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再去南極,發現更多地球的奧秘」

光明日報 發佈 2020-01-05T18:09:48+00:00

肖馳,1991年1月30日生,武漢大學中國南極測繪研究中心博士,固體地球物理專業。2016年1月至2017年1月作為中國第32次南極科學考察隊隊員,前往南極中山站科考。 【青春之我】   我的25歲生日是在「雪龍號」上度過的。

肖馳,1991年1月30日生,武漢大學中國南極測繪研究中心博士,固體地球物理專業。2016年1月至2017年1月作為中國第32次南極科學考察隊隊員,前往南極中山站科考。

【青春之我】

  我的25歲生日是在「雪龍號」上度過的。

  2016年1月,我被選為中國第32次南極科學考察隊隊員,登上「雪龍號」極地考察船,前往南極中山站進行為期一年的越冬科考任務。

  在去南極前,我對南極充滿了想像,第一次親身踏上南極大陸,站在無邊無際的冰原上,這種感覺只能用震撼來形容,高大的冰山、絢麗的極光、漫天的星辰,自然的偉力讓我不禁心生敬畏。

  我在中山站的工作是維護GPS常年跟蹤站和驗潮站並收集數據,通過分析數據可以研究地表下的物質分布,從而「讀」出地球的內部結構。

  然而,在壯美景色的背後,是一個極端惡劣的工作環境。在南極,一切原本簡單的工作都會變得複雜。零下45度的室外溫度、動輒十級以上的大風,讓走路都變得困難。我們不得不用繩子互相連接,東倒西歪地向前跋涉,原來十分鐘能走的路往往要花上半小時。

  在這種環境中,意外和危機無處不在。

  在南極,看上去可行走的冰面下會隱藏著冰裂隙,一不留神就有生命危險。有一次,我和一名機械師騎著雪地摩托,為下一次科考進行海冰探路、繪製地圖。經過一片冰面的時候,摩托車尾部突然一沉,壓塌了一大片海冰,眼看著幾乎要掉進裂隙,幸虧機械師經驗豐富,一腳油門沖了過去。

  斷電、踩進裂隙、冰山崩解……危機發生的瞬間我會真真切切地感到害怕、恐懼。然而,這種恐懼也僅僅只有一瞬間,因為在南極工作的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性命託付給了自己的同伴,相信同伴一定能處理好各種情況——就像我相信機械師能騎過冰裂隙,隊員們相信我畫出的路線是安全的,這種信任彌足珍貴。

  南極科考不僅是高危工作,也是高難工作。當時全站只有19個人,要應對從科研到生活方方面面的問題,每個人都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收集數據、完成科研只是最基本的工作。我過去想都不敢想,在南極,我因為儀器故障,學會了修電路板;因為大風吹飛了屋頂,學會了焊鋼樑;因為沒有運輸車,我們靠人力把600公斤的天文望遠鏡挑上了觀測棟……做這一切時心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必須這麼做」。

  出發前,老師常對我們講述南極科考前輩的「南極精神」:第一次南極科考時,隊員們住帳篷,在惡劣的條件下僅用40天就建立起了長城站,被譽為「中國極地測繪之父」的鄂棟臣僅用半個月就完成了站區選址和地形測繪,手繪出了中國第一張南極地圖;在第21次南極科考中,隊員張勝凱成為人類歷史上登上南極內陸冰蓋最高點DomeA的第一人,使中國成為國際上首個從地面進入該點展開科學考察活動的國家……在南極,我深深體會到了什麼是「南極精神」——一種在極端環境下迸發出的使命感。

  如今,我已回到國內,繼續學業和地球物理方面的科研工作。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再去南極,去發現更多地球的奧秘。南極的科學研究,對人類來說意義重大,每當有新的數據和新的發現,都意味著我們可能離解開地球內部構造和演化過程的謎題又近了一步。

  2020年我29歲,一隻腳已經踏上了30歲的門檻。成為科學家不是僅憑學習就能實現的,必須嘗試突破人類現有的認知,創造「一點點新的東西」,就如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向上一點點。

  有的時候,我也會感到焦慮、迷茫,對未來有些擔憂。但每當看到那套在南極使用過的裝備,我就會回想起南極科考的那段時光,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懷揣著熱情,在極端環境中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

  幸運的是,即將30歲的我,依舊保持著一種對未知領域的好奇心,這是支持我在科研路上走下去的動力。而立之年,我必須跨過理想和現實的鴻溝,明確未來的方向,將小時候停留在雲端的幻想變成腳下的路,踏踏實實向前邁進。科研是驚天動地的事情,雖說功成不必在我,但我依然希望,自己是引領突破的那一個。

  (作者:肖馳)

  (本報記者安勝藍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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