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江湖|從傲氣逼人到顧全大局,光明左使楊逍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石頭大獅的膠澳筆記 發佈 2020-01-05T01:12:21+00:00

清高自傲和惡名遠揚,楊逍到底是怎樣的人金庸先生的筆法,在楊逍是"先聲奪人"。真人現身以前,江湖傳言早已談之色變,楊逍成為名門正派眼中的惡魔代言人。當年,劉皇叔駕臨隆中草蘆,向童兒自我介紹時說了一堆各樣名頭,卻被小童回懟"記不得這許多",可見名利二字,貴為天子後裔,也是不能免俗。

清高自傲和惡名遠揚,楊逍到底是怎樣的人

金庸先生的筆法,在楊逍是"先聲奪人"。真人現身以前,江湖傳言早已談之色變,楊逍成為名門正派眼中的惡魔代言人。當年,劉皇叔駕臨隆中草蘆,向童兒自我介紹時說了一堆各樣名頭,卻被小童回懟"記不得這許多",可見名利二字,貴為天子後裔,也是不能免俗。楊逍的自我介紹,只有一句"在下楊逍",傲氣逼人,視天下若無物,相比之人品高下立判。楊逍二字,本身就代表了一切,何須加上名頭介紹。

比如,同在光明頂,崑崙派的掌門何太沖,提起惡鄰居楊逍,首先便是"師父白鹿子死在明教中人手上",雖然"真兇是誰雖不確知,但眾同門一向都猜想就是楊逍",黑鍋背在楊逍身上,似乎只有死在他手裡,崑崙掌門才不枉一時英雄。

又如,峨眉派的滅絕師太,對楊逍永遠是咬牙切齒,"我大師兄孤鴻子,便是被這個大魔頭給活活氣死的",一派宗師被活活氣死,雖然事情屬實,但是逢人便講,到底比較尷尬。另一方面看,能把一派宗師氣死,楊逍其人本領可知。峨眉派除了宗師之仇,還另有怨憤,據峨眉弟子貝錦儀的說法,"每個女弟子拜師之時,師父均要在咱們臂上點下守宮砂。每年逢郭祖師誕辰,先師均要檢視",守宮砂是貞潔的象徵,滅絕師太每年檢查,還不是楊逍騙走紀曉芙之後的風聲鶴唳麼?

光明頂上殷梨亭,暴跳如雷報奪妻、殺妻之仇,此時的楊逍已然重傷在身,即便如此也絕不解釋半分,因為在他看來,已經得到紀曉芙的心,這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無需解釋。如果沒有楊不悔的阻攔,面對殷六叔的利刃,他應該是挺而受之,不會討饒求救。

至於什麼崑崙派的白鹿子、峨眉派的孤鴻子,在楊逍看來,不過是江湖上的不入流人物,連受害者近人都不能確定楊逍是否兇手,分明是自家心胸狹隘鬱鬱而終,卻也都算在楊逍頭上。虱子多了不癢,無妄之災而已,何必多費唇舌。

這麼多"惡行"扣在身上,哪一件不是驚世駭俗,麻煩大到擋不住。楊逍什麼態度,是無所謂,甚至不屑一顧,即便事實有所差池,也懶得辯解。依然還是我行我素的楊逍,那個光明頂上明教的最後留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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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凜然和俠義風骨,教主之位的忠誠衛士

楊逍的首次正面出場,是在這些"驚世駭俗"的故事之後。崑崙派掌門何太沖的愛妾,中了奇怪蛇毒,虧得張無忌妙手回春,何太沖身為一派之主,卻毫無俠義風範,反而倒行逆施要殺掉張無忌滅口。就在這個危險關頭,楊逍出現了。

楊逍的出手,完全是出自本心,一方面是對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的蔑視,另一方面也是純粹對江湖惡行的看不過眼。對於楊逍而言,無論認不認識,只要路見不平,都要出手管上一管。其時,他並不知道張無忌肩負著自己妻子的重託,更不知道被何太沖重重打了兩個嘴巴的小姑娘,就是他唯一的骨血楊不悔。所以說,好人終有好報。

楊逍的世界觀是率真的,他判斷是非曲直的依據,不是背後的人際糾葛,更不是私人得失,而是明教教義的人間正道。初登教主之位的張無忌,楊逍曾經向他介紹教務宗旨,明教與佛道二教的不問世事不同,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管是誰有什麼危難困苦,諸教眾一起出力相助。……一遇到有人被官府冤屈欺壓,本教勢必和官府相抗。"由此可知,楊逍的行事,完全是忠實執行著明教的教義,扶危濟困,鋤強扶弱,明教宗旨已經深入血脈,二者不分彼此。

因此,在光明頂總壇上,他也是真心在維護明教的利益,真正為明教的前途命運著想。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五散人與楊逍對面口舌,楊逍的回答是"聖火令由誰所持,我便擁誰為教主,這是本教祖訓,我自然尊奉"。其實,楊逍說的絕對是真心話。

雖然貴為光明左使,但青翼蝠王、五散人等人對他向來不服,妄測楊逍想要自立為教主,難怪韋一笑質問他,"聖火令失落已近百年,難道聖火令不出,明教便一日無主?",對此,楊逍雖然自負,又不合群,何況以他"乾坤大挪移"的基本功,韋蝠王加五散人也未必是對手,如果沒有圓真暗算,楊逍穩操勝券。

可見,楊逍並沒有以武力壓人,對待明教的心也是真誠的,而且他自問並無執掌明教的本事,也從來沒有想要攛掇教主之位的想法,他只是純粹的教主守護者,等待那個適合的人出現。所以楊逍的回答是,"今日外敵相犯,楊逍無暇和各位作此口舌之爭,各位若是對明教存亡甘願袖手旁觀,便請下光明頂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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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不羈和痴心不改,一見楊逍相許終身

紀曉芙,從一個純情的峨眉弟子,變成情深義重的左使夫人。武當六俠殷梨亭看來,卻是楊逍騙奸了自己的未婚妻,心中充滿了奪妻之仇、殺妻之恨。楊不悔的出現,也沒有讓他的恨意轉淡,而是化為不可遏制的歇斯底里。其實,奪妻、殺妻,不過是對楊逍的極大誤解。

紀曉芙自幼出身名門,進入峨眉派以後被滅絕師太視為掌門苗子加以培養,她始終生活在嚴謹克制的環境,從沒真正的放飛過性情。長輩們為她指定婚姻,是木訥刻板而有些固執的殷梨亭,可以想見,二人假如結合,大機率是平淡無奇的一生。但是,當她一旦見到瀟洒飄逸、自由不羈的楊逍,一切改變了。

且看紀曉芙印象中的楊逍是什麼樣子,她是在川西大樹堡"在道上遇到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約莫四十來歲年紀。弟子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說明楊逍此時已然四旬開外,而且武功極高。他像登徒子在騷擾純潔小女生,當紀曉芙不勝其擾(實際並非厭惡),說"大家非親非故,素不相識,何況男女有別,你老是跟著我有何用意",又以峨眉派名頭和武功恐嚇楊逍。他卻回報以微笑,說道"一個人的武功分了派別,已落了下乘。姑娘若是跟著我去,包你一新耳目,叫你得知武學中另有天地"。

前半句說明楊逍的武學見識的確不凡,後面半句卻很有意思,啥叫耳目一新,啥叫另有天地,從一般角度理解,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胆的騷擾和調戲。很遺憾,聯繫前半句理解,楊逍確實單純到只想給紀曉芙展示高超的武功境界。惺惺中自有相惜,紀曉芙把楊逍的原話娓娓道來,一旁靜聽的滅絕師太居然"心嚮往之",脫口而出"那你便跟他去瞧瞧,且看他到底有什麼古怪本事",好像當日如果換了師太在場,毫不猶豫就跟楊逍去了,全然不顧楊逍願不願意。直到紀曉芙的提醒下,滅絕才發覺自己剛才的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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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子不悔和百感交集,父女重逢是楊逍最大心愿

楊逍的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的笑,其實已經包含了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的疼惜和愛戀,他要給紀曉芙展示的,既是高超武功,也是吸引心儀女生的搭訕方式,只不過出於四十歲男子的初戀,其中不免有些生澀。

這是楊逍的第一次動情。紀曉芙顯然完全會錯了意,之後二人的追逐遊戲持續了幾個月。就在這段時間裡,出身名門的峨眉女俠和雪域深山的邪教妖徒,情感開始了悄然默化的質變。紀曉芙沒有明確說出個中細節,但是那種情感流露,在滅絕師太目光如炬,是絕對掩蓋不了的,更何況還有一個"楊不悔"呢。

張無忌初見楊逍,"眼見楊逍英俊瀟洒,年紀雖然稍大,但仍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比之稚氣猶存的殷梨亭六叔,只怕當真更易令女子傾倒",當他把楊不悔交給楊逍時,楊逍得知女兒名字,其實百感交集,"你果然姓楊,不悔,不悔。好!曉芙,我雖強逼於你,你卻沒懊悔"。張無忌給他的答案,令這個傲視天下的楊左使震驚,"楊不悔"的名字,更讓楊逍狂喜,這是紀曉芙在告訴他,自己的那份痴狂,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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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懷天下和大局觀念,楊逍的隱忍難能可貴

陽教主意外身故(失蹤)之後,楊逍因其孤僻自傲的個性,與整個明教部眾的關係急轉直下,四大法王各自離去,五散人、五行旗交惡多年,以至於發誓從此不上光明頂,周顛的話可以為證,"你肚裡定在暗罵,五散人說話猶如放屁,說過永遠不上光明頂,永遠不理明教的事,今日卻又自己送上門來",說明當年雙方鬧得很僵,說話很絕。五散人的發誓離去,說明當時楊逍應當是占了上風的。

值光明頂存亡之秋,韋蝠王相約五散人前來助陣,卻不料因為舊恨發生口角。楊逍始終處在忍耐中,儘管周顛不顧明教生死大局,依然冷語發難,楊逍隱忍說道,"小弟孤掌難鳴,正自憂愁。今得蝠王和五散人看在明尊面上,仗義相助,實是本教之福",言語中還是希望大家和解,共御強敵。以他的地位,對著五散人說出'小弟'二字,實在屈尊至極。

直到他懷疑"只道五散人約齊韋一笑來圖謀自己",才不得已迎戰一王五散,但是並未下殺手,而是收攝實力,避免損傷。這是顧全大局的容人雅量,兄弟鬩牆畢竟快意了仇敵,得不償失。當楊逍為韋蝠王、五散人送上茶水酒飯,韋蝠王卻把楊逍的仆童當成了點心,吸血來抑制體內寒毒。這個童兒應當是楊逍座下"天地風雷"四眾之一,與他朝夕相處的部下。

韋蝠王的行為,楊逍一定是惱怒的,但是面上毫不發作,只是淡淡揭過,"蝠王上得光明頂來,便是瞧得起我",隱忍,還是隱忍。因為從之後的動手來看,"楊逍其實毫不出力,只是將韋一笑的掌力引著攻向四散人,反過來又將四散人的掌力引去攻擊韋一笑",楊逍做了傳功的媒介,隔山觀虎鬥,沒有任何消耗,這就是"乾坤大挪移"的神妙,就憑這一手,楊逍即可立於不敗之地。他的隱忍,在此更加可貴。

以楊逍的才智人品,不難處理與四大法王、五散人的人際關係(實際是上下級),通過職場政治手段實現陽頂天繼承者的偉業,登上光明頂領袖的寶座,但是他沒有,只是像個負責的大管家,等待著新主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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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至性和獨立江湖,逍遙二仙的犧牲精神

楊逍真的就孤僻到"孤家寡人"的地步嗎?當然不是,他的心境還有一個人理解,那就是光明右使范遙。陽教主故去之後,明教紛亂,混元霹靂手乘機報仇。光明左右使為了顧全大局,採取了一明一暗的策略,楊逍坐守光明頂,飽受惡意非難,范遙隱匿江湖,受盡艱辛困苦,當然是心照不宣的行動,沒有事先商議。當楊逍與范遙相認時,孤傲漢子也潸然淚下,"范兄弟,做哥哥的想得你好苦",與四法王、五散人見面時的情形截然不同,由此可見,楊逍在護教、顧大局的見識方面,確實高人一籌。

論武功高下,楊逍在教中可謂佼佼者,不僅學會乾坤大挪移神功,而且本身武功也奇高詭譎,就連習得少林派的絕頂高手空智大師都暗暗嘆服;論志向遠大,楊逍畢生實踐明教宗旨,致力於驅逐韃虜,不惜身死名滅,真正做到焚我殘軀歸聖火;論機謀,張無忌擔任教主之後,遇到許多緊急事務,都要向楊逍請教,而楊逍的計策幾乎逢出必中,多次以小博大、以弱勝強;論人品,他苦撐明教多年,面對四法王、五行旗、五散人的分崩離析和小肚雞腸,只要不越雷池,一向以隱忍為上。且不像韋一笑、朱元璋那般濫殺無辜,恃強凌弱,甚至替朱元璋的奸詐弒殺辯解,稱之為"做大事不拘小節",但這在楊逍自己卻做不出來。

俊雅悽苦,武功高強,倔強不屑,風流倜儻,聰明睿智,不拘小節。這些元素,在楊逍有,在神鵰大俠楊過身上,也有。如果從家傳淵源來看,楊逍是《倚天》中唯一使用過"彈指神通"的人,"只聽得嗤嗤兩響,兩粒小石子射將過來,帶著破空之聲,直衝二人穴道,登時替他們解開了。卻是楊逍以'彈指神通'反運'擲石點穴'的功夫",出自第二十三章《靈芙醉客綠柳莊》。而此項絕技,最後一次出現是《神鵰》中由東邪黃藥師傳給楊過,或許後來楊過又輾轉傳給楊逍,二人皆姓楊,是否其中另有瓜葛,金大俠沒有明言,不敢貿然揣測。拋卻不論,楊過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胸襟氣度,在楊逍身上,卻遺傳了個十足十。那麼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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