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洞穴突然灌滿水,攝影師為生存洞穴逃生

國家地理中文網 發佈 2020-09-03T23:09:58+00:00

2018 年9 月16 日,我剛開始吃早餐,我們就接到了那個無線電呼叫。洪水脈衝即突然積聚起來的水從任意出口噴出的現象,常發生在洞穴中,而起初我們並未在意。

撰文·攝影:羅比·肖恩

翻譯:徐嫿

2018 年9 月16 日,我剛開始吃早餐,我們就接到了那個無線電呼叫。一場洪水脈衝正在迫近,30 分鐘後就將到達我們這裡。

攝影助手傑夫·韋德和我與佩羅沃- 斯佩萊奧洞穴探險隊成員一起,在地下約2100 米處宿營,這支探險隊是俄羅斯的一個精英洞穴探險團體,他們正在開拓新的探險領域。我們已在世界上已知最深的洞穴地下待了11 天:這就是喬治亞阿布哈茲自治共和國境內的維約夫基納洞。兩天前,我拍攝了上面這張探險隊長帕維爾·傑米多夫從洞穴最深處的終端集水坑中爬出來的照片。


洪水脈衝即突然積聚起來的水從任意出口噴出的現象,常發生在洞穴中,而起初我們並未在意。(後來我們得知,地面上已經下了一周的雨。)我們的八人帳篷就搭在通往上面的一道裂縫中途旁側的一條通道里。我們以為我們不在主水流的水道上。我們繼續吃早餐。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聲音,就像是一列貨運火車要碾過營地似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站著,盯著上方,想知道會有什麼從黑暗中出現。隨後,一股巨大的急流排山倒海般地衝過我們的營地,向裂縫更深處傾瀉而下。我們決定等一等,靜觀其變。有時,洪水脈衝很快就會過去。

兩小時後,其中一名俄羅斯洞穴探險家彼得·柳比莫夫注意到,營地邊緣我們用來往裡面吐牙膏沫的深洞中傳來了汩汩的聲音。帕維爾和安德烈·舒瓦洛夫出發去查看洞穴系統更深處的水位。

他們走後不久,彼得再次探查了我們吐牙膏沫的洞。他轉回身時,蒼白的臉說明了一切。洞裡全是水。水面還在上升。我們必須迅速行動。我們在營地中只穿了打底衫、羊絨連體衣來保暖,又快速地在外面穿戴上了乳膠乾式潛水服、耐用面料罩衣、安全帶和登山裝備。其他人都對這套裝備駕輕就熟,很快就穿戴好了。但在恐慌中,傑夫和我得幫助對方把乾式潛水服封嚴。我的器材散落了一地。我從相機中取出存儲卡,放入自封袋,再塞進我的胸袋中。

我丟棄了其他器材。

營地周圍的每個洞都在冒泡。

「我們馬上就撤。」我對傑夫說。

我們匆匆穿過一個15 米深洞的護牆。這個洞現在成了一個湖,而我們只比水面高出1 米。我轉過身衝著彼得喊道:「快點,彼得,我們得撤離營地。」

他說他要等帕維爾和安德烈回來。我覺得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們藉助攀登器沿垂下來的繩子攀爬,繩子穿過的豎井已經變成了湍急的瀑布。我不知道自己是更怕下面不斷上漲的水,還是更怕從上面衝擊著我們的急流。

我們始終低著頭,縮著下巴,在頭盔前部的下面創造出一個小小的空氣腔,以便能夠呼吸。每移動幾厘米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而我們要攀爬的垂直距離有180 米。

我在最前面。如果我有哪個障礙過不去,我後面的所有人就都要被困住,而水還在上漲。我驚慌失措。我爬得太快,都看不到傑夫了。我真的以為他和其他人都死了。隨後我聽到身後傳來十分惱怒的聲音。傑夫沖我大喊,讓我慢一點。聽到他的聲音,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最後,我們到達了一條側面通道中的臨時營地,我們可以在這裡避開水和寒風,安全地等待。

其他洞穴探險家中的第一個出現了。我們問他是否看到了別人。他說沒有。雖然嘴上沒說,但我們猜想剩下的人都死了。我們接著前往下一個營地,繼續等待。

隨後,其他人開始出現了。他們設法搶出了睡袋和一個爐子。雖然彼得的膝蓋傷得很重,但所有人都活了下來。

我們沒法繼續爬了,因為下一個瀑布流向一條狹窄的水平通道,這條通道將被徹底淹沒。我們被困在下面的洪水和上面無法穿過的瀑布之間,就這樣等待了16 個小時。

俄羅斯洞穴探險家們覺得相對安全了,於是很快就在帳篷里大笑起來。傑夫和我踱到外面,觀察水是否還會再次上漲。我們沒取下安全帶,也沒脫去任何衣服;我們想時刻準備著,以防萬一。

不過最終洪水消退了。傑夫和我護送著受傷的彼得去往下一個營地,其他人返回下面,儘可能搶救些什麼。他們回來時帶著我的相機和三腳架,但他們說我的一個防水容器嵌在了洞頂中。

我們花了四天時間才出了地面。我們每個人都是獨自爬上去的。我從洞穴之旅回來後,感知能力通常會增強:氣味變得更濃重、顏色變得更鮮艷,聲音也變得更清晰。

而這一次,一切似乎都奇怪地受挫了。我感覺像是靈魂出竅一般,脫離了原本的生活。但我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超脫。我記得隱沒在黑海海平面後的那一輪血紅的月亮。

一年後,帕維爾和探險隊員科斯蒂亞·茲韋列夫來到了我在奧地利因斯布魯克的家。他們把兩瓶伏特加酒放進冰箱,並讓我閉上眼睛。我再次睜開眼時,我的廚房餐桌上放著幾件我丟掉的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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