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樂壇裝不下太多「中年樂隊」?

好歌獻給你 發佈 2020-08-23T15:24:58+00:00

新播出的《樂隊的夏天》里,許多老牌樂隊的表現受到了一些爭議。達達樂隊對張震岳《再見》從後半段開始就」沒有了任何驚喜「。木馬改編的《後來》也被詬病為莫名其妙的喊麥,有老粉失望地表示這樣華麗地包裝一首老情歌實在太過違和。

新播出的《樂隊的夏天》里,許多老牌樂隊的表現受到了一些爭議。

達達樂隊對張震岳《再見》從後半段開始就」沒有了任何驚喜「。木馬改編的《後來》也被詬病為莫名其妙的喊麥,有老粉失望地表示這樣華麗地包裝一首老情歌實在太過違和。

這期節目的發揮各異或許有改編賽的成分,而此前原創比拼中的表現則沒有藉口可言。

第一期節目中,成軍將近二十年的水木年華也曾成為大家議論的焦點。他們演唱了老歌《青春再見》,這是一首承載了無數人青春記憶的曲目。

演出結束水木年華與超級樂迷們熟絡地打招呼、寒暄,並對自己的表現作出「還可以」的評價。然而,最終水木年華僅僅獲得185票,在首輪就被直接淘汰出局。

專業樂迷的40票中,水木年華只拿到4票。秀東項目總監艾晶坦率地表示「覺得有點無聊,沒什麼新意,四十多歲的人還在唱《青春再見》,不知道來《樂隊的夏天》幹嘛」;聲之島廠牌的主理人三兒更狠,直接用「中年人的油膩」、「沒有一絲感動」來形容水木年華的表現,實在扎心。

三兒這番話的表述是否妥帖中肯,或許有待商榷。誠如大張偉在後采中說的那樣,對已經取得過輝煌成績的樂隊而言,依然有勇氣站在舞台上受人評價本身就值得讚賞。

對這樣一支至少始終堅持在路上的樂隊,我們可以給予更多的尊敬。

但從水木年華鎩羽而歸的表現里,我們仍能窺探到一個更普遍也更真實的問題——屬於中年樂隊的困局。這種困局,絕不僅僅是音樂上的

如果真的存在一個叫做「中年樂隊」的分類的話,那麼他們身上有許多個共通點——主唱與樂手都已經人到中年,有一定知名度,也有一批擁躉的忠實樂迷,被鮮花、掌聲和誇獎包圍的同時,他們也面臨著諸多類似的困境。

水木年華無疑是其中的代表。

2001年,同樣來自清華大學的盧庚戌與李健創立了這一民謠組合,並發行了首張專輯《一生有你》。

2002年,李健退出水木年華,繆傑和姚勇加入,之後姚勇退出,形成了比較固定的「盧庚戌+繆傑」的固定搭檔。

但水木年華漸漸成了一個屬於過去的詞彙。這或許有昔日成員李健在參加《我是歌手》後大紅的對比作用,人們常常稱其為「李健曾經在的組合」。檢索組合名時,率先出現的關聯詞也是「李健為什麼退出水木年華」。

李健耀眼的光芒使這個組合常處在他投落的暗影之中,但同時不能忽略的一點是,水木年華新的音樂作品越來越少出現在我們的視野里。

上一張包括多首歌曲的專輯已經是2014年的《怒放之青春再見》,之後他們發布的只有單曲和周年紀念精選集。他們依然活躍在各大音樂節和電視節目裡,但曲目已經許久沒有更新。

《一生有你》《青春再見》和《在他鄉》,仍舊是水木年華音樂作品的頭號標籤。專業樂迷艾晶覺得這次表演毫無新意,也有他的道理。

許多樂隊都面臨著類似的境況,組建樂隊的時間長了,要解決的難題和人到中年類似。單調,乏味,油膩,頑固不化,這些負面的詞彙構成了批評的主流。

歌迷抱怨他們每次演出就那麼幾首歌,水平退步,專輯質量下滑甚至不出專輯。即便樂隊成員的內心再強大,也很難不受到這些聲音的影響。

輝煌的過去與平庸的現今對比,更容易讓人生髮一聲嘆息。

不過唱老歌這件事本身,其實不一定構成被抨擊的理由。歸根結底,水木年華的作品可能無論從厚度、特色還是音樂性上,都沒達到足以靠幾首歌吃一輩子而不被指摘的程度。

同為今年參賽的樂隊」野孩子「,演唱的《黃河謠》其實是早在2006年就已經誕生的作品。但《黃河謠》給各位觀眾、專業樂迷和超級樂迷都帶來了強烈的震撼。論壇上許多帖子都直白地用「太狠了」來形容他們的表演。

而在另一檔節目《明日之子》中,再度獻唱經典老歌的梁龍非但沒因此遭受批評,反倒頗為圈粉,甚至還受到了選秀節目各位選手粉絲的一片好評。他所領銜的樂隊二手玫瑰,同樣也在中年樂隊的行列之中。

不難看出,有些中年樂隊深陷困局,也有的樂隊成功破局。兩條路徑,一條受人冷落、原地打轉,一條讚美紛呈,陽光普照。它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差別

在中年樂隊成功破局的案例里,野孩子代表了其中一個類型。他們始終鮮少曝光或宣傳,專注於音樂,或許產量不高,但音樂質量都得到了很好的保證。

經歷過成員(小索)去世、解散、重組等重重波折,野孩子直到2011年才重新以樂隊的形態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他們的專輯數量很少,但豆瓣評分穩定在8.5分左右。

樂隊維持著對音樂嚴謹到一絲不苟的態度。樂隊的排練時間十分密集,一周排練六天,每次排練長達四小時,堪比苦修,每個細節都要摳上許久。

他們同樣也開放地學習、接受著新鮮的事物,譬如中國少數民族的樂器和歌謠,再譬如戲劇影視的節奏與敘事方式。提到野孩子時,人們自然會將他們與「藝術家」這樣的字眼掛起鉤來。

野孩子的道路是藝術的、純粹的,也是相對孤獨的。他們的收入狀況並不很理想,而更多樂隊渴望的是用音樂帶來更高的收益。參加《樂隊的夏天》這一節目,也是拓寬觀眾群、收穫名利的渠道。

二手玫瑰代表了另一種主動出擊破局的方式。

二手玫瑰成立於1999年,以對搖滾與東北二人轉巧妙的融合聞名。成員在演出時常身著女裝,主唱梁龍更是會化上誇張的妝容,以展現一種無法區分男女、真偽的游離狀態。

他們很早就邁出了與影視結合的腳步,《生存之民工》中的《命運》,《hello,樹先生》中的《火車快開》等都為人傳唱。近年來讓他們走進大眾視野的,絕不僅僅是音樂。

原先的二手玫瑰,和中國大多數樂隊一樣面臨著聽眾群相對封閉的問題。而緊跟網絡熱潮的宣傳方式,使得不少年輕人也愛上了這支老牌樂隊。

主唱梁龍踏足美妝界,拍攝一向被認為是年輕偶像專利的vlog。此後誇張妝容教學、死亡芭比粉試色等套路層出不窮。

他還以個人或樂隊的身份參與綜藝,包括《吐槽大會》《明日之子樂團季》等等,展現了東北人獨有的幽默細胞。

經歷了全方位的開花嘗試後,在」二手玫瑰「的演出視頻下,常有評論表示自己是00後或05後,是從」LBB「(梁龍的別稱」老baby「)的美妝視頻或某個網絡節目來的。

在樂隊傳統」營業「項目里發布演出信息、照片的模式之外,他們開闢了一條全新的道路,收穫的當然有爭議,但主流仍是新奇的眼神和讚許的聲音。

重要的是,這些新的」營業「內容並非胡亂跟風,而是與樂隊的舞台造型乃至文化內核都有著密切的聯繫。畢竟對樂隊而言,持續輸出的音樂始終是支撐著它的核心,其他手段都只是輔助。

二手玫瑰從未鬆懈過任何一場演出、一次排練,推出新專輯的節奏也始終不疾不徐。這是他們行走樂壇的底氣。

中年樂隊所謂的困境,其實究其本質在於怎樣處理老樂隊與新時代之間的關係。這些樂隊大都活躍於21世紀初期,走過了近二十年的歲月變遷。

有的樂隊茫然失措,抱著老吉他、唱著老歌在原地打轉,不知前路何在,感受到的是過氣的危機——會不會成為時代的前浪,被狠狠拍打在沙灘上。

有的樂隊寵辱不驚,他們依舊堅持著過去對藝術的追求,因為人對美、崇高與神聖的嚮往是不會動搖的,有些歌曲終將被流傳,無論身處在哪個世紀,人們都會認定這是一段動聽的旋律。

也有的樂隊選擇迎難而上,未必完全敞開懷抱擁抱世界,但至少總是試圖尋找著自己在茫茫人潮里新的位置。後兩種情形,都是從困局突圍的重要方式。

這種關係能否處理得當,不僅關乎樂隊在商業上的發展,也關乎樂隊的創作能力。長久的新作品是樂隊活力最重要的源泉。

當提及為什麼一些老藝術家再也沒有新作問世時,梁龍用失語形容他們的狀態。樂隊是一群出產原創作品的人,這些作品逃不開面對當下的世界。梁龍認為,問題的關鍵在於:「怎麼建立跟時代對話的可能性和公平性。」

演員或許可以始終活在某段過去里,竇文濤笑稱張涵予的記憶停留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對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忘得很快。但這不妨礙張涵予對歷史人物的詮釋,甚至使他對楊子榮等人物的刻畫更加得心應手。

而對大多數樂隊而言,直面當下是一種必需的能力,音樂對和這個時代的聽眾間產生共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無法在當下表達出新的內容時,出路從不躺在之前輝煌年代的榮光里,不論追求某種有超越時代力量的永恆,還是試著與這個時代對話,都被證明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