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醫生,對治療方案的選擇與糾結,更是一場仁心風險的搏擊

心血管羅建方教授 發佈 2020-01-08T18:25:29+00:00

今天一大早來到醫院,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提醒,一看是一位患者發來的他在健身的照片,看著他的照片中的笑容和精神抖擻的樣子,你一定想不到他已經82歲了,他在13年前曾經做過PCI手術(PCI是指經由心導管技術來疏通狹窄甚至閉塞的冠脈管腔來改善心肌的血流灌注的治療方法)。

今天一大早來到醫院,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提醒,一看是一位患者發來的他在健身的照片,看著他的照片中的笑容和精神抖擻的樣子,你一定想不到他已經82歲了,他在13年前曾經做過PCI手術(PCI是指經由心導管技術來疏通狹窄甚至閉塞的冠脈管腔來改善心肌的血流灌注的治療方法)。

其實從來沒有刻意的去記著曾經救治過的病人的名字或者樣子,但是在我幾十年的從醫生涯中,有很多病人是讓人難以忘卻的。

就像上圖中的這位阿伯就讓我非常的印象深刻:阿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廣州人,他2006年在外院體檢時發現了腹主動脈瘤,但是外院沒有辦法處理這個問題,於是阿伯就轉到了廣東省人民醫院,當時的阿伯已經69歲了,一般來說,到了這個年齡都是退休在家,但是阿伯在入院之前還在做保安的工作,而且平時非常喜歡健身,尤其喜歡舉重運動。據阿伯當時自己描述說,他平時在做舉重時,除了肚子有蹦蹦跳的感覺外,胸口也總是悶悶的,不是很痛快。

檢查結果出來,替患者捏了一把汗

聽到他說的對於肚子蹦蹦跳的感覺,我們知道,這可能是腹主動脈瘤引起的。而對於胸口悶悶的症狀,我們考慮可能是冠脈狹窄引起的。說到這,我就不得不提一點,在臨床上,有些患者的心絞痛症狀不是很明顯,但是血管狹窄卻非常嚴重;而有些患者的心絞痛症狀非常嚴重,但是血管狹窄卻不是那麼嚴重。綜合考慮後,我們估計這個患者可能屬於是前一種情況,於是決定對其進行冠脈造影和腹主動脈造影檢查。

冠脈造影結果發現,左主幹末段狹窄60%-70%,前降支開口狹窄70%,中段狹窄80%,旋支開口狹窄60%-70%,中段長病變,最重狹窄70%,右冠中段狹窄30%,遠段狹窄50%,這個檢查結果也說明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

腹主動脈造影發現,腹主動脈中段見一瘤樣擴張約50-70mm*30-40mm,右腎動脈近段狹窄60-70%。最終診斷:腹主動脈瘤合併冠狀動脈左主幹+三支血管病變明確。

治療方案的選擇,不只是內心的糾結

診斷明確了,我們的難題也來了,針對這樣的情況,我們該怎麼進行下一步治療呢?

在2006年的時候,雖然也有研究證實左主幹病變的PCI治療是可行的,但是指南中對於左主幹病變、多支病變的PCI推薦還是還是比較保守的。如果我們給患者做PCI的話可能會遭受很多質疑。我們在當時就很糾結,到底是選PCI好還是CABG(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也叫做冠脈搭橋術)好呢?

我們心臟團隊討論後,根據患者造影情況制定了五種治療選擇,綜合分析後都認為做CABG治療比較合適。

然而,與患者商量時,患者本人卻不願意做外科治療,因為患者有光膀健身的習慣,他不希望身上有明顯的疤痕存在。

患者的選擇讓我們又再一次糾結了,到底是PCI還是CABG呢?按照當時患者的實際情況,如果我們推給心外科,讓心外科做搭橋好像也沒有錯,但是患者的長期預後會怎樣呢?出院後的生活質量能不能保證?以後這個患者還能舉重健身嗎?會不會因為創傷較大的外科手術,今後患者只能小心翼翼地活下去,而談不上什麼生活樂趣了?回過頭來講,如果給患者做了PCI,當時做左主幹病變是有風險的,如果手術不成功,我怎麼面對患者和家屬?

其實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在臨床研究里,患者的手術成功率和遠期預後只是一個數字。但在臨床工作中,我們面對的是活生生的人。醫學的目的終究是為了人,而不是數字。而且反覆看造影,再考慮到合併腹主動脈瘤必須干預,最終我下定決心承擔風險,為患者做左主幹PCI。

對醫生來說,在患者出現風險之前,做一個預防發生風險的手術決策,比患者發生了風險去救他的命,難上加難,這考驗醫生的擔當。

我很清楚地記得,這個患者是2006年12月14日做的PCI,分別干預前降支和迴旋支後,採用T支架術在左主幹植入了1枚藥物支架。

術後給予患者常規雙抗治療,當時的指南中對左主幹PCI患者,推薦術後2~3個月應常規行血管造影監測,3個月後,患者複查結果很好,於是停用了雙抗,改用低分子肝素進行抗凝治療,進行了腹主動脈腔內隔絕術,術後繼續恢復雙抗治療。

這個患者在PCI術後,雖然我們明確說明了要禁止運動,但是私下裡,還是偷偷進行舉重運動,很幸運的是,患者的手術非常成功,術後恢復也都非常好。這位患者的依從性也不錯,一直遵醫囑服藥隨訪,直到現在。患者現在已經80多歲了,就像他發給我的照片中一樣的精神抖擻,健康有力的生活著,還是那樣的熱愛運動。

現在,每當我見到那快樂而熟悉的笑臉時,一種醫患之緣而來的生命親情,便流淌在我的心底。一個大病,醫生的壓力並不比患者小。一個治療方案的抉擇,醫生的糾結只會比患者更多。糾結,是仁心與風險在搏擊,而搏心,是仁術之心的另一種表達。作為醫生,要讓患者相信我們一定會選擇最適合他們的治療方式。只有雙方信任合作,才能給患者帶來更長的生命,和更有質量的生活。#我的冬日門診# #健康科普大賽# #清風計劃# #腹主動脈瘤# #頭條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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