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小時候在新疆拾棉花

齊魯壹點 發佈 2021-08-09T22:12:16.674916+00:00

文圖 | 閔光榮地處大西北的新疆屬於北溫帶大陸性乾旱氣候。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氣候為棉花種植提供了優越的自然條件。棉花可製成布料、棉籽可榨出食用油及提取物可做成飼料等諸多功效,深受大眾青睞和喜愛。

文圖 | 閔光榮

地處大西北的新疆屬於北溫帶大陸性乾旱氣候。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氣候為棉花種植提供了優越的自然條件。棉花可製成布料、棉籽可榨出食用油及提取物可做成飼料等諸多功效,深受大眾青睞和喜愛。由此,目前新疆已成為中國最大的優質棉生產基地,在生產面積、單產和調出量方面持續多年位居全國之首。

作為土生土長的新疆人,從小耳濡目染當農工的父母在秋收時節去地里拾棉花、入冬季節一家人圍在火爐邊剝棉桃的景象。溫馨、和睦的記憶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海里,伴隨歲月的流淌,漸漸變成一份溫暖的回憶。

六、七十年代出生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人大都有過拾棉花的經歷。一到秋天,廣袤的田野上遍布大片大片盛開的潔白棉花。一眼望去,猶如藍天下的一朵朵白雲,點綴在遼闊的土地上。於是乎,浩浩蕩蕩的「拾花大軍」陸陸續續進駐到廣闊無垠的棉田裡,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拾花大戰」。「拾花者」的胸前掛著一個粗棉布袋,也稱「花兜」,中間用本色細帶子系在腰間。他們低著頭、彎著腰,專注而又快速地從低矮的棉杆枝杈上摘下一朵朵棉花放入花兜里。待到撐得滿滿當當時,再傾囊而出,倒入田埂邊早已備好的幾個大尿素袋內。最後,運到專門辟出的一塊空地上集中過稱。每每回想起當年那火熱的拾花場景,都會令我激動好一陣子。

兵團是一個具有特殊管理體制的地方,它造就了兵團人「一手拿鎬、一手拿槍」的亦兵亦農雙重身份。那時,每到秋收時節,我就讀的團場學校就會組織全校師生投入到熱火朝天的農忙中。時間為一個月左右,以年級為單位分配不同種類的農活。比如:小學一至三年級的學生由老師帶領去到收割後的麥地里拾麥穗;四年級以上的班級成員則按照指定的地點每日自行到地里摘棉花。我在班裡年齡小,一副「豆芽菜」般的瘦弱模樣。所以,任憑我多麼努力,始終沒能達到當天的任務指標底線。早上,天朦朦亮,我就趕到地里,趁著空氣中瀰漫著濕漉漉的氣息,趕緊多摘一些飽含水份的棉花。因為,一旦太陽升起,熾熱的氣流會將棉杆上的葉子炙烤得蜷伏在棉花上。輕輕一碰就碎成幾片,呈分散狀伏在棉花周圍。一不小心連帶著摘下,就會「殃及」整包棉花下降級次。所以,得小心翼翼才行。中午,匆匆吃幾口棉農送來的午飯(大多為油餅、稀飯等快餐,有時也從家裡帶兩塊母親烙的餅子充飢),其他時間幾乎都在棉田裡心無旁鶩摘棉花。下午,夕陽漸漸墜落,我拖著疲憊的腳步和一大包棉花去稱重,依然是不達標。不過,看著顯示的離目標值越來越近的數字,我亦是信心滿滿了。因為,洞察到自己每天都在進步。望著那些日日上紅榜、受表揚的同學,我心裡還是非常羨慕的。好在慈祥的班主任老師知道我已經盡力了,他從不批評我。偶爾還會站在田壟上大聲稱讚我拾的棉花乾淨,不留「毛鬍子」(即殘留的碎棉絮)。知女莫如母,了解我處事秉性的母親評價為「慢工出細活」。也就是做事認真、踏實的意思。其實,我的這些良好習慣都是來自於勤勞善良、吃苦耐勞的母親言傳身教。

第一次拾棉花是母親帶著我去的。小學二年級的暑假即將結束,母親向我提議道:「快開學了,你的各門功課作業也都寫完了。反正閒在家裡沒事,不如跟我去拾『頭茬花』(即剛開放的棉花)吧。」我高興地答應了,蹦蹦跳跳地跟著母親來到離家不遠的一塊棉田裡。母親為我套上一個漿白色的小「花兜」,叮囑我與她並排,撿拾另一行棉杆上的棉花。因為是第一次到地里摘棉花,擔心自己不熟練。我邊摘棉花,邊用餘光搜尋母親的操練動作。經母親的手摘過棉花的溝壠里(包括棉杆上)乾乾淨淨,看不到棉絮飄舞或掉落的現象。不一會兒,母親胸前的花兜已鼓鼓囊囊,她麻利地取下放在地邊上。又套上另一個空花兜,繼續拾花。我暗下決心要向母親學習,做得又快又好。也許是生性柔弱的緣故吧,我拾花的質量得到了大人們的肯定和表揚,而速度終未見有明顯提高。

正式加入「拾花隊伍」是在小學四年級的中秋以後。在我的印象中,北方的季節更替總是慢一個節拍,比節氣的劃分時段來得晚一些。而且,冬季、夏季的時間相對較長。因此,立秋一過,一天之內的早、中、晚溫差呈現出「天壤之別」。用「早穿皮襖午穿紗」來形容亦不為過。由於早上出去的太早,棉田裡到處浮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像一床泛著星星點點銀光的錦緞面被,遮蓋在萬物上。伸出裸露的雙手,即刻,一陣寒意襲來。不得不戴上薄絨手套,卻是無論如何使不上勁。索性褪去手套摘棉花吧,棉杆上凸起的稜角立時將手背表層摩擦出一道道清晰的劃痕,稍一觸碰即反射出針刺般的疼痛。生長在與農田為鄰的偏僻連隊,目睹父輩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在心生敬佩的同時,時常在心底里感嘆:這點兒苦算得了什麼呢!

或許是自小身體柔弱的原由,父母鐵了心要讓我通過學習「跳出農門」,將來憑藉過硬的本領找一份白領工作。改革開放迎來了祖國的新春天,恢復高考制度讓很多家庭堅信「知識改變命運」的真理。我的父母便是其中之一。我聽從勸導,從預選到正式參加高考,一路過關斬將,順利考入內地的一所財經類院校。也暫時告別了生我養我的那片土地和陪伴我成長的朵朵棉花。四年後,大學畢業回到了家鄉,在天山腳下的一座小城當一名銀行職員。父母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但是,傳統的人工拾棉花仍然在延續和傳承。

新疆是一個產棉大省,到了收穫季節,本地現有的勞動力無法滿足大面積成熟的棉花收割。就從內地勞動力相對富裕的省份調來大批的季節性農民工。在此基礎上,不僅本土各團場的農戶全體參與,還需藉助當地機關團體事業單位的力量,甚至相鄰城市各單位也須參戰增援。全員行動,打一場轟轟烈烈的「拾花戰役」!

我所在的銀行屬服務行業,工作性質較為特殊,只能每日輪流派幾名員工前往。一般都是安排後台機關部室的工作人員去附近的團場拾棉花。彼時,我在一線櫃檯為客戶辦理業務,一直沒有機會重溫年少時拾棉花的過程。直到上小學四年級的兒子跟隨班集體拾棉花、老師默許家長前去助力,我才得以親身體驗了久違的拾花勞動。但是,感覺卻是大不相同。利用休息日拾了一天棉花,還是兒子和我一起「奮戰」,拾花共計35公斤,超額完成了兒子當天的任務。而我卻累的直不起腰來,回家上樓梯時,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抬不起來。渾身酸痛,好多天不適應。我對丈夫感慨道:「這可不像當年的我啊,睡一覺起來就恢復到神彩奕奕的狀態。」丈夫回應道:「還是缺乏鍛鍊啊!」

隨著國家經濟的飛速發展,現如今,現代化的機械設備——采棉機代替了「拾花大軍」的勞頓奔波。在廣闊的田野里,機器孤獨的轟隆聲打破了曠野的寂靜。從今往後,手工拾花逐漸成為歷史的記憶和印跡。這種巨大的變化,對於那個年代的人來說,不知是喜還是憂?

作者簡介:閔光榮,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新疆金融作家協會理事,新疆城市金融學會理事。現就職於新疆工商銀行石河子分行,作品刊發於《兵團日報》《金融文壇》《中國金融文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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