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跨年晚會背後的男人,是他

南風窗nfc 發佈 2020-01-06T23:47:19+00:00

「來補課」的彈幕刷了屏。口碑效應下,B站跨年晚會的點擊量不斷上升。印象中那個「二次元」屬性濃厚、受眾圈層年輕的視頻網站,辦出了一場中西合璧、老少咸宜,既接地氣,又不失格調的視聽盛宴。跨年晚會並非視頻網站的傳統項目。每年年末,不惜重金搶奪藝人的各大衛視才是熒幕上爭奇鬥豔的主角。

「來補課」的彈幕刷了屏。

口碑效應下,B站跨年晚會的點擊量不斷上升。印象中那個「二次元」屬性濃厚、受眾圈層年輕的視頻網站,辦出了一場中西合璧、老少咸宜,既接地氣,又不失格調的視聽盛宴。

跨年晚會並非視頻網站的傳統項目。每年年末,不惜重金搶奪藝人的各大衛視才是熒幕上爭奇鬥豔的主角。在此之前,除了「bilibili拜年祭」這種由UP主製作的賀歲節目,B站並沒有跨年晚會的經驗。

也許正因為沒經驗,創作無需沿襲固有套路,這部「二零一九最美的夜」,在一眾跨年晚會中清新脫俗。

動漫、遊戲、國樂、交響樂、迪士高、軍樂……各種元素的混搭相得益彰,勾起年輕觀眾回憶的同時,以一種「十分潤滑」的方式擴大了他們的審美邊際。

B站副董事長兼COO李旎認為,「2019年12月31日」,這個特別的時間節點催生了晚會。不同代際都在這個節點進入新的人生。

除了B站,晚會的誕生還與一位導演息息相關,他就是宮鵬。

一台成功的晚會是如何誕生的?背後又有怎麼樣的故事?《南風窗》記者採訪了B站跨年晚會的導演宮鵬。

能看見的交響樂

Q:聽說第一次投標B站跨年晚會的時候,方案沒有通過。

A:是的。之前做過多場跨年晚會,也有《跨界歌王》《中國有嘻哈》這樣的綜藝經驗,最開始的方案,B站覺得不符合需求,就沒通過。

後來我要了數據,知道了B站的受眾都在做什麼,喜歡看什麼,就拿出了一套精準投放的「可視化」交響音樂會方案,最終打動了B站。

Q:你一直很強調音樂的可視化。本次B站晚會上,你做了哪些努力?

A:當初我們定了一個可視的交響音樂會,希望所有音樂都用交響樂去完成。但只有《權力的遊戲》《哈利波特》等組曲具有強交響樂屬性,如果其他時間都感受不到交響樂存在,交響樂成了伴奏,就不是我們的初衷了。

所以我們跟B站溝通,跟藝人溝通,希望把每個節目的音樂屬性先定在那——它首先是一場交響音樂會。我們要用交響樂重新編曲、重新伴奏。交響樂出來後,所有的東西都必須是真唱了,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處理方式。

方錦龍老師那段,我們希望做一個東西方的碰撞。這個碰撞不是專業模式的「斗琴」,因為太專業會枯燥,會有門檻。我們就加了一些娛樂元素,比如方老師用嘴彈琴。

我們有交響樂團,也有電聲樂團,方老師又是國樂大師,這是東方樂器和西方樂器自然碰撞出來的結果。後來我們發現,方老師會的太多了,他可以用鋸琴拉牧歌,中阮配合《魂斗羅》,用尺八完成《火影忍者》,高音琵琶演奏《教父》。

Q:你本人是B站用戶嗎?網站給的用戶數據,對於節目策劃有哪些幫助?

A:我自己也用B站。平時我把它當作資料搜索工具,會搜一些藝人表演的片段。

以往我們做晚會也會考慮數據,但更多是考慮藝人的「流量」帶動效應,一般是誰火就邀誰。B站的數據要精確得多,比如一首歌的受眾人數是多少,一個藝人的受眾有哪些,表演的「鬼畜」版本有多少。

有了這些數據,我們做節目和藝人選擇的時候,就更容易做到共鳴和共情。最後復盤,我看到觀眾的評論和彈幕,不少節目也的確達到了當初的預想效果。

小眾與「破圈」

Q:B站是第一次辦跨年晚會,您也是第一次接手,前期磨合感覺如何?

A:B站是很開通的。

最開始,B站希望在體育館辦,我就問他們,「你們想把節目做給現場觀眾看,還是做給螢幕前的觀眾看?」他們說更偏向螢幕前的觀眾,我就告訴他們,做音樂會,開放的大空間不利於「聚氣」,收聲不好。B站同意了我的提議,從上海的體育場挪到了北京的錄音棚。

我們的節目單也進行了幾次增減。之前我們設計了一個《奔跑大亂斗》的音樂表演秀,準備配合「超級瑪麗」「植物大戰殭屍」「魂斗羅」等遊戲的BGM做個表演。我們還有一個《相聲音樂秀》的預案,準備請兩個相聲演員把「燕小六吹嗩吶」「雪姨敲門」「李雲龍開炮」這些B站流行梗串起來。

但這兩個節目最後沒用,原因就在於受眾圈層有點窄,我們擔心大部分人看不懂,成了小圈子的自娛自樂。「破圈」是B站反覆提及的字眼,我們和B站有個共識,希望與更多的人達成共情、共鳴。

Q:一方面「精準投放」B站用戶,一方面希望「破圈」,讓更多人看懂。怎麼做到兩者的平衡?

A:我們拿到的數據其實是很全的,並不只有二次元、國風、鬼畜和動漫的東西,而是包含了B站視頻的所有種類。

看了數據後我發現一點,次元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牢固,很多觀眾喜歡二次元的同時也喜歡三次元的東西。這一點你從《鋼鐵洪流進行曲》出來後的彈幕也能看出來。得相信觀眾們的鑑賞水平,好東西是可以打破任何屏障的。

舉個例子,2019年《野狼disco》火了,大多數衛視都去請寶石。但迪士高最火的80年代,扛大旗的是張薔。我們團隊里多是85後,張薔這個方案就存在爭議,擔心效果不好。

然後我就放張薔的歌給他們聽,結果大家大都很熟悉,並未感到陌生。為了加強共鳴,我們在disco組曲之後加了今年最火的「抖肩舞」。40秒鐘啥都不干,就抖肩,最後出來效果也很好。

(在其他衛視晚會都在《 野狼Disco 》的時候,B站反其道行之,請來了中國 Disco 教母張薔老師,自帶環繞聲的嗓音加上魔性的舞蹈,馬上把人帶回了八十年代)

意外之喜

Q:現場演出到最後的視頻呈現,遇到了哪些困難?

A:現場調度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是怎麼讓交響樂和表演相結合。一個是聽,一個是看,兩種感官的結合是比較難的。

在舞台分配上,我糾結哪塊給交響樂區,哪塊給表演區。因為交響樂需要的空間大,而且固定沒法移動。如果交響樂占比太大,舞台就會很小。如果舞台做大,交響樂隊靠後,感官上又不舒服,所以我們一直在調整。

視頻的剪輯也花了很多心思。晚會是12月16日錄完的,最開始的版本幾乎沒法看,既看不見交響樂,又看不懂舞台表演,交響樂團成了舞台的伴奏。

我們就一個畫面一個畫面地修,開場的魔獸表演一共8分鐘,我們修了8個小時,整台晚會我們剪了十個通宵。比如《哈利波特》最後一個鏡頭,我們一定要落到理察和城堡上面。諸如此類的細節,我們會去摳。

通過鏡頭,我們希望把立意傳達出來,讓觀眾一看到畫面就產生「對了」的感覺。最後呈現的節目效果,就是現在大家看到的,既有交響樂屬性又有舞台表演屬性的東西。

Q:觀眾的哪些反應是你意料之外的?

A:《鋼鐵洪流進行曲》和方錦龍的節目是我很意外的。

當時導演組內有不同的聲音,有人認為《鋼鐵洪流進行曲》不適合出現在晚會上。方錦龍那一部分太長了,後期導演組都在討論要不要剪短。

我比較堅持保留這兩個節目,但沒想到如此爆款。軍星愛樂合唱團成員跟我說,上台之前都打怵了,因為他們覺得這麼一群老頭老太太上台後,可能不會被年輕人接受。

直到彈幕出來之前,我都比較擔心,沒想到這兩個節目反而會爆。


作者 | 南風窗記者 胡萬程

排版 | STAN

圖片 | 部分來源於網絡

南風窗新媒體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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