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皇權與門閥的關係,才知道南朝的皇權專制是一個謊言

0官場思維0 發佈 2020-08-13T08:08:43+00:00

劉裕代晉的意義,不只是改朝換代而已,也標誌著門閥與皇帝共天下的局面結束。劉裕來自北府兵武將,是靠著君權和軍功奪得皇位的,高門士族中卻沒能出皇帝。

北府兵將領劉裕,以其赫赫戰功代晉建宋。歷史由此進入南朝。劉裕代晉的意義,不只是改朝換代而已,也標誌著門閥與皇帝共天下的局面結束。


東晉後期的孝武帝曾嘗試過尊君卑臣。門閥桓玄一度篡位稱帝,但也隨即就作威作福,沒有跡象表明他樂於跟哪家門閥繼續「共天下」。換言之,只要有可能,皇權必定尋求集權專制。

劉裕來自北府兵武將,是靠著君權和軍功奪得皇位的,高門士族中卻沒能出皇帝。著再度昭示了這個規律:軍人、軍隊和軍事活動,是中國皇權的搖籃;軍隊和戰爭,是得以激活專制集權的途徑之一。南朝皇權強於東晉,原因就在這裡。


南朝皇權重振,改變了東晉君主的萎靡和軟弱,恢復了駕馭士族的權威,不再與門閥「共天下」了,這樣,魏晉以來的皇權強弱,呈現出一個中間低兩邊高的馬蹄形軌跡。南朝史學家稱劉宋皇權「主威獨運,權不外假」,這個評述顯然是把東晉門閥政治視為亂世之態,而「主威獨運」則是理所應當,是帝國正常狀態的回歸而已。

重振的皇權,隨即採取若干措施加以自我強化,例如皇子鎮要衝、寒人掌機要,武將執兵權等等、劉宋創立之初,一改東晉的宗室消沉,皇子宗王紛紛出鎮荊州、揚州、徐州、江州等重鎮。劉裕定下了制度,荊州以諸子鎮守;京口要地,非宗室不能居住。後代的齊、梁皇帝無不如此。


宗王對高官的占有也同步上升,魏晉以來三公變成了年高望重的元老之位,南朝卻經常用作少年皇子的加號。宋武帝的次子劉義真十五歲做了司徒;宋孝武帝的兒子劉子鸞,年方八歲就兼任司徒。門閥士族與宗室外戚任職比例的此消彼長,也就是門閥與皇權在權勢分割上的此起彼伏。

同時一些寒人得到了君主的特殊恩寵和提拔。中書省有種官叫做中書通事舍人,宋齊以來多任命寒人來委任機要,從而成為皇帝的心腹。那些寒人弄權干政,凌駕於朝官之上,以至於有「寧拒遵命,不可違舍人之命」之說。南朝多以寒人掌握機要的原因,是皇帝不肯假權大臣,而高門又不屑於竭力盡心以邀恩寵,寒人因其最便於君主驅策,就自然成為了君主的心腹。


劉裕的崛起,也就是寒人的崛起。東晉士族生機勃勃,還是有能力掌握兵權的,像王敦、桓溫及肥水之戰中的謝氏家族,都曾身兼國防重任系一時之安危;南朝士族就不同了,不但治國無術,在帥才方面也無足稱道。

皇權抬頭,隨即宗室、寒人和武將地位上升,士族的權勢空間被相應壓縮了。不過士族的雄厚文化,優厚特權和崇高門第畢竟歷時已久,他們在社會上依舊盤根錯節,仍是皇權之下最具影響力的政治勢力。從皇子鎮要衝、寒人掌機要,武將執兵權的諸項措施中,既能看到皇權的重振,同時也看到了其重振的限度。


在宗王問題上,秦漢帝王超越社會各階層,也超越了一己皇族的形象,才是高度專制集權的標誌;而以宗親抗衡士族權臣的宗王政治,終歸是一種帶有「飲鴆止渴」意味的政治措施。宗王政治在西晉招致了「八王之亂」,在南朝也導致了皇權相爭的骨肉相殘。寒人其實就是工具型官僚,他們掌握機要固然給君主提供了得力助手,但這本身依然含有一種扭曲:寒門才俊仍被視為「異類」。

正如慫人葉適所說:寒人才俊無法成為堂堂正正的士大夫,這既壓抑了其發揮才能,也淡化了其職業榮譽感,使之只能轉而棄名求利。所以寒人不乏貪污手誤、舞文弄法之人,甚至成為了新的動亂的推波助瀾者。


再就武將執掌兵權而言,南朝的士族權勢及其重文輕武之風,仍然堵塞這武將的參政渠道,及其改造社會的可能性。一些武將子弟羨慕文化士族的文採風流,棄武從文,反而導致了家門的衰落。

南朝士族門閥衰而不僵,雖然已經屈居皇權之下,但仍然盤踞在社會各階層之上,軍人、寒人都難以發揮其政治優勢。南朝最大的困境,就是各階層,各勢力相互糾結壓制,最終沒有一支生機勃勃的新興政治力量從中崛起,帶動全面的政治復興。


劉宋之後的梁朝是南朝最盛,不過梁武帝既扶持宗室,也包容家族;既委任寒門,也保障門閥;既嚮往於事功,也沉迷於佛樂。他力圖調和各種社會矛盾的因素,但未能造就一支新興政治勢力,其繁榮只是非驢非馬、破綻百出的繁榮。

侯景之亂中,梁朝的外繁榮和內腐朽就充分暴露了。時至陳朝,國士蹙狹而政治萎靡,士族地位直線上升,地方土豪加入政治爭奪。面對亂象中央一片歌舞昇平,當所有人的號召力都是有限之時,南朝於是走入了歷史的死角。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