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報紙每天銷量不過兩萬餘份,科技、娛樂和便利店打垮了報販業

人間煙火孰知味 發佈 2020-01-06T15:32:19+00:00

隨著智慧型手機的普及,各種視頻、文字、音頻類訊息層出不窮,這對於傳統紙媒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2020年元旦剛過,我們就看到了包括《城市快報》《上海金融報》《自貢晚報》等紙媒關張的信息,其實這已經見慣不驚了。因為2019年,包括《成都晚報》在內的知名報紙就先後休刊了。

  隨著智慧型手機的普及,各種視頻、文字、音頻類訊息層出不窮,這對於傳統紙媒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2020年元旦剛過,我們就看到了包括《城市快報》《上海金融報》《自貢晚報》等紙媒關張的信息,其實這已經見慣不驚了。因為2019年,包括《成都晚報》在內的知名報紙就先後休刊了。可以看出,這些紙媒大多是都市報,走的是市民特色,如今老百姓都在手機上瀏覽信息了,廣告商自然也就不再垂青這些都市報了。

市場經濟,優勝劣汰,沒有廣告商的青睞,沒有財政的關照,這些紙媒休刊也就在情理之中。我們可以預見到,一大批地級市晚報倒閉潮正在洶湧而至。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紙媒轉型做得好的,它們仍然有著頑強的生命力。說到底,新媒體時代仍然是內容為王。如果沒有過硬的內容做支撐,無論你怎麼轉型也只有垮掉。

紙媒正在經歷一個寒冬,能夠活下去的絕對是傳媒界的強者。大陸地區是這樣,港澳台地區也差不多。下面我們就以澳門為例,通過澳門當地報販的口述,來看看這些年澳門紙媒的過往。所謂報販,各地城市都有,最典型的莫過於《賣報歌》中塑造的報童,他們走街串巷,把一份份報紙傳遞到市民手中,從中賺取微薄的收入。譬如在《成都商報》《華西都市報》火爆的那些年,本地縣城就有不少小學生,利用暑假時間賣報,一兩個月下來,既進行了社會實踐,也能賺取數百塊的收入。也有職業賣報的,他們跟郵政崗亭的報攤不一樣,他們每天批發到報紙以後,就在街頭巷尾、茶館和公園賣報,倒也頗受人歡迎。

澳門的報販,實際上兼有內地郵遞員和報攤老闆的角色,他們除了給訂戶送報以外,也要固守自己的報攤賣報。據澳門謝強記老闆謝煥強介紹,1 9 8 0年他到澳門找工作,經熟人介紹入行。開業之初,缺乏資源,擺攤的設備是由撿來的廢棄的舊桌子與木板鋪墊而成。後來結識妻子何麗珍,兩口子不辭勞苦,一直堅守崗位,合作無間。之後他們又用積蓄修造了一輛鐵制的手推車,花費全憑自己的勞力賺取。

上世紀80年代末,澳葡政府開始頒發小販牌照,謝強記必須繳納稅項。但好處是:報攤位置固定了,並且隨著城市道路規劃,他們的攤檔受惠而擴充,安全性有所提高,且沒有了以往車輛橫過亂撞的現象,同時還開放合法賣香菸,增加了不同種類的貨品。當時市政廳會定時巡查,核實持牌人身份,後期顧客都認識了何麗珍,就再在牌照上加上謝煥強妻子何麗珍的名字。自1999年澳門回歸以後,謝強記就不用再繳納稅項了,但要一年去一次民政總署辦理手續。

平時謝煥強凌晨3點多就起床,之後去報社與碼頭取報紙,妻子負責開檔與賣報紙;即使是颱風天,因為已經預訂報紙,也要連夜領回。除了個別較大的傳媒集團旗下的報刊可以退回之外,其他報刊無法退回,費用就自己一力承擔。報販需要自己去報社取報紙,可見澳門當地報紙都是自辦發行,這也多虧了澳門面積小。如果面積大了,報販光是每天到不同報社批發報紙,就得耽擱不少時間。謝強記報攤位於食店的旁邊,又是街口位置,故人流量大。通常其他同行會挑選食店或商廈的側面,因為那附近人流量大,對做報攤較為有利。以前曾有些報販同行因為爭奪較佳的位置而大打出手。有時候商戶會主動請求謝強記幫忙套宣傳單,當作額外的報酬。這種方式本地也曾出現過,加上宣傳單以後,報紙厚厚一摞。

以往是報社休息謝強記才休息,不過很快就全年無休了。節慶時,都只是提早收工帶孩子去湊熱鬧而已。一份報紙的價格由最初的五毫子逐漸演變成今天的五元。以前最暢銷的一種雜誌,要去高士德的代理商那裡取貨,大排人龍——之前有位熟客把全套送給謝煥強留作紀念。通常最暢銷的特刊是明星或名人逝世的報導,像翁美玲、張國榮、黛安娜等。而外文報紙市場較小,只有一至兩位客人特別要求預訂。

謝煥強每日清早騎著電單車送報紙,逐家逐戶走訪,拋報紙上三至四層高的騎樓,日復一日,從未間斷。需要注意的是,我們內地送報紙都是送到單位或小區門衛處,或者直接放在報箱了,澳門送報紙卻是報販拋上騎樓,這就會鬧出不少笑話了。所謂騎樓,就是一種近代商住建築,建築物底層沿街面後退且留出公共人行空間的建築物。作為一種典型的外廊式建築物,騎樓的淵源最早可上溯到約2500年前的希臘帕特農神廟,那是雅典衛城的主體建築。謝煥強曾經把報紙拋進另一單位。報紙如果掉下來,他就再拋一次,最高能拋上四樓。另有報販談到,他曾將報紙拋進住戶的湯鍋里,惹得住戶大為光火。很多用戶沒有信箱或信箱太小,所以只好拋上騎樓。有時候看實際情況而定,有些宿醉的人或上班繁忙時段都會等一等,待對方許可再送報紙。

報攤經營至今,曾遇過被無業人士偷單車的情況;亦有青年人偷書而當場被逮捕,請謝煥強去警局提供協助;還曾有一個相貌堂堂的人可能因賭輸錢,奪取謝煥強報攤上的50元零錢,聲稱是「保護費」等。然而,報攤的生意隨著連鎖便利店的林立而大受影響,一落千丈。為了爭奪生意,連帶要增加額外開銷,購買大量的紙巾與膠袋隨報紙一起贈送,令各位報販叫苦連天。

謝煥強夫妻一生的青春都投放在報攤工作上,現在的心態是平常心。他的兩個兒子皆沒有繼承他們工作的意願,一來是因為沒有前景,二來是工作時間太長,所以他們都表示待謝煥強退休之時,就把牌照歸還給政府。雖然無奈,但報販業已成夕陽行業,無利可圖,當然不能吸引新一代加入並得以延續。謝煥強夫妻倆3 0多年風雨不改,辛勤耕耘,刻苦耐勞,但是行業銷售價錢與銷量不斷變化,再加上連鎖便利店林立,競爭激烈,網上閱報流行等因素的衝擊,他們的生計受到極大的挑戰。

除了本地的《澳門日報》《華僑報》《市民日報》和《星報》外,據經營下環街報攤的陳瑞瓊介紹,澳門也有香港報刊售賣。差不多每天上午1 0點,她會踩單車到噴水池取香港報紙,然後就在攤檔賣,晚上8點左右就會有香港雜誌送到,主要是八卦周刊、電視周刊、色情雜誌等。到晚上雜誌才非常好賣,會一直賣到晚上12點。如果當日有大新聞,報紙就會特別快賣完,可以嘗試到報館再訂一些貨;如果報館也賣完,那就可以提早收鋪。相反,每逢颱風、下雨或沒有特別新聞的日子,報紙經常都會賣不完。在新馬路那間鋪,陳瑞瓊會賣「拍拖報」,例如一份《東方日報》、一份《新報》疊在一起賣,兩份報紙收一份錢;若再賣不出,就只可以當舊報紙賣,以斤變賣。每逢颱風天,基本都沒有人會到街上來,只能祈禱不要一整天打風,祈盼停風停雨後就有人走來買報紙。

相反,雜誌就可以退回去給雜誌商。一般雜誌報販每本會賺兩元,每本五角會給送貨人作酬勞,其實也是薄利多銷。只是最近便利店盛行,加上送貨的人都覺得很麻煩,所以就不幫她送雜誌了。陳瑞瓊介紹,以往澳門報和香港報的銷程大約是一半一半。最好賣的香港報是《東方日報》,澳門報就由以往《華僑報》賣得最多,轉變到現在《澳門日報》最受歡迎。2 0世紀八九十年代她有超過一半的營業額是來自賣香港雜誌,八卦周刊、電視周刊、色情雜誌等都十分受歡迎。現在檔攤主要的營業都是靠賣報紙,其次她也賣煙,在農曆年時向政府申請賣二十天春聯和紅包。煙現在來貨都很貴,成本高,也賺不了錢。

澳門報販聯誼會理事長何乃煊介紹,當初他入行做報販時,澳門只有20多萬人,每天報紙銷量超過兩萬份;現在澳門有60多萬人,每天報紙銷量亦只有兩萬餘份。而澳門報販業從業人員,由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500多人,銳減到目前的100來人;報攤的數量已由原來300多檔減少到目前的70多檔。這種情況,他認為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其一,娛樂方式的多樣化。其二,科技發達,導致人們閱讀方式發生改變。其三,便利店成行成市。便利店於2000年左右來澳開設,目前兩家連鎖便利店總共有6 0多家分店。它們選址地點較為優越,而且賣的報紙會先放膠袋裝好並贈紙巾,若報販也這樣做會增加成本。(彭忠富/整理;參考文獻《一紙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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