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喜不喜歡這部電影,你都會看得全神貫注

巴塞電影 發佈 2020-01-11T06:44:22+00:00

這聽起來怎麼都是個乏味的故事,卻被導演羅伯特·艾格斯拍出了不一樣。不管你喜不喜歡這部電影,你多半會看得全神貫注,唯一不會覺得的,就是乏味。

一望無垠的大海,一座燈塔,兩個男人。這聽起來怎麼都是個乏味的故事,卻被導演羅伯特·艾格斯拍出了不一樣。不管你喜不喜歡這部電影,你多半會看得全神貫注,唯一不會覺得的,就是乏味。這就是今天的這部:《燈塔》

本文有劇透。

1

從新英格蘭神秘海上燈塔散發出來的恐懼,牢牢抓住了新人水手溫斯洛(羅伯特·帕丁森飾)的靈魂。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因為被許以更高的收入,在這個寒冷的英格蘭冬季,溫斯洛同意跟隨老水手托馬斯·威克(威廉·達福飾)對燈塔進行為期四周的保養工作。

但漫漫無邊的寂寞違背了人作為群居者的本能。

與此同時,人這種奇妙的動物,對階級二字無比痴迷,兩個人就足以完成不同階級的劃分。

於是,新手溫斯洛成為被壓迫的那一個。

燒鍋爐、運煤炭、刷油漆、倒夜壺,威克極盡所能地指使溫斯洛工作,成為溫斯洛心中壓抑的代名詞。

更讓溫斯洛怒不可遏的是,因為威克的阻止,他這個燈塔守護者從未被允許接近燈塔頂端。

那座為無數船隻引航的明燈,威克只允許其存在於自己的航海詩與爛故事裡,而不得不聽故事的溫斯洛,也將將燈塔化作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聖地。

有趣的是,清醒時劍拔弩張的二人,共同以酗酒為首要的壓力紓解方式。

在每一次酩酊大醉之後,一起舞蹈、分享故事、分擔情緒,親密無間。

只不過,一覺醒來,溫斯洛還是那個被壓榨的後輩,繼續早起出門倒夜壺。

如果說占據領導地位是威克的慾望,那在這一極致環境下,溫斯洛首先被激發出的是人類的性本能。

溫斯洛剛剛抵達小島,便在前任工作者的床鋪里發現了一小隻精緻的小美人魚雕像。

燈塔的光、水邊的死屍、髒兮兮的章魚觸角生成一系列蒙太奇操作,美人魚一次次成為他的性幻想對象。

然而,短暫的肉體快感終究無法滿足溫斯洛對燈塔的渴望,那份來自燈塔的召喚既恐怖又刺激,從不能斷絕。


2


真正的轉機出現在四周之後,說好要來接二人離開的船隻遲遲沒有出現,被遺棄在大海中央的溫斯洛終於要發狂了。

作為燈塔的守護者與信徒,威克曾經勸告溫斯洛「永遠不要殺死一隻海鳥,除非你想要驚動一個逝去水手的靈魂。」

但是,一朝發狂的溫斯洛失手葬送了一隻海鳥,轉眼卻無事發生。

緊接著,海水中泡爛的屍體、記錄威克言行的日記陸續出現,讓溫斯洛認為是威克殺死了上一位燈塔守護者取而代之,而威克的謊話,只是為了掩蓋他在燈塔中藏匿屍體這個事實。

在這些猜疑的裹挾下,溫斯洛走上了反抗的道路。

一拳拳將威克擊倒、勒令對方以狗的形態爬進挖好的墓穴,溫斯洛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知道,只有徹底掃清威克這個障礙,才有機會去最終探尋燈塔的秘密。

因為故事一開始,觀眾就是跟著溫斯洛的視角來到小島,很自然會看到一段後進青年的孤島革命史,但如果轉換為威克的立場,志願守護燈塔者被外來者順利侵略,好像又會變成另一種共情。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一切都是溫斯洛人格分裂的幻想,島上從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而電影本身是在探討缺乏溝通的真空世界裡人性會進行怎樣極端的自我分裂。

由此可見,即便電影《燈塔》用蒙太奇和出人意料的剪輯做文章,實現了恐怖的外化,但真正涉及心理驚悚的部分,仍然需要觀眾用屬於自己的解讀方式參與其中。

也許,這正是導演羅伯特·艾格斯想要達到的效果——

讓某位作者的電影,變成屬於每位觀眾的作者電影。

3

在後期採訪中對電影進行解讀時,羅伯特承認,《燈塔》取材於普羅米修斯和海神波塞頓。

傳說普羅米修斯在奧林匹斯山上盜取聖火,羅伯特·帕丁森飾演的溫斯洛是鋒芒銳利的盜火者,威廉·達福飾演的威克則是喜怒無常的守護者,連造型都有幾分波塞冬的風格,而神話故事早已暗示了他們的結局。

但用恐怖氣氛實現神話新說,可不是單憑兩個角色就夠了。

一如導演在前作《女巫》中的風格化表現,《燈塔》也展現出其強大的氛圍營造能力。

電影從頭到尾都能讓人感受到燈塔的魔力,靠的是對圖像和聲音的實驗式應用。

《燈塔》最顯著的圖像特徵有兩個,黑白,正方形尺幅。

導演對此的解釋是,希望畫面可以同時展現高聳的燈塔和狹窄的臥室,正方形似乎是完成雙重目標的最佳方式,至於縮小場景、加倍打光,則是具體操作中必要的輔助。

其實,真正的圖像比例是1.19:1,這種幽閉恐怖式的設計感,取材於無聲電影的哥特風格,早有1931年的驚悚片《M就是兇手》最為著名。

相較於常見的16:9或老式的4:3畫幅,《燈塔》用視覺上的逼仄空間營造了壓抑苦悶的氛圍,再加上對現代觀眾觀影習慣有所挑戰的黑白色彩,很自然地形成了此類驚悚懸疑電影的獨特風格,最終達成「每一個運鏡都像在鬧鬼」的奇異效果。


鑒於兩位主角「並不穩定」的精神狀態,《燈塔》的聲音效果也顯得有些極端。

要麼是海浪環境音下長時間的安靜,要麼是兩個癲狂的男人時而嬉笑怒罵時而嚎啕大哭,這種突然的轉接同樣可以強化「一驚一乍」的恐怖感。

但即便導演羅伯特的操作如此瘋狂大膽,還很明顯,費盡心思營造出帶有個人特色的氛圍,並不是電影最終的目的:

「燈塔」,才是整部作品的麥高芬。

威克守護燈塔,溫斯洛嚮往燈塔,導演塑造燈塔,每個人都以「燈塔」為目標、為動力展開行動。

其實,作為一場剖析人性撕裂的電影實驗,《燈塔》並沒有必要交代「燈塔里有什麼」。

於是,強光之下,導演將鏡頭狠狠地對準揭開燈塔秘密後溫斯洛從興奮、恐懼到絕望的雙眼,讓這場戲成為全片的點睛之筆。

如果說壓迫者威克代表苦難,美人魚代表歡淫,那溫斯洛用生命交換的燈塔則象徵著人內心最本質的追求。

遺憾的是,人類對神秘的過度探尋,往往會遭遇克蘇魯神話式的覆滅。

此刻,孤獨閃耀的燈塔再也不是希望的代名詞,反而用強烈的冷漠與絕望的深淵提醒每一位後來者:人性脆弱,經不起瘋狂和理性的一念之差。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