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抽時間去看了紀錄片《坂本龍一：終曲》，是去年很美妙的句號，六十多歲的藝術家依然散發著讓人屏息的魅力。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他是怎麼做到還能保持著「男神」的尊位和風度。
看完之後，我試著找到幾個原因。
無可比擬的天賦，當然也包括顏值——不得不承認，哪怕在現在的年齡，坂本龍一還是帥的，銀白色的頭髮，有神態的眼睛，不錯的身材管理，以及黑白灰的簡潔穿衣風格，都符合當今的潮流。自律也是需要天賦的。除此之外，坂本龍一的創造力也是驚人，年輕時能做到一周45支曲子，哪怕是沒有調音的鋼琴都能流出經典的《末代皇帝》BGM，播放至今不衰。而現在呢，他精通電腦編曲，探索著科技與聲音的結合區域到底有多大多深。
《坂本龍一：終曲》劇照
少年般的心志。步入老年的坂本龍一在鏡頭前還會流露出害羞的表情，以他在音樂界或者電影界，強輸出某個觀點也是夠格的，但是他並不，始終小心翼翼地強調，這是我的看法和理解，儘可能消除高深的學術感，以及地位的凌駕感。他不但是這樣去表達自己的觀點，甚至在生活方式上，你都能看出這都是深入骨髓的自然行為，他依然有一顆好奇心把塑料桶戴在頭上去聽雨敲打的聲音，或者拿著棍子在樹林裡敲打廢棄的垃圾。他的想像力也是少年的，比如說起某架在地震廢墟里的鋼琴，說它的聲音像是災難後的殘骸，準確而傷感。在現實生活中，在各自事業領域擁有他這樣地位和業績的人，確實很可能因為務實而「油膩」，作為保護自己的手段。
《坂本龍一：終曲》劇照
而最讓我讚嘆、欽佩的是，藝術家的格局不在藝術本身，而在於是否有一顆悲憫的心。坂本龍一對人與人性的關懷是超出具體的音樂技藝、行業的，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他能「拋棄」音樂。比如他注意到911事件中，鳥剛好飛過燃燒的大廈，會想人類與其他物種之間的區別，也會思索在巨大災難面前，音樂是「不受歡迎」的，人們更希望在無聲的環境裡治癒心靈。電影一頭一尾以日本海嘯災難中的他進行呼應。有一個細節，他做音樂會慰問災民，很貼心地說，你們冷嗎？沒關係，可以站起來跑一跑。他並不在意這樣做是否打擾他的演出氛圍。
天賦、天真還有悲憫，使得現世里我們說做「男神」的可能性，並非是要有滔天的權勢或者開掛的神力。在我看來，所謂的「神跡」其實都是纖毫程度的東西，藝術的感染力、自然而然的物哀情愫，還有寶貴的同情心。當然，顏值也有不小的作用。一時的驚艷靠五官，而長久的魅力則靠修心，靠強大的自律，而自律的前提，是對於更好價值觀和審美的信念，信它，且願意為之苦心孤詣地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