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末有彩蛋)
當年馮小剛拍攝電影《天下無賊》,因為「宣揚了做賊的正能量」,害怕不能上映。想了半天沒有辦法,最後去找王朔。
王朔聽完後,哈哈一笑,這太tm容易了,把結尾改一下,讓女賊懷孕。上一輩做賊沒法選擇,生下來的孩子不能做賊,要給他做個好榜樣。
這樣一改,《天下無賊》就成了那一年賀歲檔的「黑馬」。
15年過去了,最近一部翻拍片《誤殺》很火,但影片最後的結尾,已經度過危機的男主人公,竟然一下子幡然悔悟,就是想著去自首。
這一點,隱隱像是當年《天下無賊》的情形:很多人認為為了過審,不得不做出這樣的修改。
——這應該是一部分原因,但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對於這個結尾,有很多朋友直接抨擊:簡直就是「爛尾」,本來很多情節設置都要超過原作,最後這個結尾,卻毀了整部電影。
在印度版電影《誤殺瞞天記》中,男主通過一系列神操作,完美度過危機後,最後一個鏡頭,是他從新建好的警察局走出來,臉上帶著笑意。
有人說,屍體被轉移到了新建好的警察局地面之下,這樣的鏡頭似乎隱喻著只有將欺凌和黑暗踩在腳下,才能在上面建立起新的正義和公平。
但國產版最終的結尾因為這個「自首」的設置,彷佛就在強調:弱小的一方,即使你遭受了欺凌,被性侵,被威脅,也千萬不要反抗,萬一把對方誤殺了,那還是要坐牢的。
很多人對這個結尾不滿意,但其實,它也有著存在的合理性。
01 羊知道答案
與印度版不同的是,國產版《誤殺》塑造了一個新的意象——羊(印度版挖墳開棺裡面埋著的是一隻死狗)。
羊的第一次出現,是在影片開始不久,那時候,男主李維傑一家雖然生活貧困,但家人和睦,平安喜樂。
他在路上遇到僧侶乞討,會停下車,虔誠的跪下來,無私布施。
那一刻,在僧人身後出現一隻羊。
這隻溫順的羊,寓意著善良和純潔。
第二次出現,是在發生「誤殺」事件之後,李維傑將素察的車推進河中,低頭撿水杯的牧羊人完美錯過緩緩沉入水中的車,但這一切,卻被羊群中的一隻羊目睹。
這一隻羊,是見證者,它目睹了男主的犯罪。
第三次出現,是男主李維傑接了新警察局網絡管線安裝,在新警察局門外,地產商人和他與壞警察桑坤發生衝突,怒極的桑坤拿出槍,最終卻一槍打死了旁邊的羊。
這一隻羊,是受過者,它代替男主承擔了那一槍。
第四次出現,是在大雨中,已經憤怒到崩潰的拉韞強行讓下屬挖墳掘棺,但從棺材裡挖出來的,是被桑坤打死的那隻羊。
這一隻羊,是替罪者,它替男主遮掩了罪過,逃脫了懲罰。
男主李維傑是有信仰的,這種信仰是一個人的精神支柱。
我們應該還記得,在男主通過自己的安排帶領家人逃脫罪責之後,他在街上遇到僧人,想要布施時,僧人委婉表示拒絕。
那一刻,愣在原地的李維傑悵然若失。
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是有罪的。
我們都知道,影片中最開始被一鋤頭擊倒的素察並沒有死,那時他只是因為「舌吞」而導致窒息假死,當阿玉和平平搬運「屍體」時,因為水管的牽絆摔倒,此時的素察已經恢復呼吸。
這一點,李維傑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說,在他趕回來之後,是有可能將素察從棺中救出的。
但他沒有。所以他是真正的殺人者。
02 家是一個人的鎧甲,也是軟肋
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什麼時候會突然有了畏懼?
是他意識到自己有家人需要照顧的時候。
家是一個人的鎧甲,也是軟肋。
影片中「家」的影響體現在兩個方面:
第一,我們知道李維傑是孤兒,他的父母是在動亂之中遇難,所以他對動亂有著很敏感的體會。
當他意識到因為自己的設計,而產生了騷亂,這樣的騷亂,甚至對另一些人造成了損失(比如電影中有人的店鋪被洗劫),他是難以承受的。
第二,李維傑很愛自己的家人。這一點,從他最後給大女兒平平留下的信可以看出來,他們已經很久不能好好聊天了。
「我是一個沒有什麼本事的男人,也沒有能力讓你們過的更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擋在你們前面,不讓你們受傷害!」
這句話,像是一聲嘆息,充滿無奈。
他跟大女兒的漸行漸遠,讓他很焦慮心痛,但在事件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小女兒也學會了說謊——小女兒安安將成績單上的70分改成了100分,因此可以得到一個口琴。
這一點,恰好戳在李維傑的軟肋,他心裡很害怕自己的小女兒也會變成那樣。
所以他的心裡很煎熬。
自己信仰的動搖,以及對女兒以後成長的關心,尤其還有失勢後的都彭夫婦前來詢問自己兒子屍體的下落,那一刻,他看到所有的父母是一樣的,這也加重了他內心的沉重。
所以,最後的男主李維傑,選擇了自首。
只有這樣,他才能尋到內心的安寧,他才能讓自己的孩子知道,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03 向電影致敬(彩蛋)
「當你看過一千部以上的電影,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什麼離奇的事情。」
大家已經發現了,在《誤殺》這部電影中,主創人員向很多經典影片做出了致敬,這些影片包括:
電影一開始那個在監獄中的場景,很像《監獄風雲》;
在棺材裡點燃火柴並驚叫的鏡頭,致敬《活埋》;
李維傑和酒館裡的人聊天,重點聊到了世界電影史上的「無冕之王」——《肖申克的救贖》,甚至還背誦了兩段其中的經典台詞:
「這些牆很有趣。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牆;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
「有些鳥註定是不會被關在籠子裡的,因為它們的每一片羽毛都閃耀著自由的光輝。」
影片中的越獄也是模仿其中的情節;
一家人去看的電影是泰國影片《天才槍手》;
拉韞很像豆瓣網友一樣喊出「查他一年以內的觀影記錄」,裡面提到了多部懸疑影片:《控方證人》、《蒙太奇》、《狩獵》、《七宗罪》、《白夜行》……
影片中出現兩張海報:《肖申克的救贖》和《貓鼠遊戲》;
棺材中那些帶著血的抓痕很像陳凱歌導演的《妖貓傳》;
男主最後坐在囚車裡,很像《我不是藥神》;
男主知道被埋掉的素察可能沒死但並沒有去救他,劇情很像《看不見的客人》;
最後面對攝像機的鏡頭借鑑《殺人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