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記者在印度聽到美式口音,說國家有麥當勞,不會發生戰爭

吳曉波頻道 發佈 2020-01-11T08:13:22+00:00

——托馬斯·費里德曼文 / 吳曉波1997年12月初,泰國政府宣布關閉56家金融機構,東亞金融危機爆發。本篇作者 | 吳曉波 | 當值編輯 | 麻醬責任編輯 | 何夢飛 | 主編 | 鄭媛眉



世界變平的過程是發生在我的噩夢過程中的,我錯過了這一過程。我不是真的睡著了,但是我在忙碌之中錯過了它。

——托馬斯·費里德曼


文 / 吳曉波


1997年12月初,泰國政府宣布關閉56家金融機構,東亞金融危機爆發。第二天清晨,《紐約日報》記者托馬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坐計程車經過曼谷的金融街,計程車司機每經過一家銀行,就喃喃自語道:「垮了……垮了……垮了……」


「我當時並不明白其中道理,其他人也不知道,這些泰國投資銀行成了新的全球化時代的第一次全球金融危機中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弗里德曼後來在自己的著作中如此寫道。


弗里德曼是當今世界讀者最多的商業記者,他每周兩次固定發在《紐約時報》上的國際事務專欄,被700多家媒體轉載。從1971年起,他就在中東從事採訪工作,之後常年駐點印度,曾三次獲得普利茲新聞獎。他的主要著作包括「全球化三部曲」:《凌志車與橄欖樹》(The Lexus and the Olive Tree)、《世界是平的》(The World is Flat)和《世界又熱又平又擠》(Hot, Flat, And Crowded)。



其中,《世界是平的》被《紐約時報》和《商業周刊》評為年度圖書,並在很長時間裡占據亞馬遜圖書排行榜第一名。這個書名成為了全球化論者和網際網路人的一個標誌性熱詞。



「地球是圓的。」這個驚人的事實是1493年哥倫布在大航海時發現的。


五百多年後,弗里德曼在印度的「矽谷」班加羅爾採訪,他走訪的每個公司都與全球的其他企業或市場相關,每項技術或任何商業模式,都得到其他企業的支持和啟迪。甚至,他在當地的呼叫中心聽到了美國式口音,有很多印度青年給自己取了美國名字。


他對居住在紐約的太太說:「親愛的,我發現這個世界是平的。」


那麼,世界是如何被碾平的?弗里德曼提出了十大動力。


他把第一大動力定格在當代全球政治史的那個地標性時刻——1989年11月9日,柏林圍牆倒塌。正是從那一天起,持續了近半個世紀的冷戰結束了,意識形態的鐵牆轟然倒塌,資本、人才、技術與產品開始加速流通。



第二大動力,便是網際網路經濟的崛起,也就是阿爾文·托夫勒所定義的第三次浪潮時代的到來。


個人電腦、傳真機、windows作業系統和數據機的廣泛應用,都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這些都是啟動全球信息變革的基本平台。


1991年,全球資訊網粉墨登場,與網際網路合二為一,用戶以指數級的形式遞增,5年之內,網際網路用戶從60萬人上升至4億人。


在市場和信息全球化的革命性前提下,弗里德曼把「工作流軟體」視為第三大動力,它指的是商業公司通過新的標準和交互工具,得以實現勞動資源的重新分配,由此創造出一個具有多種合作形式的全球新平台。他認為,「這是世界變平的創世紀時刻,這意味著一切都開始成型」。


在個人知識分享層面,弗里德曼受到凱文·凱利的啟發,把「上傳」視為第四大動力。90年代之後出現的開放源社區、博客和維基百科等商業模式,把知識權力讓渡給平民,徹底摧毀了知識傳播的等級結構和「巴比倫塔」。


上述四大動力,可以說是勾勒了「世界變平」的政治和信息基礎設施的新格局,其他的六大動力是在這一基礎上的重要應用,它們包括:外包、離岸經營、供應鏈優化、內包、搜索服務和移動辦公。



全球化這個名詞並不新鮮,而弗里德曼試圖將之「版本化」。在他看來,全球化1.0發生在國家之間,2.0發生在跨國企業之間,而已經到來的3.0則是發生在個人之間的合作。隨著顆粒度越來越小,公民在政治和商業行動上的主動性將越來越大,從而把世界推平。


他還提出了一個有趣的「金色拱門理論」:凡是有麥當勞的國家之間,不會發生戰爭



當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達到一定的水平,國內中產階層實力足以支撐起麥當勞的服務網絡,這個國家就成了一個「麥當勞國家」。「麥當勞國家」的人們是不希望發生任何大規模戰爭的,他們寧願選擇排長隊等候漢堡包。



與此類似的,還有「戴爾衝突防治理論」。他以台海危機為例,由於戴爾這樣的跨國公司在台灣海峽兩岸都有投資,因此爆發戰爭的可能性非常小。


在2006年出版《世界是平的》之後,弗里德曼迅速地進行了兩次版本的升級——其迫切的程度宛如科技創新的疊代速度,在接下來的《世界又熱又平又擠》一書中,他大幅增加了對環境保護問題的研究,在他看來,「我們正處於地球上三種最大力量的同時加速中——摩爾定律、氣候變化和市場,而這將交互作用,正在重新改變世界」。



弗里德曼是一個樂觀的全球化主義者,他的三部曲作品可以說是一組動聽的全球化讚歌,不過自2008年之後,科技創新雖如他所預見的一樣飛速發展,「十大動力」一一發動,可是全球化經濟卻出現了停滯的景象,柏林圍牆倒塌的二十多年後,出現了「墨西哥牆」。


他的「金色拱門理論」也被證偽。在2018年,土耳其有255家麥當勞餐廳,黎巴嫩有33家,約旦有28家,沙特有224家,但是這些「麥當勞國家」並沒有因此化解仇恨和停止戰爭衝突。



他關於全球化模式的演繹,看上去也帶有濃厚的美國優先主義色彩。比如,他在書中以美國與中國來舉例說明產業協同與資源整合的場景:


假設這個世界只有兩個國家——美國和中國。


假設美國經濟體系中只有100個人,其中80個人受過良好的教育,20個受教育程度較低,工作技能較差。接著設想世界已經變得平坦,美國已經和中國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此時的中國有1000個工人,但中國是個發展中國家,所以在這些工人當中,只有80個人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其他920個人都是非熟練勞動力。


在美國和中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以前,美國的市場上只要80個掌握較高技術水平的工人,協定簽署之後,世界範圍內掌握較高技術水平工人的人數增加到160人。因此,80個美國人會感覺他們面臨的競爭更加激烈,事實確實如此。


但隨後,美國得到的好處卻是一個大大擴展的、更加多樣化的市場。原來100人的市場擴張到1100人,需求大量上升。所以對於中美雙方的熟練勞動力而言,這是一個雙贏的結果。


弗里德曼沒有納入的一個變量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擁有較高技術水平的中國工人數量可能會出現陡增,甚至超過美國全部工人人數,這個時候,中國就可能對市場的配置權提出新的要求,而美國就可能對「熟練技術」的輸出製造障礙。


而這正是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爆發的新景象。


所以,歷史尚未終結,被碾平了的世界又將重新崎嶇不平起來。托馬斯·弗里德曼還在繼續寫作。


事實將證明,我們始終是「中心」。我們有能力在大腦中創造模型來虛擬現實,憑藉這種能力再加上一點前瞻性的思考,我們就足以迎來又一輪進化:技術進化。這項進化使得物種進化的加速發展過程一直延續,直到整個宇宙都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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