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沉下心,更能清楚自己要什麼

南都娛樂周刊 發佈 2020-01-12T05:55:37+00:00

采寫_本刊記者劉倩攝影_本刊記者 邵欣 視頻_本刊記者 鍾俊豪迷茫中的選擇胡歌的另一面胡歌是一個可以迅速在嘈雜環境中沉浸下來的演員,即便是周遭滿是拆燈、布燈、在他臉上調試燈光、架機器等雜亂的場景,他也能很快沉穩地進入一種對話模式當中。

在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中,主演胡歌完成了一次對表演衝動的詮釋。「周澤農」是他放慢接戲腳步時遇到的一個角色。選擇一部具有黑色電影氣質的文藝電影進入電影的世界,胡歌稱「有時候迷茫中的選擇也許更準確」。他在迷茫的時候敢於停下來,也敢於用自己的另一面去開拓新領域。他喜歡深層次的讀解,也享受貼近完全式的沉浸。胡歌第一次主演電影,就隨著影片入圍坎城電影節主競賽單元走上了國際電影節的紅毯,他感覺夢想照進現實,卻也很快抽離出來,期盼電影上映後能夠最大程度地讓更多的觀眾看到。當下的胡歌,更清楚自己要什麼。做一個有責任感的公眾人物,他正走在這條路上。


采寫_本刊記者 劉倩

攝影_本刊記者 邵欣 視頻_本刊記者 鍾俊豪


迷茫中的選擇

胡歌的另一面


胡歌是一個可以迅速在嘈雜環境中沉浸下來的演員,即便是周遭滿是拆燈、布燈、在他臉上調試燈光、架機器等雜亂的場景,他也能很快沉穩地進入一種對話模式當中。易於接近,對事認真,這是胡歌給筆者的第一印象。兩年前,胡歌放慢了接戲腳步,兩年的時間,關於他的公眾亮相,主要有兩件事:一、他一如既往地出演話劇《如夢之夢》,飾演五號病人;二、在電視節目《朗讀者2》中,他朗讀了《哈姆雷特》中的經典橋段,進行「生死」主題的探討。


胡歌第一次見到刁亦男導演,是在上海的一家餐廳。之前導演通過胡歌的朋友聯繫到了他,想找他演戲,胡歌挺驚訝。他感覺自己之前演過的電影不多,演的電視劇又大多比較商業化,而刁導在胡歌的印象中是很文藝的導演,一個曾經拿到柏林電影節金熊獎的導演主動找到自己演電影,讓胡歌有一點受寵若驚。恰好當時的胡歌覺得自己到了一個瓶頸期,對工作感到有些迷茫,冥冥之中心裡也在等一個讓他有表演衝動的項目。從一開始的不自信、猶豫、到導演的慢慢鼓勵為他樹立信心,最終讓胡歌接下來了這個角色,他認為這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自己應該抓住。讓刁亦男導演看中胡歌的原因是因為他拍的一次「不像胡歌」的雜誌封面,那張照片在胡歌看來「是一個非常糙甚至有一點頹廢的形象」。這個反常的面貌卻讓刁亦男導演覺得這個演員有點意思,「他覺得在我身上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兩面。」



刁亦男導演繼《白日焰火》之後決定拍《南方車站的聚會》,出於一份思考:「一個人面臨人生的終極苦惱,就是怎樣實現自己人生的價值。」胡歌飾演的周澤農這個角色是一名小偷,七年沒有回家,對自己的老婆孩子似乎沒有那麼上心,看似是一個對生活不抱希望的邊緣人物。最後這個邊緣人物處在一個危險的環境裡,通過行動改變了自己。為了接近這個角色,胡歌提前一個月進組,做了許多準備工作,去曬燈、減肥、學武漢話,去周澤農生活的環境中觀察那個環境裡的人物。他還花了很長的時間進行體能訓練,在劇本里周澤農是非常能打的一個角色,給人感覺非常精幹。學習武漢話對於胡歌來說不太容易,是他覺得最難的一個準備部分。


劇組特地給胡歌請了一個語言老師,起初胡歌自認為自己說的跟老師是一樣的,但老師永遠覺得胡歌說的跟自己並不一樣的。有一天,胡歌靈機一動,「老師讓我教你說上海話,你也讓我感受一下當老師是什麼感覺。經過這一次角色互換,他悟到之前自己只注意到節奏、語音和語調,忽略了音高。」在這之後,胡歌的學習效率高了很多。



第二難的是動作戲。胡歌之前有拍攝古裝動作戲的經驗,這恰恰也是他的弱點:「我以前古裝戲拍得太多了,容易暴露出套路的痕跡。我要儘量去除一些以前的表演習慣。」刁亦男導演希望胡歌在電影畫面中的打鬥讓觀眾感覺他沒學過,但是很能打。在慢慢的體能訓練中,胡歌體悟出了自己的一套:「無招勝有招」。作為演員,在一部戲殺青之前始終保持角色狀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拍攝《南方車站聚會》期間,胡歌出劇組去參加了一個活動,見到他的人都說他變了,「我發現我好像比往常多了一份淡定,我覺得或許這個是周澤農帶給我的。」


刁亦男導演的創作方法論對演員來說很有吸引力和挑戰性,他透露拍攝《南方車站的聚會》是以空間作為基礎,不以表演作為基礎。他要求電影各部門的第一齣發點,是從空間開始,演員被丟進了不可知的空間裡面,被丟進了氣氛裡面,接著演員自己去尋找某種身體的姿態,和這個空間去契合,和影像去契合,成為影像的一部分。


高級的表演

純粹的快樂


刁亦男評價胡歌在《南方車站的聚會》中表現非常優秀,他感覺胡歌為自己的未來打開了一扇門。刁導一開始就知道胡歌通過這次表演會獲得不一樣的表演體驗,拍攝中,他對胡歌要求更多的是肢體的動作。「就像京劇演員,他們主要是肢體和唱腔來作為最吸引觀眾的點。因為肢體是更純粹的,通過避實就虛,通過寫意的方法,讓人獲得某種舉手投足間的意境之美。它更多的是要求你給我一個姿態的極限,甚至有時候我們覺得它會向一種超驗的方向發展,那麼這種東西其實是更高級的表演。」


在周澤農被抓捕擊斃之前,周澤農在一個小麵館里飢腸轆轆地吃了一碗麵。這場看似簡單的吃麵戲,胡歌拍了三天。從電影深層的角度來說,這場戲對於周澤農來說是臨死前的一個重場戲,是他最淋漓盡致的一次情感表達。胡歌對此也有很深的解讀:「他的喜悅、恐懼反應,甚至是他的悔恨、委屈,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在這一場吃麵里表現出來。」



讓胡歌感覺演得很淋漓盡致的一點是,《南方車站的聚會》這部戲,完全是按照劇本先後場次順拍完成的,「這個對於演員來說太好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整個戲都是順拍的。我覺得這樣對演員的創作特別有幫助。因為你從頭到尾的整個情緒是連貫的,你不需要為了接戲,而去把自己的情緒斷開。但前提是我們需要有一個強大的投資方能夠允許我們這麼任性地去創作。」胡歌完全進入到了所謂「文藝片」的創作狀態中,周澤農看似被圍追堵截,胡歌卻覺得周澤農的靈魂是極其自由的。例如那場周澤農和劉愛愛坐在小舟上的戲,兩個人在湖面上蕩漾,在各種危機四伏的環境裡面穿梭,「我覺得那一刻他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刁亦男也覺得湖水是整部電影里最重要的空間—就像是在一片黑暗當中,在一個抽離了所有物體的世界裡面飄蕩。城中村非常的駁雜、骯髒,湖水又非常的柔軟、波盪,這兩種質感的東西在同一個鏡頭裡面,感情很豐富。


從電視螢屏轉向電影大銀幕的表演,胡歌的銀幕首秀讓他受益匪淺。六個月的拍攝在他看來是一個非常沉浸式的學習機會,他坦言自己從一個電視劇演員,第一次踏進了電影圈,從不適應到適應,從適應到理解、觀察學習、消化感悟總結,現在回過頭來看自己,「可能我自認為我呈現的不是最好狀態,但是我至少學到了方法。」他感謝武漢這座城市給他帶來的高溫,武漢的高溫讓他處在朦朦朧朧的一個狀態里,讓他時而分不清現實與夢幻的界限在哪。他時而是胡歌,時而又是周澤農,他感謝導演所有的NG和感謝導演所有的「保一條」原則,導演的每一次不滿意都會讓他再一次去激發自己的潛力和挖掘自己的未知。拍完《南方車站的聚會》,胡歌覺得自己又重新喜歡上表演這件事兒。最簡單直接的是,他在拍戲這個過程里獲得了純粹的快樂


南都娛樂×胡歌

「我會更考慮我做的事情對觀眾的意義」


「我不會對自己的選擇有任何的後悔」


南都娛樂:你從電視螢屏轉型大銀幕電影主演的第一部賀歲電影,就入圍了坎城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你有怎樣的感受?
胡歌:
剛得知片子入圍坎城電影節的感覺,和現在回想起來的感覺有許多不一樣,我們5月份去的時候,感覺是一個夢想照進現實的過程。坎城電影節一直在我心裡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我感到很激動。但從坎城回來之後,當下我再回想這件事,突然覺得雖然只過了幾個月,但這件事好像離我更遠了,感覺在電影的藝術殿堂上自己還是個小學生。我們演戲去國際影展走紅毯也不是最重要的目的,入圍了或者是得獎了當然是好的,可是電影最重要的還是讓更多的觀眾可以看到,讓導演和主創可以最大程度完成自己的表達。


南都娛樂:你的第一感覺你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還是更加肯定自己的選擇?
胡歌:
當然是很幸運,至少我不會對自己的選擇有任何的後悔,這是我一貫的。



南都娛樂:在你迷茫的時刻選擇和刁亦男導演合作,你這種信任感是來自於對他以往作品的印象,還是來自於對這部戲的劇本角色,抑或他這個人本身?
胡歌:
我覺得最終讓我決定來接這個角色,還是因為刁亦男導演他本人。我在見他之前,我看過他的作品,看了《白日焰火》和《夜車》,我就很喜歡這個導演,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可以上他的戲,我覺得他離我好遙遠啊,他的風格的電影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看完《南方車站的聚會》劇本之後,我是非常想要嘗試的,可是我又沒有信心。為什麼我說我最終決定來演是因為導演本人呢?因為導演給了我更多的勇氣,給了我很多鼓勵,的確在之後整個創作過程里,一直到殺青那一天,導演對我始終有很大的耐心,給了我很多幫助。


南都娛樂:刁亦男導演堅定選擇你飾演這個角色的原因是什麼?
胡歌:
他說是因為兩張照片。一張是阿瑪尼的廣告,他說從他家出門他每天都能看到那個巨幅的廣告,他對我有了一個印象,有這麼一個人,還挺精緻挺帥;真正讓他對我產生興趣的是一本雜誌的封面,李奇老師拍的一本《GQ》的封面。那次拍攝我們比較實驗性,把我拍得特別的粗糙,顆粒感特彆強,有點潦倒的感覺。導演一開始沒認出來這是我,他也沒認出來是誰,仔細一看,哎,這也是胡歌?他說覺得我這個人可塑性還挺強的,他就想到了可以讓我來嘗試一下周澤農這個角色。



南都娛樂:對周澤農這個角色的猶豫,你的不自信來自於哪裡?
胡歌:
我的沒有信心和我的顧慮也好、焦慮也好,其實是來自方方面面的,第一是角色離我很遠,我覺得塑造起來會有很大難度;第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導演交給我的任務,也很怕拖劇組的後腿,畢竟這是一個拿過柏林金熊獎的團隊。


南都娛樂:為這個角色本身,你的投入做到了什麼程度?
胡歌:
那段時間我基本上什麼事都沒幹,每天都呆在劇組裡,沒有戲的時候也呆在劇組裡,在生活中我也努力地不從角色中走出來。也是因為這次導演的「任性」,給我們演員有特別多的時間和空間完全地進入到角色里。其實從拍攝的量來說,這部戲不需要拍那麼久,按照常規操作,這部戲可能兩三個月就拍完了,實際拍攝時間有5個月左右,我提前一個多月進組,我在武漢待了半年。


南都娛樂:有影視圈的朋友說,當時寄東西給你,你給他的收件人就是角色中的名字「周澤農」,這是你慣常進入角色的方式嗎?
胡歌:
對,這不是第一次用,如果我自己深愛著這個角色,我會這樣去進入角色,從一些細節上,雖然像開玩笑式的,但也是一種進入方式。


南都娛樂:不接戲的時間裡你都做了哪些事充實自己?
胡歌:
我不一定充實,我也可能放空。



「對我影響最大的還是演戲」


南都娛樂:有業內人士評價說你飾演的周澤農明知道自己的結局和歸宿,但是眼神里透出的那種又堅毅又絕望的眼神,很傳神,這種內在的演技,你是怎麼把握的?
胡歌:
的確,從外形上來塑造角色是容易的,通過鍛鍊、曬燈就可以做到;要從氣質上和精神上靠近他,的確要做很多的工作和準備。這次對我來說最不一樣的體驗就是,我在生活中我把那些不自信、焦慮、沒有安全感的負面情緒,我都留著,我沒有努力地要去找到自信或者跟大家打成一片,並沒有。以前我會的,我覺得演員越自信,他在鏡頭前才能有越好的表達,並且要和所有人都融洽地一起工作和生活,因為我覺得拍戲是一個團隊協作的工作。但這次我沒有這麼做,我都是在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裡工作和生活。


南都娛樂:你有沒有想過,你說的這種不一樣的劇組狀態,也許是你另一個本身?
胡歌:
這個問題值得我認真地想一想,或許是的,就像貓一樣,有時候它很黏人,需要你;有時候它又很獨立,很多時候它會自己趴在窗台上,特別安靜地在觀察外面的世界,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南都娛樂:你說自己不自信,但是大眾眼中的胡歌已經拿到了「視帝」這樣的榮譽,你為什麼會不自信?
胡歌:
獎項只能代表某一個角色,只能代表某一段時間的表現,不是說拿這個獎一輩子永遠在那個水準上的,而且獎項也說得很清楚,是頒發給這部戲這個角色的,不是頒發給你整個演藝生涯的。(記者:你最想拿的是演員終身成就獎?)不不不,如果把拿獎當作目的去演戲的話,那我覺得這件事就太功利了對吧?而且獎項帶給你的也許只是短暫的快樂,在上台捧起獎盃的那一刻是快樂的;當把獎盃放在陳列架之後,那就代表你的過去了。



南都娛樂:大眾評價你是對自己看得很清楚的演員,會有壓力嗎?
胡歌:
過譽了。其實對我影響最大的還是演戲,我不可能每一個角色都是正面的、正能量的,比方說這次我演周澤農,在我進入這個角色的過程中,我生活中的形象就在一定程度上會給大家帶來接受度上的障礙。


南都娛樂:你本身差點就走上了導演專業的學習道路,自己又常常看大師導演的作品,對於《南方車站的聚會》這部電影,你自己是怎麼樣的看法?在創作角色時有過哪些碰撞?如果你來導,會是怎樣的?
胡歌:
哇,我對刁亦男導演佩服得是五體投地啊。我之前看了《白日焰火》和《夜車》之後,我對《南方車站的聚會》有一個初步的期待,知道電影大概的調性,開機後在現場我看監視器回放的時候,包括最後看成片,我就發現刁導在拍攝手法上、在電影美學上,他都有了一個非常大的突破。《南方車站的聚會》這部電影和他以前的電影比起來,很不一樣,可以說是開創了華語電影的一個新類型。這次的光影表現會給人更多的驚喜。


南都娛樂:有一場戲是在車站外邊桂綸鎂向你借火點菸,那是一種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因為某種困境想要互相靠近的情緒,蠻撩人的。
胡歌:
這是我們剛見面在車站外邊那場戲,那場戲最難的點是打不著火啊,打火機那天可能受潮了,怎麼打都打不著,所以拍了好多條。也有可能是剛開始我們還沒有那麼容易擦出火花。這兩個人的關係,從一開始到最後,也是一個彼此成就的關係,彼此救贖。



南都娛樂:你這次和桂綸鎂合作感覺如何?
胡歌:
這肯定不是唯一一次合作,我想我們之後還會有合作。我就用敬佩這個詞獻給桂綸鎂吧,作為一個演員也好,作為一個朋友也好,我在她身上都看到了許多美好的地方。


南都娛樂:通過和《南方車站的聚會》擦出的大銀幕火花,有沒有更堅定你以後多嘗試演電影作品的決心?
胡歌:
也不會。現在國內電視劇,包括網劇製作水準越來越高了,不一定要爆款,有好的導演、製作團隊、劇本,電影和電視劇是不一樣的創作方式,我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兩條腿走路,可以兼顧,包括舞台劇也是。


南都娛樂:想和哪些導演合作?
胡歌:
國內優秀的導演越來越多了,包括一些年輕的導演。特別多,不一一列舉了,我在First影展上也說了,我便宜又好用,哈哈。


南都娛樂:我們眼中的胡歌是一個有深度、愛思考、帥氣、有責任的演員,你覺得作為藝人,自己的優勢在哪?
胡歌:
運氣好。



「我最在意的是我和觀眾的關係」


南都娛樂:一年前你選擇在話劇《如夢之夢》和節目《朗讀者2》中給大家展現自己,選擇上《朗讀者2》這個節目也是被董卿的堅定邀請打動嗎?
胡歌:
其實董卿老師包括她的整個團隊,他們第一次來找我是在話劇《如夢之夢》的後台,我們戲演完都要11:45了,我下半場相對來說戲份比較少,一開始我們在後台簡單聊了一下,他們說可以等我全部演完再接著聊,一直等到我12點多,我們就接著討論、選題,那天最後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快凌晨3點了。我挺感慨的,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團隊。


南都娛樂:你在《朗讀者》中曾說當下的自己是令狐沖,嚮往自由,想衝破某種束縛。此刻的你心態如何?
胡歌:
我可能覺得我離郭靖還是很遙遠吧。因為要做到真正的俠,自己要做出非常多的犧牲。我覺得我離那個境界還挺遙遠的。


南都娛樂:在詮釋過《南方車站的聚會》這部作品後,你有更通向從令狐沖走向郭靖的那條道路嗎?沒人規定誰必須要做到像郭靖那樣呀?也許當令狐沖也不錯?
胡歌:
哈哈,說不定還會有第三個選擇。



南都娛樂:你在《朗讀者2》里選擇了《哈姆雷特》中的一段開朗讀,第一句就是「生存還是死亡」,請問生存還是死亡這件事,你是從幾歲開始思考的?
胡歌:
最淺層次的思考可能是在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甚至更早我記不清楚了。那個時候我們有自然常識課,第一次接觸到宇宙的概念,突然意識到我們是那麼渺小,對於宇宙來說,我們的生命是那麼短暫,我那個時候對死亡有一種極度的恐懼。我一直在想像死了之後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我給自己得出的答案是,跟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是一樣的。我又努力地在回憶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是什麼樣的,發現什麼都不知道,我非常害怕。這種恐懼和害怕嚴重影響到我的睡眠。我覺得睡著了就跟死了是一樣的,小的時候特別害怕睡覺,從小胡思亂想一直到現在睡眠都特別不好。


南都娛樂:你現在對「生存還是死亡」這一題的認識有什麼變化?
胡歌:
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這個本能更多是生理上的本能。動物、植物都是一樣的,最自然本能的反應。從精神上怎麼去看待和理解死亡,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功課。在中國人心中我們是很避諱去談死的,總是覺得不吉利,換個角度來看,每個人的終點必去的地方就是死亡,但死亡是不是終點呢,沒有人能給到答案,從生物學來說死亡可能是終點。我們應該怎樣看待死亡?坦然地去接受、去面對,到那一刻可以沒有任何遺憾和負面情緒去看待這件事。在《南方車站的聚會》這部電影里,周澤農也是一個向死而生的人,他最後被警察擊斃了,他逃不出這種困局。他最終得到的30萬賞金,給老婆和孩子換來了生活的支柱。



南都娛樂:我感覺你對人生的所感所悟,是有投入到你對角色的選擇中的。
胡歌:
演了很多離開人間的角色是吧?哈哈,(記者:深度的角色。)好像也是啊,周澤農、五號病人,最後都是這樣的角色。我覺得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恰恰是迷茫時候做的選擇都是特別好的,因為我有時間和空間可以讓自己沉下心來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往往是在高光的時刻,一個戲接一個戲地拍,那個時候可能在角色和戲的選擇上沒有那麼精準。


南都娛樂:在你這個年齡段,感覺你目前思索的有很多,你更在意的是什麼?
胡歌:
我更在意的是我跟觀眾的關係,這個關係不是簡單地說粉絲和偶像的關係、角色跟觀眾的關係,或者演員跟觀眾這種面對面的關係。我指的是我做的事情對觀眾的意義,不僅僅是工作上的,包括生活中。為什麼這個問題我想了這麼久呢?因為說出這些話是要擔責任的,比如從令狐沖變成郭靖,一旦我要考慮我做的事情對於觀眾的意義,可能我就更像郭靖。在很多做選擇的時刻,更多的是除了要想到自己,還要想到觀眾或者喜歡我的這些粉絲。


南都娛樂:你想做一個有責任感的公眾人物。
胡歌:
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


南都娛樂:未來還有哪些演藝計劃可以透露?
胡歌:
可能是和年輕導演會有一些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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