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冷靜了但類型同質化,新導演如何拿到電影節的門票?

第一財經 發佈 2021-08-10T02:52:56.027081+00:00

2020年即將謝幕,截至12月23日,年度票房累計為186億元,與2013年的高位217億元還有一段距離。在疫情肆虐的上半年,影城關停、影視公司註銷等消息屢見不鮮,部分從業者被擊垮。儘管如此,寒流並不能澆滅這個行業的熱情,市場也在期待更多優質內容的供給。

2020年即將謝幕,截至12月23日,年度票房累計為186億元,與2013年的高位217億元還有一段距離。

在疫情肆虐的上半年,影城關停、影視公司註銷等消息屢見不鮮,部分從業者被擊垮。儘管如此,寒流並不能澆滅這個行業的熱情,市場也在期待更多優質內容的供給。產業變革或者重構,內容生產始終是產業鏈中最關鍵的一環。

今年是上海國際電影節·創投訓練營SIFF NEXT舉辦的第二年。每年2月,組委會公開徵集來自導演、編劇和製片三種從業背景的青年電影人,通過階段式的設計,陪伴他們籌備電影劇情長片的拍攝。據統計,今年共收集到434個報名申請,最終10位導演、5位編劇、5位製片人入選。

今年秋季,組委會向去年和今年入圍的學員們,徵集了正在開發的長片項目和劇本。經過評審篩選後,6組項目團隊來到上海,於12月14日至16日進行了為期三天的工作坊。在工作坊中,導演鄭大聖、導演鵬飛、製片人頓河、編劇焦華靜作為導師,各自從專業角度分享創作經驗,為學員們提供劇本寫作、項目開發方向的建議。這些尚處於起步階段的項目,有潛質成為未來三五年電影市場中的重要一分子。

女性力量不可忽視

從這些報名或者入圍項目當中,能夠洞察到新一代電影創作者的集體風貌,以及他們對於個人成長和社會生活的思考。

編劇組的初審評委金俊祺發現,現實主義題材的數量變多,創作者越來越接地氣,大家都嘗試將自身真實經歷轉化成能夠引起情感共鳴的表達。

從最後入選項目的主創構成來看,女性占據了半數以上,再一次佐證了女性電影人的全面爆發。女性電影人已經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讓導演鄭大聖感觸頗深。他認為,在全世界範圍,最近五年女性電影人的創作力處於太陽黑子般的爆發期,傑出作品將不斷湧現。

女性潮流不僅僅出現在藝術電影當中,在高成本、大製作的視效電影中,也能看到超級英雄由女演員、女導演詮釋。譬如剛剛上映的《神奇女俠1984》、明年上映的漫威電影《黑寡婦》和2022年上映的《驚奇隊長2》同樣是女導演和女主演的組合。再如剛剛獲得威尼斯金獅獎的中國導演趙婷,備受矚目的下一部影片是漫威宇宙的大片《永恆族》。鄭大聖覺得,女演員或者女導演迅速被運用是一種商業策略,出現在頭部的商業電影中,更加說明了女性力量不可忽視。

經過評審集體評議,「最佳訓練營項目」榮譽頒發給《僅與下午四時的黃皂莢圃兒作一別》和《小團圓》,這兩個項目獲得了直通2021年第24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項目創投的名額。在項目闡述中,能夠看到兩位女導演從女性視角出發進行跨文化的觀察,和對女性處境及家庭倫理的思考。

導演鵬飛向第一財經介紹,評審通過短片來判斷主創對電影技巧的熟練程度,以及作品的成功率和可行性,最重要的是導演和劇本的清晰度。「進展中的項目,就算是最後晉級的也會有劇本漏洞,但是要看導演是否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作為製片人,頓河表示,導演在參與創投或者尋找合作的時候,需要將自己的思考或感觸變成明確的想法,這樣才能找到合作者。

新導演在籌備第一部長片電影時總會野心勃勃,希望能在各方面做到完美。在鄭大聖看來,這些年輕人想講的故事都有發展的潛力,但需要認準自己的方向,然後不遺餘力地發力。「一條道走到黑,不要想著五條道都占著,那會把自己五馬分屍。沒有完美而周全的電影,尤其是創作第一部長片。不如攻其一點,在一個方向、維度、特質和表達上做透徹」。

創作類型同質化

從入選項目來看,新一代電影人創作類型更加多元,包括家庭、愛情、歷史、體育、犯罪等,其中不乏一些目前較為罕見的類型,可在未來填補市場空缺。

不過,由於新導演年齡或者閱歷相近的緣故,創作類型有同質化傾向。導演組的初審評委唐承駸觀察到,申請者提交的項目大多與導演的自身成長經歷相關,家庭、青春、校園題材尤其居多,同質化嚴重。

過去一年,鵬飛參加了數個電影節的創投單元,看了一百多個劇本,他發現主題重複是普遍現象,尤其是懸疑犯罪或者性侵事件出現在不少劇本當中,他分析,這可能是一種跟風,比如《心迷宮》之後懸疑劇扎堆,《嘉年華》之後出現了更多關於性侵的題材。他認為,在題材趨同的情況下,獨樹一幟的視角和風格更為重要。「如果是真的發自內心想要去做,一定不要貪心,要找到很好的突破口,和別人做得不一樣。」

在鄭大聖看來,青年創作者的創作衝動往往來自於他的成長經歷,因此成長、家庭、親子關係是常見題材。「關於犯罪和性侵,其實全世界範圍,古往今來所有的電影,大概三分之二不是涉及暴力就是涉及性」。電影史上,幾個母題會不斷重複,但切入視角不同,還是能夠吸引觀眾。「比如說成長的體會,有曲折的、痛苦的、挫敗的,時代不一樣,具體情境不一樣,切入的角度不一樣,人們還是會一遍一遍去看」。

製片人頓河向第一財經表示,創作類型的同質化是市場倒推的結果,不僅僅在商業市場,電影節也會青睞《寄生蟲》這種類型的作品,反映在青年創作者聚集的創投,題材的重複是正常現象。「跟風這件事得考慮,就是能不能跟上這股風。比如女性題材,這個題材十年前被公眾忽視了,現在更多的討論本身不是壞事。但一定要找到獨特的,特別想要表達的東西。」

在市場回歸冷靜之後,由於風險較高,對於新導新作的商業估值,資本相對謹慎,普遍希望能夠將項目成本控制在1000萬元或者500萬元以下。一個典型的例證是趙婷的處女作僅使用了8萬美元成本,但卻以較高的藝術品質為後來的電影之路打開了更廣闊的通道,獲得與奧斯卡影后合作的機會,拿下威尼斯金獅獎。從此次入圍的開發中項目來看,其中《僅與下午四時的黃皂莢圃兒作一別》目前所需成本控制在300萬元之內,其餘大部分項目成本預估在1000萬元左右。

資金少一些,那麼創作自由度就更大,這是資深從業者的普遍共識。在頓河看來,一部電影的體量取決於它在市場端如何運作,「無論哪種類型的電影,能夠保持正常的市場循環就是一件好事」。他並不建議用太高成本來拍攝長片處女作,「大家換位思考,沒有哪個資本方會將電影當作慈善來做。資本的作用越小,對導演而言自由度越大」。

鄭大聖覺得,成本控制來自製片方的判斷,合適的就是最好的。每個導演總是按照理想和高配去想像自己的電影,但如果綜合市場考量,給出的資金遠低於理想的尺度也不要緊,「資本越輕,對創作的負荷也就越輕。理想化的創作其實需要靠工業、技術、設備支撐,當數字達不到支撐,其實是逼迫創作者尋找美學的突破,用反常的辦法來完成電影。一旦找到了,那麼它的特質、原創性就有了」。

在工作坊中,鄭大聖向一部影片的主創建議,可以試著用手機拍攝。如今手機技術疊代迅猛,成像效果好,便於操作,而且還能帶來超出想像的電影語言,「所以不怕成本低,而是把它變成一個機會,逼自己做出一個審美設計上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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