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金瓶梅》之第一章第四節:身世坎坷,淒涼與冰冷的潘金蓮

史海泛波 發佈 2020-09-04T22:07:18+00:00

武松一個人四海漂泊,內心孤苦無依,心境是淒涼冰冷的;他本性機變伶俐,不過十二三,就會描眉畫眼,傅粉施朱,品竹彈絲,女工針指,知書識字,梳一個纏髻兒,著一件扣身衫子,做張做致,喬模喬樣。

武二郎冷遇親哥嫂,這個冷字體現在哪裡呢?我認為體現在心境。武松一個人四海漂泊,內心孤苦無依,心境是淒涼冰冷的;武大郎呢?面對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潘金蓮按說應該心花怒放才對,不過,潘金蓮對他來說艷若桃李,但是冷若冰霜!也難怪,武大郎三寸丁谷樹皮一樣的形象哪一個女子會傾心相許,何況心高氣傲的潘金蓮?因此,武大郎的內心也是淒涼冰冷的;潘金蓮就更加不用說了,我們先來看一看她的身世!

這潘金蓮卻是南門外潘裁的女兒,排行六姐。因他自幼生得有些姿色,纏得一雙好小腳兒,所以就叫金蓮。他父親死了,做娘的度日不過,從九歲賣在王招宣府里,習學彈唱,閒常又教他讀書寫字。他本性機變伶俐,不過十二三,就會描眉畫眼,傅粉施朱,品竹彈絲,女工針指,知書識字,梳一個纏髻兒,著一件扣身衫子,做張做致,喬模喬樣。到十五歲的時節,王招宣死了,潘媽媽爭將出來,三十兩銀子轉賣於張大戶家,與玉蓮同時進門。大戶教他習學彈唱,金蓮原自會的,甚是省力。金蓮學琵琶,玉蓮學箏,這兩個同房歇臥。主家婆余氏初時甚是抬舉二人,與他金銀首飾裝束身子。後日不料白玉蓮死了,止落下金蓮一人,長成一十八歲,出落的臉襯桃花,眉彎新月。張大戶每要收他,只礙主家婆厲害,不得到手。一日主家婆鄰家赴席不在,大戶暗把金蓮喚至房中,遂收用了。

這一段文字我讀到的就是淒涼兩個字,如果不吝嗇我們的感情用悽慘也不為過!我一直認為,《水滸傳》里的潘金蓮與《金瓶梅》里的潘金蓮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我想這也是作者蘭陵笑笑生的本意!我一直對《金瓶梅》里的潘金蓮抱以深深的同情,這一點恐怕與作者的初衷相去甚遠。固然,蘭陵笑笑生的高明就在於他比較忠實地記錄所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客關介入人物的是非曲直,我覺得這是蘭陵笑笑生的偉大!因為有些東西他拿捏不准,所以儘量做到不參與人物思想的波動,儘量忠實記錄,對此,我們感謝蘭陵笑笑生!我們必須承認他的偉大。

但是,無論怎樣掩飾,作者的傾向依然能夠露出端倪!總體來說,蘭陵笑笑生對於潘金蓮的態度就是鄙視與嘲弄,有那麼一絲絲的同情,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從潘金蓮被武松殺死的過程來看,蘭陵笑笑生充滿了快感。這個快感來自於對潘金蓮的鄙視與嘲弄!深層次追究則應該是根深蒂固的男權思想在作祟。

從潘金蓮的歷史我們看到,她兩次被賣,九歲一次,十五歲一次。九歲的時候心智尚未長成,父親死了,母親度日不過把她賣了也還有情可原。那麼,第二次被賣恐怕就是做母親的不是了,王招宣死了,潘媽媽爭將出來,也就是沒花錢要出來,就像後來西門慶死了,麗春院老鴇爭將李嬌兒一樣,不但沒花錢還帶出一些財產。但是,潘媽媽爭將的目的不是為了潘金蓮好,而是為了賣錢。三十兩銀子賣給張大戶!我們很多人都看過評劇《劉巧兒》,如果不是邊區政府出面干涉,劉巧兒被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劉巧兒的事已經是十九世紀了,想想明朝的時候賣兒賣女多麼的理所應當。但是,摧殘的卻是女人們的心靈!

因此,我對潘金蓮抱以深深的同情!

那麼,潘金蓮本身又是怎樣一個情形呢?習學彈唱,閒常又教他讀書寫字。他本性機變伶俐,不過十二三,就會描眉畫眼,傅粉施朱,品竹彈絲,女工針指,知書識字,梳一個纏髻兒,著一件扣身衫子,做張做致,喬模喬樣。這是在王招宣府里的樣子,王招宣是把她當歌妓來培養的,目的依然是為自己服務。只不過客觀上成就了潘金蓮的才藝。著一件扣身衫子,做張做致,喬模喬樣。扣身衫子,應該是性感十足的緊身衣。做張做致,喬模喬樣,就是神態了。怎麼理解呢?我認為就是風情與風月了!小小年紀,卻是風情萬種,風月無邊了!

按說,風情萬種也好,風月無邊也罷,都是潘金蓮自己的!所謂桃李無言,下自成蹊!那麼,桃李有罪嗎?當然,這種比喻應該有失偏頗,因為桃李無言!而風情與風月可以主動出擊,這就是區別!但是,出擊的一方也僅僅能占百分之五十,那五十需要被出擊方承擔,這樣才比較客觀也比較合理。

那麼,第二次被賣恐怕反不如其初也。我們不知道王招宣多大年齡死去的,但是我們知道王招宣的夫人林太太三十五歲的時候潘金蓮三十歲。那麼,潘金蓮十五歲賣給張大戶的時候林太太二十歲,從後邊林太太的淫蕩來看這個女人應該是比較強勢,那麼,潘金蓮被王招宣收用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說,潘金蓮在招宣府應該是完璧。那麼,到了張大戶家應該是掉進了火坑!

十五歲的大閨女被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收傭,與強姦何異?想想潘金蓮的命運多麼悽慘!那麼,三十兩銀子是什麼價位呢?春梅被賣的時候是八兩銀子;苗員外在南方給西門慶買了一個歌姬是十兩銀子!至於丫鬟秋菊是六兩銀子,小玉是五兩銀子!如此看來,對比她們,三十倆銀子的價位是不是很高?

那麼,當時三十兩銀子是個什麼價位呢?在運河邊干力工活的工人一個月一兩二錢銀子;給西門慶打工的付夥計每月二兩銀子;西門慶的家庭音樂教師李銘每月五兩銀子!西門慶為朋友常峙節花三十四兩銀子買了一痤房子。

由此可見,潘金蓮無論美貌、才藝都是一流的,這樣才貌雙全的美女被兩個臭男人蹂躪,可以想見潘金蓮該是多麼心有不甘。難怪自己自艾自憐:一塊好羊肉落到狗嘴裡!那麼,潘金蓮內心的淒涼與冰冷無以復加!

三個淒涼與冰冷的人相見,難道不是冷遇是什麼?武二郎冷遇親哥嫂,冷中寓熱。這個熱,一開始是小小的火苗,後來變成熊熊烈火,直至把自己毀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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