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以為公司招聘平面模特為由，將3名女年輕女性誘騙至三亞殘殺。日前，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維持三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對兇手李某的死刑判決。

以招模特為由，誘殺3名年輕女性

海南維特律師事務所律師鄺觀武是李某故意殺人案的二審法律援助辯護律師。2020年1月4日下午，鄺觀武律師向華商報記者介紹了相關案情。

李某是浙江省杭州市人，1980年8月生，高中文化，案發前系杭州市某廣告公司法人代表，已成家，有妻子和孩子。因父母在河南生活，案發前，李某在河南工作、生活的時間更多一些。

2018年3月，李某在河南以為自己廣告公司招聘平面模特的名義，先後認識了年輕女性潘某、鄭某某、張某、秦某某、魏某某。2018年4月10日，李某約秦某某到三亞遊玩，秦某某又約了鄭某某、張某一起玩，李某帶領3人入住三亞某度假酒店。2018年4月13日，李某又約潘某和魏某某來三亞遊玩，準備伺機殺人。到三亞後，李某在某超市購買了刀具、衣服等作案工作，伺機作案。

中國裁判文書網披露了案件詳情。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判決書顯示，2018年4月16日12時許，李某來到鄭某某的房間，以送禮物為由要求鄭某某閉上眼睛，鄭某某閉上眼睛後，李某即實施了殺害行為。作案後，李某又來到了張某的房間，表示要送給張某銀行卡和空白支票，但張某不接受。李某隨後要求張某坐到床邊以做遊戲為由讓張某閉上眼睛，張某擔心李某圖謀不軌未答應，李某見張某不閉眼未能對張某實施殺人行為。

之後，李某又來到秦某某的房間，以送禮物為由讓秦某某閉上眼睛，秦某某閉眼後，李某即實施了殺人行為。作案後，李某在酒店一樓找到魏某某，並將其帶往酒店房間，幾乎用同樣手法殺害了魏某某。

據悉，遇害的三名年輕女性，最大的23歲，最小的19歲。

作案後謊稱放有炸彈，500民警緊急疏散群眾

2018年4月16日14時許，酒店服務員打掃房間衛生時發現被害人鄭某某遂報警。民警趕到案發現場，發現李某在酒店一間房子的陽台上。李某從房間陽台上將自己的手機和上身所穿短袖扔下樓，民警擔心李某跳樓就與其談判。談判過程中，李某謊稱自己在三亞市內某超市和酒吧內放置了炸彈。公安機關立刻出警約500人對當天超市的近千名群眾進行疏散，並封鎖涉案超市、酒吧5小時左右進行搜查，並未發現炸彈，疏散和搜查行動造成了群眾恐慌和交通堵塞。

另外，法院審理查明，2017年3月，李某以新股申購穩賺不賠為名勸說被害人程某等5人投資股市，由其進行股市運作。自2017年4月15日至2018年4月，5被害人共向李某提供的資金帳戶投入170萬元人民幣左右。李某在將資金投入股票交易市場的同時，在五名被害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資金陸續秘密轉入另一帳戶，將其中的161萬餘元揮霍於購買彩票、攜帶模特旅行等個人消費中。

雖有偏執性人格障礙，作案時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

2019年4月25日，海南省三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同年6月20日，三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編造虛假恐怖信息罪、盜竊罪一審判處李某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李某不服，向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

2019年10月21日，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庭審期間，李某及其辯護人辯稱：李某與三名被害人剛認識，沒有矛盾，沒有殺害被害人的主觀故意，是在精神病發病期間無意識殺害了被害人；李某故意殺害張某系犯罪中止；李某自己走出房門，屬於自首行為；原判量刑過重……

關於上訴人李某提出其與四名被害人剛剛認識，沒有矛盾，沒有殺人的主觀故意，是在精神病發病期間無意識殺害被害人的上訴理由。法院審理查明，李某在根本沒有拍攝計劃的情況下，有預謀地以招聘平面模特為名，騙取被害人魏某某等人的信任，後購買機票、帶四名被害人到三亞市入住酒店。作案過程有準備、有計劃，表明李某具有完全的辨認能力和控制能力。精神疾病司法鑑定意見書亦證明李某雖有偏執性人格障礙，但在本次作案時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該上訴理由不成立，法院不予採納。

另外，法院審理認為，因張某警惕性較高，李某殺害張某的行為系犯罪未遂，並不是犯罪終止；李某被抓系在公安機關控制現場的情況下又經勸服後被帶走，不屬於法定的自動投案情形，依法不構成自首；李某故意殺人，造成三人死亡的嚴重後果，其犯罪動機卑劣，作案手段殘忍，犯罪後果極其嚴重，主觀惡性極深，人身危險性和社會危害性極大。雖其到案後如實供述本案的犯罪事實，仍不足以對其從輕處罰，原判量刑適當。

綜上，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依法駁回李某上訴，維持原判。鄺觀武介紹，根據《刑事訴訟法》相關規定，目前，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對上訴人李某的死刑判決依法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律師提醒：年輕女性與陌生異性獨處要提高警惕

什麼是偏執性人格障礙？它與刑法上的精神疾病有什麼異同？該案中，遇害人家屬能否向兇手家屬提起民事賠償，賠償有哪些內容？本案中，一名年輕女性因警惕性較高幸免於難，其他3人不幸遇難，這帶給我們哪些思考和警示？華商報記者採訪了相關律師。

陝西恆達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知名刑辯律師趙良善介紹，偏執性人格障礙，又稱為妄想型人格，指的是發生在人類身上的這樣一種精神現象，患者的大腦被某一個念頭所占據，並不斷加以合理化，並付諸行動，從而排除了另外一些或許更合理的念頭對上述念頭的制約、平衡的能力，從而使自己完全陷入到一種及其狹隘的想法以及行動中去。偏執性人格障礙屬於人格障礙的問題，不同於刑法意義上的精神病。刑法意義上的精神病不僅考慮是否具有醫學上規定的精神疾病，還考慮在案發時是否具有完全（或部分）辨認或控制自己行為能力，以確定是否負刑事責任。

《刑法》第18條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鑑定確定的，不負刑事責任。尚未完全喪失或者控制自己行為的精神病人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間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時候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因此，並不是只要患有精神病就不負刑事責任，要分情況區別對待，關鍵要看精神病人作案時是否具有辨認、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這以司法鑑定結論為準）。若系間歇性精神病人，要看作案時是否在發病期。如果精神病人作案時具有辨認、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間歇性精神病人作案時是在非發病期，那麼精神病人就需負刑事責任。當然，這需經司法鑑定，以鑑定結論為準。

山東辰澤律師事務所律師柳孔聖稱，在檢察院提起公訴期間，被害人近親屬可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請求；或被告人被執行死刑後，被害人近親屬可以向被告人近親屬提起民事賠償訴訟，賠償內容主要為死亡賠償金和喪葬費，不支持精神損害賠償。因屬於個人債務，上述賠償費用法院只能判決被告人近親屬在繼承遺產範圍內賠償。如果被告人近親屬在訴訟過程中明確表示放棄繼承，個人認為，可由法院判決繼承人中的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作為遺產管理人，協助將被告人的遺產用於清償債務。

對於該案帶給大家的警示，柳孔聖提醒年輕女性，在利益誘惑面前，要多一份警惕。天上掉餡餅的事，往往是陷阱，年輕女性要堅決不接受陌生異性的禮物或遊戲邀請。出門儘量不要單獨行動，尤其是在私密空間內，不要單獨和陌生異性接觸，那樣危險性會大大增加。在求職過程中，要仔細甄別招聘單位和招聘人員身份，避免某些居心不良人員利用求職者求職心切的心理進行違法犯罪活動。

對此，趙良善也稱，4名女性年齡較小，社會經驗不足，在未了解所應聘的公司狀況及招聘人的情況下，貿然跟陌生招聘人去三亞遊玩，結果上當受騙、慘遭殺害，令人痛心。其中3名女性被兇手哄騙送禮物，閉上了眼睛，為兇手行兇提供了便利條件。而另一名女性對待異性警惕性較高，未輕易在陌生異性面前閉眼，致兇手無法下手，幸免於難。

趙良善指出，該案給涉世未深的年輕女性敲了個警鐘：千萬不可輕易相信陌生人，不可隨意跟隨陌生人到外地遊玩，應聘找工作時，應多聽取家長及老師的意見，多了解招聘公司及招聘人，儘量選擇正規的公司。在與陌生人或異性相處時，應提高警惕，以防上當受騙，甚至遭遇不法分子的人身侵害。

華商報記者 陳有謀 編輯 董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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