍,映在人的眼睛裡,像是要淌出水來。偶有薄薄雲層在天山之間快速變化升騰,讓這千年的靜默顯得更加肅穆。

人行走在這天地之間,呼呼的風聲,稀薄空氣里的喘息聲,腳踩在白雪上的咯吱聲,都格外的清晰,又迅速地消彌在這巨大的空曠里。像一粒塵埃置身時間的荒野,沒有來處,沒有盡頭,只有此刻的寧靜。

步步向前,山依然在遠處……

如果說在麗江古城,時間如河水一般緩緩流淌,讓你在流珠的間隙見一刻綻放;那在雪山之處,時間之河仿佛停止了,心止於當下,如明鏡映照天地聲色。

時間就像一匹未被馴服的野馬,它時快時慢,陰晴不定。很多時候,我們無法駕馭,便迷失其中。為過去所累,為將來擔憂,總是在汲汲地奔跑追求。這種遠離當下的不安,就是焦慮。

而麗江,是一個慢時間的能量場,心不覺隨它的節奏慢下來。如一隻無形的手,撫平世間所有不安與褶皺。在此刻的舒展中,風定雨住,天地消散,我們好像看見了自己,也看見了整個宇宙。

「這是什麼字?」

「東巴文,納西族的文字。」

「好漂亮。我好像認得它,又不認得它……」

我站在一處山坡上的石碑前,被上面的文字吸引著,像是圖案,又有文字的規整。我與它們長久地對視,好像在與一位遙遠的祖先對話:他握著筆,將鳥獸花草的形態繪製在石頭上,成為文字最初始的模樣。

後來知道,這文字叫做東巴文。傳說納西始祖丁巴什羅造字時,「手握金鹿送來的竹筆,沐浴著藍鳥帶來的靈感,觀奎星圓曲之勢,察龜文鳥跡之象,博採重美,合而為字」,便是東巴文字。

東巴文在唐代時就有了,到現在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大約有1400個單字,是目前世界唯一存活著的象形文字。很多學者認為它比巴比倫楔形文字、古埃及聖書文字、中美洲瑪雅文字和中國甲骨文字顯得更為原始古樸。

這些從圖畫而來的字,看上去仍像小孩子的畫一樣,直接而生動。如「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

「捕魚」,是一個人+工具+兩條魚:

還有打禾、約會、跳舞等……一看就能領會其中意思。

在納西族,東巴文大多只由東巴(祭司)掌握,用來撰寫《東巴經》。這些經書就是納西族人的史詩,記錄著他們的神話故事、悲歡離合、戰爭史詩、愛情悲歌……而且全部以詩體的形式寫成,長長短短,錯落有致,並用納西人特定的樂調來吟詠唱誦。

不禁想到希臘的《荷馬史詩》。雖不同時空,但人類的童年好像在這裡有了奇妙的交匯:遠在文字出現之前,聰慧的人類早已掌握了儲存記憶的妙計,在那些口口相傳的詩歌里,也許隱藏著最遙遠的秘密。

在與《東巴經》相關的歷史中,曾經活躍著一個美國人的身影。

在麗江,不少老人還記得那個叫約瑟夫·洛克的美籍奧地利人,他曾在距離麗江10公里左右的雪嵩村生活了27年之久,潛心研究納西族的文化與歷史。

1922年,洛克第一次來到中國雲南。本是為美國農業部收集植物標本,卻慢慢被納西文化的神奇魅力深深吸引,決心留在中國研究東巴文獻。

他變賣了所有的家產,花了20多年的時間,走遍滇川地區幾乎所有納西族居住的區域,買來各個地方關於納西族的文獻,以及歐洲不同語言的相關出版物。在此基礎上,完成了《中國西南古納西王國》一書,還原了麗江納西土司木氏33代延續千年的歷史。書中洛克拍的照片,已經成了絕版的記錄。

洛克拍攝的麗江古城老照片

50年代,在美國重病住院的洛克依然對麗江念念不忘,在給友人的信中寫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重返麗江完成我的工作。我寧願死在那風景優美的山上,也不願孤獨地呆在四面白壁的病房裡,等待上帝的召喚。

洛克沒能回來。他收集的大約8000冊東巴經書,現在分別收藏在歐美的各大圖書館中。

今天,在麗江雪嵩村有洛克舊居陳列館。走過那條狹窄的街巷,走進洛克曾經居住的二層小樓,或許也會感嘆於這文化的共鳴:竟可以超越地域,讓素不相識的人投入畢生的精力去研究。就好像我們與他,曾經有過共同的感動。

在麗江古城很多地方,也都可以看到東巴文字的身影:某一件T恤,包包,小工藝品,或是誰家的門店招牌。店主會告訴你:這是東巴文,納西族的文字。


「為什麼納西人那麼喜歡銀呢?」

「這個說來話長嘞。」

「那就從很長的時候開始說吧!」

「那,且看茶馬古道。」

「茶馬古道」顧名思義,是一條運輸茶和馬的道路。

藏區人飲食熱量高,需要內地的茶來幫助消化,內地人則需要藏區產的良馬。就這樣,從唐宋時候開始,交易茶馬的「茶馬互市」就產生了。那時候,馬幫是西南高原地區唯一的運輸使者,類似於今天的物流公司。

在人跡罕至的高山深谷之間,一代又一代的馬幫人,在寂寞鈴鐺聲的陪伴下,一步步踩出了著名的「茶馬古道」。慢慢地,高原的山貨、藥材,內地的布帛、日用器皿等,也成了茶馬古道上交易的商品。

當時的麗江,是整個茶馬古道的交通樞紐:從內地來的商人因為語言、氣候不適應,到麗江就止步了;藏區商人因為對內地不熟,也是到麗江就不再往前走了。麗江古鎮就成了貿易中心,商賈雲集,店鋪林立,非常繁華。

納西人也有自己的馬幫。他們背負著父母妻兒的期望,曾一次又一次踏上這條充滿艱險的道路。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才能回來。路上風雪野獸不必說,最怕是遇上山賊流寇下毒掠貨,人財盡失。

後來,納西人發現銀有驗毒的功效。從此每次出發前,馬幫男人都會帶上家人準備的銀碗和銀筷——當然,那也是一份飽含深情的惦念與牽掛。休息吃飯時,先用銀餐具盛水檢驗,確認沒有毒再使用。那會的銀不光好看,更是救命的東西。

也是從那時起,麗江手工打銀的工藝越來越成熟,銀飾也成了納西人一生中的不可或缺:滿月時戴銀,是對孩子的祝福;定情時送銀,是雙方約定的信物;婚嫁時有銀,是對新生活的憧憬;臨終前含銀,是對死者的祈福。

如今,「茶馬古道」已經成為歷史的遺蹟,曾經「商賈林立」的麗江古城依舊喧囂熱鬧,銀飾店鋪前人潮湧動,叮叮噹噹的聲音還在敲響。

有些變了,有些又似乎沒變。曾經的世界消逝了,記憶的碎片飄散在風中。像是時間的迷藏。


「你是從別處來?」

「我家在上海。」

「為什麼留下了?」

「來了,就不想走了。」

在麗江一條不甚熱鬧的街上,見一間雅致的茶館,便走了進去。老闆是一位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女子,那天,她穿一身藍色的旗袍,好像從外面天空裁下來一般。客人不多,便閒聊起來。

她是上海姑娘,曾在一家外企做高管,當時每日忙碌奔波,做不完的工作,趕不完的績效,感覺生活在這樣的重複里似乎沒有盡頭。身心俱疲時,她來麗江旅行,忽覺找到了第二個故鄉。於是辭職,盤下這間茶館,直到現在。

如今,她已經在麗江安家,5歲的孩子乖巧可愛。

剛開始,她也只是把茶當作一個商品,客人要什麼,她便給什麼。「往茶山跑多了,覺得每樣茶都是有靈氣的,就跟人一樣。那個時候才覺得對茶入門了。」

為了了解每種茶的特性,她每天都很早起來,一壺一壺地沖泡,看茶色、品味道,研究茶渣。「把自己當水管子了,一天要跑十幾趟廁所。」她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翻開來,上面全是她記下的關於茶的筆記,還有客人喝茶的感受。

時間久了,每樣茶的性子也就摸透了,「基本客人過來,聊幾句。我就知道她/他適合什麼樣的茶。不能說百分百,十之八九能說對。」

她喜歡為客人選茶,每次看到客人滿意而歸,都覺得特有成就感,「有人喝完茶不舒服,以為自己不適合喝茶,其實不是的,只是沒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款。這茶有千百種做法,就有千百種性格,總有一款是適合的。」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生活其實也是一樣啊。很多人活得不痛快,其實是沒有找對自己的節奏。大城市不一定就好,找到適合自己的,才覺自在。」

她拿起面前泡好的一盞茶,輕呷了一口,「已經習慣了每天喝茶的生活,每天喝個通透,身心都會被它洗乾淨。我喜歡現在的節奏,茶要慢慢品,生活也要慢慢過,才得其中滋味……」

是啊,麗江這座城,承載了太多人的嚮往與夢想:有人把麗江當作變換的背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有人把麗江當作生命的驛站,汲取元氣,然後重新出發;有人如蒲公英,跟隨內心的節奏,在這裡落地安家;有人依舊是漂泊的旅人,在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刻,把一身孤獨唱進蒼茫歌聲。

而麗江在這裡,始終保持著它的節奏與寬容,等風等雨,也等你。

有人用「艷遇」二字為麗江立名,世俗而張揚的魅力迅速聚焦了世人的目光,從此成為浪漫與治癒的代名詞;但麗江,絕不止於此。

她更恆久的魅力,在於對時間的領悟。它可以讓你有安於時間的自由,也可以有超越時間的共鳴;有恆久不變的感動,也有滄海桑田的洶湧。

對於麗江,你期待什麼,遇見什麼,留下什麼,又帶走什麼?行人來去匆匆,而麗江依然在那裡,等待著下一場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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